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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鬼怪,这完全是人的武功!
田山龙五邮心中一振,大喝一声,抽剑再刺。
但这时一只纤纤玉手摸上了田山龙五郎的脸——
一个充满了妩媚、诱惑、香艳的女子的声音道:“看着我,龙五郎……”
这声音似有一种令人入幻着迷的魔性——
这声音在田山龙五郎听来、有些像他童年记忆中的姐姐。
被武士秀吉休弃而自杀的姐姐。
又有些像苏我小姐与伊小姐。
让他心中暗生眷恋之念的苏我小姐与伊小姐。
于是,田山龙三郎忍不住向后望去。
他向后望去,不由发出一声恐惧的叫声。
他看到了什么?
是什么,令武士龙五郎如此恐惧、吃惊?
没人知道。
人们只知道日本武土、苏我春山的家将田山龙五郎是被两个幽冥教高手杀害的。
田山龙五郎死得极为惊怖。
他死去的脸上充满了恐俱、惊饰之色。
他被人挖去腮肉、眼睛,头骨被插五个指洞而死。
——这样死法,据“小百晓生”说,只有右手练“阴风箭”,左手练“九天玉狐爪”的人下手时才会这样。
芥川花袋看着两只手渐渐冒出来,攀住了窗的下框。
随后冒出的是一个带哭的声音:
“别杀我,我是被逼上来的伙计。”
一个愁眉苦脸的伙计打扮的人爬进了屋门。
“说,谁让你来的?他们逼你来干什么?”
芥川花袋的刀始终警惕地对着来人。
“他们请我转交给你一样东西……”
来人道。
“东西呢?”芥川花袋问。
来人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来。
那是一块花手帕。
飘着淡淡香气,似包着社么东西的花手帕。
“那会是什么?”芥川花袋奇问。
“迷魂帕。”
来人把手帕迎风一抖,笑道。
一股异香随一篷白色的粉末、烟雾向齐川花袋飘来。
芥州花袋急闭呼吸,但为时已迟。
他像一只布袋一样沉重地倒下。
这时,外面忽响起了一管凄惨的、嫠妇夜泣般的笛声。
这时,房间的前门呼地一声撞开了,从打开的门外,传来田山龙五郎充满惊怖、恐惧的叫声,叫声向楼下坠去。
与此同时,一个披头散发、伸着三尺多长长舌的鬼怪,像一道旋风一样卷了进来。
那个披头散发的鬼怪双手抱着一个裹着蓝袍子的小巧玲珑的裸女,见了房间内伊豆豆与苏我赤樱,发一声怪叫,把蓝袍女掷向伊豆豆与苏我赤樱。
那蓝袍女被掷出后像一张纸一样轻飘飘地飘在空中。
蓝袍女吱吱吱地发出既像鼠叫又像鬼叫的叫声。
蓝跑女落到地上,双手一抹脸,脸顿时变成惨碧色,两眼发出阴森森的绿光。
她似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看看吓呆的苏我赤樱与睁圆了眼睛瞪着的伊豆豆,用阴恻恻的声音幽幽地道:
“还——我——命——来——”
她身子略一动,即又飘了起来。
她一飘数丈,双手化爪,向伊豆豆、苏我赤樱抓出。
伊豆豆惊见,这蓝袍女鬼爪成惨碧色,指甲长逾半尺。
伊豆豆怒叱一声:“妖孽……”才待长身而起迎敌,忽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闻到了那股异香,让芥川花袋倒下的那股异香。
笛声一个高腔拔上去,如空中挥过一口巨剑发出的剑啸,犹若地狱中放出成千上百个恶魔厉鬼同时发出的尖哨:追魂摄魄的尖哨。
“哇!”
“哇!——”
龙门客钱的天井场内,姚把总手下的军士被笛声震得心胆俱裂,发足狂奔,抱头尖叫,纷纷东摇西摆,最后一个个倒了下去。
“鬼笛!妖笛!你鬼叫个什么劲……”
姚把总拔刀狂舞,东砍一刀、西砍一刀漫无章法,忽脚下一个趔趄,也跌倒地上。
姚把总的口角流下一道血来。
柳田一刀浓眉一竖,大喝道:
“妖孽!出来受死!”
他双足一点,再次跃上了车顶。
他手已紧紧握住了刀!
“出来受死?死的恐怕只有你罢?”
