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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何事件中,有两件事看来是明白的,它们使得海森伯关于这些问题所作的论述显得特别重要。第一件事是互补原理同肉体与精神的笛卡儿概念及日常概念在目前的有效性是共存亡的。第二件事是可能所有这些概念不过是方便的梯子,它们在现在或者将来总得被抛掉。即使如此,至少在关于精神的理论方面,这梯子必须一直留到这样的时候,在那时我们由于使用它而找到了语言学上更严格和经验上更令人满意的理论,使得我们可以搬掉笛卡儿的语言。诚然,关于精神的片段的理论并不求助于现有的实体概念,但是,这些理论的作者当中,除了怀特海,还没有人说明过,这种片段的理论的语言怎样才能同人类知识的其他事实的科学语言建立起相称的和相容的关系。因此,任何人,不管他是一个专业物理学家,还是一个哲学家,或者是一个外行的读者,如果他认为在这些重要问题上要比海森伯懂得更多,他就会留巨大的风险去设想他有一个关于精神及其与肉体的关系的科学理论,可是事实上大概不会有这么一回事。
到此为止,我们集中注意了当代物理学的哲学关于科学知识的对象(作为不依赖于它和认识主体即科学家的关系的客体)所作的论述。简言之,我们已经讲到了它的本体论。这种哲学还有它的认识论成份。这种成份分为三个部分:(1)下述两方面的关系:(a)给予物理学家(作为对他的观测和实验进行归纳的认识主体)的直接观测资料;(b)思辨地提出的、间接证明了的、用公理法构造起来的他的理论公设。后一项(b)规定了作为客体的科学知识的对象,因此给出了本体论。(a)和(b)之间的关系规定了认识论中的一个因素。(2)几率概念在误差论中的作用,利用误差论,物理学家可以规定一个准则,用以判断他的实验数据(由于人的实验误差)可以偏离理论公设所推演出来的结果到什么程度,而仍然可认为是证实了这个理论。(3)所进行的实验对于被认识的对象的影响。海森伯关于当代物理学的这三个认识论因素中的头两个因素所作的论述已在本序中着重说明了。还有待读者予以注意的是他关于第三项的论述。
在量子力学以前的现代物理理论中,(3)不起任何作用。因此,那时现代物理学的认识论只需(1)、(2)就完全被说明了。然而,在量子力学中,(3)'以及(1)和(2)'变得很重要了。当被观测的对象的量子数是很小时,观测动作本身就会改变被观测的对象。
从这个事实出发,海森伯对有关观测对象、进行观测的物理学家、以及宇宙的其余部分三者之间的关系作出了很重要的结论。如对下列关键性论点予以注意,就能够体会这个结论。读者可能还记得,在本序前面所作的若干关于力学因果性的定义中,加了限制词“对于一个孤立系统”;在其他地方它是隐含的。这种限制条件在牛顿和爱因斯坦力学中原则上可以得到满足,而且在实际上,通过精益求精的观测和人们的实验仪器的改善,也可以得到满足。然而,在量子力学中关于科学知识对象的态的定义中,几率概念的引入,在原则上而不仅是在实际上(由于人的观测和仪器的不完善〕不允许满足“物理学家知识的对象是一个孤立系统”这一条件。海森伯还说明,把实验仪器、甚至把进行观测的物理学家的眼睛也包括在作为认识主体的知识对象的物理系统之内,也帮不了什么忙,因为,如果量子力学是正确的,那么,一切对象的态在原则上都必须用几率概念来定义。因此,只有当整个宇宙包括在科学知识的对象之内,限制条件“对于一个孤立系统”才能够得到满足,并且即使对干力学因果性的较弱形式也能满足。很清楚,本书证明当代物理学的哲学在它的认识论方面和它的本体论方面一样新奇。确实,正是由于它的本体论的新颖——潜能和较弱形式的力学因果性的前清一致的统———才产生了它的认识论的新奇性。
毫无疑问,另一件事也是清楚的。现代物理学的一些由实验证实了的特殊理论,对它们关于人类知识对象及其身认识主体的关系的论述所作的分析,展示了一种非常丰富多采的本体论和认识论哲学,它是科学理论和科学方法本身的一个主要部分。因此,物理学既不在认识论上也不在本体论上中立。否认物理学家理论的任何一个认识论假设,就没有科学方法可以检验理论关于物理对象所作论述究竟是真是假(指在经验上是否被证实的意义上)。否认任何一个本体论假设,在用公理法构造起来的物理学家理论的数学公设中,就没有足够的内容可以允许椎演出实验事实,而提出这些实验事实是为了进行预测、作出始终一致的对应并且作出解释。因此,实验物理学家在多大程度上向我们保证他们的当代物理理论间接地在实验上被证实了,那么在事实上(ipso facto),他们也就在同样程度上向我们保证这个理论的丰富多采的本体论和认识论哲学已被证实了。
