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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天下大局,民情国势吧!严嵩老奸与赵文华辈当道,便谭纶、戚继光、俞大猷这三位,也常受掣。军中能战之将,被昏庸的皇帝杀了好几位。天下大局,安危倚伏,如吾辈不从中加以卫道除魔,扶正祛邪,则难免有倾覆之危矣!——而且,我怀疑‘青龙会’是东瀛意图侵略中国的秘密帮会。”
“牛鼻子,小杨受聘‘老大房’,那也一定是你的玄机了。”
“是的。因为贫道看来,这‘老大房’典当正是一局棋中的‘天元’之位。派小杨去便是为了居中策应,并从这一点上生发开去,牵动全局,扭转乾坤。”
“这不唯贫道,也正是俞将军戚将军他们的意思。戚将军正练军浙江杀手,以遏倭寇猖狂之势。将来平倭寇、安天下者,必他们三位将军!”
“老道难道只是如此用意?”
“当然,还有一点也肯定瞒不过你:我想叫小杨顺便查查曾九侯的底。”
“你对曾九侯有怀疑?”
“也对你有怀疑。”
“哦?”
“你们夫妇浪迹江湖,时隐时现,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有所图谋,朱明天下怕就坐不稳了!曾九侯、你们夫妇及令狐西笑、方生死几人武功与门下实力都是高深莫测的。”
“如此说来,还要加上‘鬼帝’‘鬼后’和乌衣道人你三人。目下对天下威胁最小的,反而是被朝廷目为魔教的明尊教。”
“明尊教上官教主西率众西行觐圣,求失传的‘日月大光明云牌十三诀’大明尊顶上心法,一去不回。暂摄教主之位的刘副教主恶斗日本国第一刀客井原小泉,重伤而死。尔后教中内争不断,四大法王与左右护法各有欲掌教主大权之心。几年斗下来,四大法王或重伤,或中毒,或颓然隐世不问教务,或发疯作癫,心性失常。左右护法各行其道,四大法王互不相容,教内形同一盘散沙。的确,这时的明尊教对天下威胁最小。只是明尊教隐在民间,信众强大,群龙无首,也留下弊端无穷。害群之马,祸害江湖百姓。好斗之辈,日与名门正派冲突,时有伤亡。若被包藏祸心之辈利用,其危害更胜过‘青龙会’。好在五明子还算能辨是非,略加维持。”
“我也想过,武林中武功高到如你我辈,信众帮众众多到如明尊教、丐帮,要生变生乱,即一定是大乱!”
“其实至于愚夫妇,只不过生性坐不住,爱在江湖中走动而已。老道应知道拙荆的心性的。”
“也正因你有了这样一个明月清风的老婆,老道才对你比他人来得放心些。”
“牛鼻子,我现在只担心两件事。”‘
“担心什么?”
“幽冥教会不会把‘快刀庄’与‘老大房’都吃下去?”
“小杨,收拾得了这乱局?”
“你不要忘记,小杨也是使刀的。”
“你的意思是说,快刀,既能斩乱麻;快刀;也就能破乱局。”
二
栖霞岭。金鼓洞口。
黑雾已散,乌烟已散,然天阴沉得如寡妇死僵僵的脸。
战场遍地尸体僵卧。
更触目惊心的,是一处处的累累白骨。
法舟和尚与那个戴马连坡宽沿帽的刀客,犹还活着。
两人像一对斗鸡一样,隔着一丈六尺之距,冷眼盯着冷眼!
两双冷冷的眼里各阴阴地燃着寒寒的火焰——
法舟和尚的九锡杖被握得如铁铸一般不动。
那刀客则握着他的刀,握成一头欲择人而噬的困兽。
在刀客与法舟和尚对峙的场外,则站着十七个蒙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手中的所有兵器,都闪着寒光。
兵器全指向场中的两人。
两人则视若无睹。
刀客的身姿像凝固的仇恨、沉默的愤怒、冰寒的煞气!
和尚的神情则是正下地狱拔苦救难、降魔卫道的金刚,愤怒的金刚!
和尚坚毅安忍如大地。
这时,一个人怪笑道:
“‘刀虎’敖断雁,法舟和尚,你们还等什么?作一了断吧!你们两个中可活下来一个,当我们幽冥教的第五个‘幽冥使者’。”
说这话的人也穿黑衣。
他的黑衣已浆洗得泛白了,看上去像是灰色的。
那人看上去是一个斯文的蒙馆塾师。
他的声音却像摔破了的铜锣,响亮而刺耳。
听到他的声音,人们便会后悔为什么要长两只耳朵?
他的手中有笔,一对精铁铸的、长七寸三分的判官笔。
——当他这样呲牙咧嘴地怪笑,他的脸也像极了判官:
地狱中的判官。
这个地狱判官似的黑衣人看着正在大笑,没有任何过渡,脸陡地一板,冷冷说:
“你们再不动手,我们便动手了!我们动手,你们便惨了!”
他说到这里,拉长了声音:
“你们最好相信本座的话。因为我就是濮澶渊,昔年江湖中人称‘铁口不二’的‘濮铁口’。”
他这一说,法舟和尚眉间,增了一道坚忍痛苦、悲愤的皱纹——
悬针纹。
“刀虎”敖断雁则发出了一声冷哼。
“刀虎”敖断雁的整个脸都埋在马连坡宽沿大草帽的阴影里,悲愤难以自抑地沉声道:
“魏铁鹰,你现在开心了吧?”
