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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什么都别说了,这么长时间委屈你了,现在可算回了家,你今天早点睡,养养身子。”他一付喜形于色的模样。
我诧异于少爷的态度,他以前不是话这么多的人,总是沉沉地想着什么,我看着他那明显瘦了不少的下巴,呆呆点了头。
太平日子过了几天,我的伤也越发好起来。这府里的生活纤毫没有改变,就是那几样活计反复来回地做。少爷对我明显热络许多,看我右手不方便还特意吩咐下来不让我多干活儿,我总是推辞,说是不想让吴家多养我这个废物,其实却是想靠忙碌忘记那些痛苦和悲伤。
回来的前半个月还好好的,可二十九晚上,本来应该已经睡了的大少爷却提了壶酒到我房里来。我着实诧异,忙取了件套衫给他披上:“少爷,您怎么还没睡?”
他嗤嗤笑了几声:“今天睡不着。小怜……你回来也快半个月了吧,还习惯吗?”
我觉得他这话说得好笑:“这屋子小怜都住了六年了,哪还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倒是大少爷您……”
说到这儿,他突然凑近了我,口中传来淡淡的酒气:“我怎么了?”直往我脸边贴过来。
“少、少爷……您喝醉了……”我别扭地转过头,他却毫不退缩,对着我耳朵低低地说:“我是醉了,你不问问我为什么醉?”
我只觉着胸里有口气喘不上来,四肢也动不得了:“少爷,您别这样……您、您这是怎么了?”
他的嘴唇近在咫尺,眼光扫在我脸上,手也慢慢往我身上爬。我心里多多少少知道他是要那样,可却连挡也不会。
“您……我伺候您回房吧,您早点睡……”我正一点点推开他的手,谁知他竟突然一下压到我身上,把我搂了个死紧,吓得我惊喘出声。
他把脸埋在我脖颈之间,胡乱地亲起来:“小怜,小怜,你知道吗?我有多想你,我恨不得把心掏给你看……”
“不、不,大少爷,您别……”
“我是真的宝贝你,六年了,六年啊……我连你的手都没碰过一下,我这么疼你……可到头来,还不是给了那些禽兽!”他突然抬起腥红的双眼,居高临下地看我,长长的手指放在我嘴巴上,来回揉弄:“所以,他们都没有好下场……”说着,似乎满意地笑了一下。
“少爷,您醉了,早点歇息吧……”我抱着一线希望想让他放过我,可他的胳膊却丝毫没有移动的迹象:“你说实话,他们那些人……你都伺候过谁了……?他们、他们都怎么着你了?”
我脸又是泛红,可听了这被人问过不知几遍的话,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滋味:“少爷……您别这样,我……除了王爷,没有过别人……”
“你说谎!”他突然大喊一声:“讨了你的人没有一个是吃素的,你敢说皇上也没碰过你?!”
“没有,真的没有!皇上他一开始是……可后来,他就没再那样过了……是真的,少爷,皇上他是个好人,不会强我的……”我看他这样子着实有点害怕。
他倒不说话,伸手便来解我胸前的扣子,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却见他只是一味撕扯我衣服。
“不、别……少爷,我是王爷的人……我就是伺候他的……”我双手开始在他肩膀上来回推拒,无奈便是毫厘不动。
他突然静了下来,沉沉地透出句话:“你就是伺候他的?”接着又是一笑:“那你要知道是我把那畜生送到大牢里去的,还不恨死我?”
我看他神色不对,却还是原原本本地说:“我……我知道,皇上都跟我说了,我不怪您……您们都是干大事业的,小怜笨,不懂那么多恩怨纠葛,也只有认命了……”
他冷哼一声:“恩怨纠葛?我跟他倒是有些个恩怨,可跟皇上呢?我又有什么不满,非要杀了他才甘心?我这一片心……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懂吗?”
听了他这话,我头上轰隆炸开个响雷:“什么……少爷您刚才说什么?皇上他是您……?”我立刻用手捂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生怕那个“杀”字出了口,我便会做出些自己控制不住的事来。
“是啊,是我,堂堂的前任两江总督,皇上面前的一等忠臣!”他似笑非笑地摸摸我的脸:“你不知道,皇上那人可不好对付,宫里宫外我花了多少心血……”他醉得不轻,说话间已没了平日的规整。
“其实多亏了十六王爷的提携,要是没有他明里暗里帮忙,哪有我今天!我吴振邦不过是个小小的监察,现如今做到一品大员殿上行走,也不枉我不忠不义了一场。”他说着又灌了口酒。
“庆王爷本来也不买我的帐,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拉了我一把,给了我督粮道岁贡的一成,又交了我湖广的兵马。就这,皇上才以为他要谋反,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把他扣进去的,竟然是我。”
我眼泪无法遏止地流,不敢相信地摇头:“不,不,那天杀了皇上的明明是那个蒙古将军,是十六王爷,不是您……您别骗小怜,小怜笨,您别骗我……”
他也不理我,只是兀自说:“十六王爷有钱有兵,加上暗地里活动,这天下早就被我们掏了个空了。处心积虑三四年,要扳倒个失了势的皇帝也不是什么难事。偏偏这皇上又成天不知道在后宫忙些什么,连早朝都省了,这不是自找死路?”
我被泪水迷了眼,心里疼得像是有把刀儿在钻,我知道他那时为什么费了早朝……是因为我,因为我断了胳膊,他那么温柔的人……明明、明明就是我害了他了。
“要杀他,不过是挑个日子的事儿,他大概也早料到了,只是没想到……竟伤了你……”他好象突然回过了神,望进我眼睛里:“你不知道,你回来了我有多开心,比受了一品花翎还高兴……可你变了……你原来多乖个孩子,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就是你的天,你的地。可现在呢?你倒是温驯,可在你心里,我又到哪里去了?”
我听着他无情地诉说,身体不住抖动。我疼,胸上那伤口,明明已经好了的……
“少爷,您别说了,小怜求您,别说了……”我泣不成声,两手捂了眼睛。
他捉住我的手向两边分开,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他心疼地把那脸上的眼泪擦掉,轻轻离开我身上:“小怜,我喜欢你……我不强你,可我要你知道……我是你最后的归宿,你这辈子也离不开这吴家大宅……”他晃晃悠悠向门边走:“……我要你永远陪着我,直到你心甘情愿……”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句话脱口而出:“少爷,小怜不懂……您为什么喜欢我……”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便是几句飘忽不定的话:“……你心地好,单纯,你温暖,你……”
直到我看不见他,才些许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便是我生命中前二十年的故事,也许超出了许多人一生的经历。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光磨平了我所有棱角,也给了我无尽的回忆。只是我有时便在想,这故事原来也许并不是这样,只是我愚钝,没看见这故事的全貌。
王爷说他喜欢我,是因为我绣了带血的盖头,可直到他死在牢里我也不知道这血盖头和他有什么渊源,也许这便是另一个人的故事了,我不去追究。
有时三爷会到我的小院里来给我解解闷。他曾问起我悔不悔,我就是摇摇头,可到了晚上,看着灯下夜读的大少爷,不,现在该叫老爷了,我便会轻轻对自己说:这便是我的命,我只是用前二十年的激荡换来了后二十年的平静而已。
老爷娶九夫人进门时,请了个戏班到府里开堂会,当时唱的是牡丹亭全传,直直唱到半夜里去。
没乱里春情难遣
蓦地里怀人幽怨
则为俺生小婵娟
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
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
俺的睡情谁见
则索因循腼腆
想幽梦谁边
和春光暗流转
迁延,这衷怀那处言
淹煎,泼残生,除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