当这种从经验上证实了的自然科学中的关于“真”的哲学同人文学和社会科学中关于“善”和“正义”的准则打成一片时,人们就有了伦理学和法学的自然律了。换句话说,人们有了一个具有科学意义的认识标准和方法,它可用来判断成文法律中那种字面上的关于个人和社会的规范,也可以用来判断那种体现在实际的人的风俗、习惯和传统文化制度以及世界文化中的活生生的社会精神。这种新的物理哲学同一些有关的人类文化哲学相结合,是今天和明天的世界的主要事件。正是在这一点上,本书中的物理哲学同它与物理学的社会后果的重要关系结合在一起了。
本书的一些章节曾于1955至1956年间冬季学期在圣安德鲁兹(St.Andrews)大学的基福特(Gifford)讲座上宣讲过。按照基福特讲座创立者的意志,这个讲座应当“自由地讨论所有下面这类问题:人类关于上帝或者无限、它们的起源、自然和真理的概念,人类是不是能够有任何这类概念,上帝是不是要受到任何限制,那是些什么限制,如此等等”。海森伯的这些讲演并不试图涉及这些最普遍和最困难的问题。但是,他的这些讲演力图远远超越一门专门科学的有限范围,而深入到那些由于自然科学新近的巨大发展和影响深远的实际应用所引起的关于人的一般问题的广阔领域中去。
诺斯劳普( F·S·C·Northrop)
耶鲁大学法学院斯特林讲座哲学和法学教授
《物理学和哲学》
W·海森伯著 范岱年译
科学真理和宗教真理
我感谢您们给我的荣誉,这是和罗曼诺·瓜尔迪尼(Romano Guardini)的名字相联系的。这对我特别亲切,因为瓜尔迪尼的精神世界早在我青年时期就给我以深刻的影响。当我还是一个青年人的时候,我读了他的著作,通过他的评介来看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中的人物,后来我又很幸运地与他有个人的交往。瓜尔迪尼的世界是宗教的世界,而且是彻底的基督的世界,乍看起来似乎很难找到它与科学的世界之间的联系,而我从学生时代起就在科学的世界之中从事工作了。你们都知道,在科学的发展过程中,自从对伽利略的著名审判以来,人们已一再地表示了这样的意见,即科学真理不能与对世界的宗教解释相调和。尽管我深信科学真理在它自身的领域内是不容置疑的,但是我决不能排斥宗教思想的内容,不能认为它只是我们曾经经历过的人类意识的一个阶段而在将来我们就可以排除这部分内容。所以在我一生中,我不得不持续不断地思考这两个精神世界之间的关系,因为我从来不能够怀疑它们两者所指示的真理。我想在我这个讲话中首先谈谈科学真理价值的不容置疑的特性;然后谈谈更广泛的宗教领域,这里要涉及到瓜尔迪尼以如此令人信服的方式论述过的基督教;最后,——这将是最难以表述的方面——谈谈两种真理彼此之间的关系。
关于现代科学的开始,即哥白尼、咖利略、开普勒、牛顿的发现,人们通常是这样说的,圣经和教会神父的著作中所断言的宗教天启的真理曾支配了中世纪的思想,这时被补充以感觉经验的实在,它可以由每个人的健全的五官加以检验,如果检验时足够小心,其结果是无可怀疑的。但是这种最初的描述新思想的方法只对了一半,它忽略了某些十分重要的因素,忽视了这些因素,我们就不能理解这种新思想的力量。现代科学的开始是同否定亚里士多德而接受柏拉图相联系的,这决不是偶然的。早在古代,亚里士多德作为一个经验论哲学家,就曾经抨击过毕达哥拉斯派(而我们必须把柏拉图算作其中的一个)不是从事实寻求解释和理论,而是根据某些理论和所珍爱的观念来摆弄事实,而且我们可以说,他们把自己看成是参与结宇宙以形状的峨在这里基本上是引用亚里士多德的原话)。事实上,新科学并不象亚里士多德批评时所主张的那样直接来自经验。我们只要想一想对行星运动的理解。直接的经验教导我们,地球静止不动而太阳绕它运转。今天,我们甚至可以以更极端的形式说,“静止”一词是由地球静止着这个陈述来定义的,并且我们把相对于地球是不动的每一物体描述为静止的。如果对“静止”一词作如此理解——而这是普遍接受的意义——那么,托勒密是对的,哥白尼却错了。只有当我们沉思了“运动”和“静止”的概念,并把运动理解为至少是关于两个物体的关系的陈述,我们才能够把关系倒转过来,使太阳成为行星系的不动的中心并获得一个简单得多、也更统一的关于行星系的观点,后来牛顿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