——他的眼睛透过大草帽边沿,铁锥一般地钉在法舟和尚脸上。
他心中恨的是这当年的仇家,今日的敌手:
要不是这魏铁鹰今日带了“老大房”典当与杭州城的鹰爪孙们来此扰局,他‘快刀庄’的高手何致于如此损兵折将,只剩他孤独一人?——这新仇旧恨,岂能不报?!
法舟和尚望着敖断雁。
法舟和尚的脸上忽没有了一切表情。
他的声音,也忽变得很远。
远得像从九天之上、九地之下传来一样:
“是的,该到了结的时候了!”
“出招吧!”
法舟和尚的心在敖断雁出招之前已冷了下去。
法舟和尚的心在下沉,沉到十八层地狱。
——他已看到了章铁钦、虞立、张盖三个人的最后结局:
“秋风落叶客”章铁钦的“秋风”“落叶”俱已出手。
章铁钦的身前身后与左右,躺着七八个敌人的尸体和十七八具蛇虫毒物的尸体。
每个敌人都中了章铁钦的飞刀与暗器的致命一击。
每个敌人中飞刀、暗器的部位,不是眉心印堂,便是咽喉、心窝。
而十七八具飞扑出的蛀虫毒物的尸体俱是一刀两截、一“叶”斩首!
死的蛇虫毒物,除各类毒蛇之外,尚有蜈蚣、蝎子、壁虎与蟾蜍。
但章铁钦也死了。
他死于癫狂发疯!
——不是癫狂发疯,他怎会一掌拍碎了自己的天灵盖!
但法舟知道章铁钦绝不是死于癫狂发疯。
一个练成百发百中暗器的人,通常是一个毅力、意志都比常人坚强百倍的人,怎会忽然癫狂发疯呢?
如果真是发疯的话;那也是中了令人癔幻发狂癫疯的毒药。
——像章铁钦这样身经百战的飞刀圣手、暗器名家,如有人杀得死他,也只有下毒与偷袭暗害两种途径。
“小竹神”虞立也倒了下去。
法舟和尚只看到身子埋在尸体堆里的虞立露出的脸。
虞立满脸是血污,一只从死人堆里伸出的手,犹自紧握着一截插在泥中的竹竿。
不倒的是“大力鬼帅”张盖!
六杆长兵器:两根三驳两接乌缨瓦面浑铁点钢枪、两根白蜡竿子、一杆三尖两刃刀、一把金蘸斧从六个方向贯入了张盖体中,并由此斜撑地上,使张盖保持不倒。
张盖的独足铜人飞在一丈七尺远的地方。
独足铜人的头已杵进一个穿黑衣的幽冥教教徒胸中。
那人的胸给杵了一个大洞,整个胸膛都杵得塌陷下去。
张盖的周围,那六个使长兵器的敌人俱口中、耳中、鼻中、眼中流血而死!
六人或跪倒、或僵立、或踣地、或呈怒扑势,死状各不相同。
——但那六人显然都是同一种死法:
给张盖发神力震死的。
——据说“黑石船”一脉的弟子,都曾学过一门叫“天魔解体‘的邪派武功,发功时可使本身功力陡增十倍。
张盖死时似含了极度的震惊、悲愤、不信、不甘与冤恨!
他圆睁虎目,眦眶尽裂,怒发冲冠!上身衣衫尽震得片片破碎,若黑灰的蝶儿飘零、乱飞!
他死于一指!
点在眉心印堂的一指!
一指所点,不亚雷霆万钧!
一指所点,血洞宛然!
“大力鬼帅”张盖死了。
“小竹神”虞立倒下去了。
“秋风落叶客”章铁钦亦已丧生。
加上此前而死的韩威、张重龙、巴炼石,这次来栖霞岭金鼓洞赴“天杀星”约斗的‘老大房’典当和助拳的一应高手,除了还没露面的“小祖宗”“快刀”小杨和典当主人曾九侯,俱已战死于此役。
这一切,都是因法舟大师与“快刀庄”庄主、‘刀虎“敖断雁的狭路相逢、陡发恶斗而引发的惨烈后果。
六人俱死。
吾岂独生?
便让老衲以此副臭皮囊了却一切吧!
有个声音在法舟和尚心中叫着如毒龙悲吼于地狱罡风之中。
法舟只觉整个世界俱晃了一晃,远远退后去,匍伏下去。
法舟只觉有一股飞腾的、激烈而决绝、超越的心志油然而生。
他仰天作佛门狮子吼。
随即出手!
他这一招出手,已无招无式,无意无相、无机无心,无生无死!
——所有的生生灭灭、恩怨缠结、悲苦喜次,俱在这一招出手中作了了断!
这一招出手,已是地上天上、诸天神魔中最臻禅意杀心、无畏无敌的一招——
它业已斩尽了生命一切的仇恨、悲孽、苦难!
法舟这一次出手,如天心月圆般完美——
他如天神地魔、猛雷怒电般夭矫如龙、运杖如风地从空中挥舞而过。
他挥舞九锡样杖若挥舞一支拂尘。
当法舟和尚从天空徐徐飘下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