一个声音应道。
“倭寇休聒噪,看老子怎样来整治你!”
另一个声音叫道。
随说话声与笛声,六只红灯笼升上了墙头。
红灯笼光照里,只见六个打红灯笼的,俱是幽冥地狱中的夜叉鬼打扮,丑而狰狞,然捷迅飞行,有着一身过人的轻功。
六个红灯笼的中间,两男一女飘飘然立在墙上。
两个男的,一丑一俊。
一黑,一白。
一像浊世翩翩佳公子。
一像潦倒穷途饿殍鬼。
中间一女,脸笼面纱,虽不辨媸妍,但体态婀娜刚健兼而有之,以纤纤素手,执一管玉笛,就着丹唇皓齿轻吹,自具一番风仪。
那女的依旧吹笛。
那俊美的男子一挑眉,冷然向柳田一刀道:“你既无礼,且吃我聂当一箭!”
这男子竟是幽冥教四大使者中的“鬼手幻箭月中魔”聂当!
难道另一个人就是本杜穷?
那脸皮焦黄,吊梢眉,三角眼,愁眉苦脸的灰衫汉子、就是“奈何剑王、枉死城主”杜穷?
否则,这人凭什么资格与四大幽冥使者的聂当分庭抗礼、得以侍立那女子右侧呢?
——而这女人能令聂当杜穷侍立左右,难道她就是幽冥教中权力至大、专横拔扈到连“鬼帝”、幽冥教主墨班戈也要让她三分的“鬼后”?
——若非“鬼后”,谁有这么大的威风?
柳田一刀接了两支“空明灵箭”后,狂笑道:
“幽冥使者,不过尔尔!”
他这话甫落,便听那焦黄脸皮的汉子道:
“好,那就请接我杜穷一剑!”
杜穷说毕,向柳田一刀冲来。
杜穷手中没有剑,只有一条细细的、弯弯曲曲的青蛇。
杜穷扑来时也没有捏剑决,也没出剑的祥子。
他只是把他的轻功发挥至至快极致之境!
地像一颗石子被掷出来,径直投向柳田一刀!
柳田一刀双手握刀,叉开腿稳立在车顶上。
他死死地盯着像一支快箭般直直射来的杜穷。
他算计好,等杜穷到了一丈之内,出刀。
一丈之内,他有把握把杜穷给砍成两截!
——即使杜穷是铁打的,也能砍成两截!
杜穷已到了三丈之距!
杜穷已到了两丈之距!
杜穷已到了一丈八、一丈四、一丈……
柳田一刀一刀砍了出去!
柳田一刀一刀砍了出去!
柳田一刀一刀砍了个空!
柳田一刀这一刀发得恰到好处!
这一刀加快了,会让轻功如此高明的杜穷闪避开。
这一刀如慢了,会使杜穷的青蛇剑先飞上柳田一刀的脖子。
这一刀刀势极猛,乃是柳田一刀一生刀法的精华!
这一刀之厉,恐“快刀”小杨再来迎战,怕也不易破解!
——但这一刀偏砍空了!
距杜穷半尺之距,刀从杜穷耳旁急啸而过!
这是义无反顾的一刀,因而这一刀砍出,这一刀已不是柳田一刀自己的了!
这一刀已有了自己的生命!
这一刀已非柳田一刀所能驾驭、控制!
这一刀已不是人在使刀,而是已成了刀在带人!
这一刀就这样九头牛九头虎九匹狮子九条龙也拉不回地排山倒海山呼海啸风驰电掣地砍了出去!
刀砍在了第四棵树上。
砍空了的刀先砍向墙,刀还没砍到墙,刀气就推倒了墙。
刀气与刀劲随刀狂奔。
刀气与刀劲又推倒了第一棵大桧树!
刀劲独自狂劲,带着刀砍飞了第二棵大栎树!
随后刀虎吼一声,扑倒了,撞倒了第三棵树:楝树!
最后刀急啸一声,飞砍第四棵树!
第四棵树是一棵柏树!
岁寒而后知松柏后凋的柏树!
刀砍在树上后,刀与树如狂烈的恋人相拥相抱狂爱狂喜似地发抖!
一阵阵地发抖!
最后,树刀俱渐渐抖得小了,渐静了下来。
树、刀俱静。
树、刀用死……
静——死——!
柳田一刀人在随刀飞行的半途,已松了手。
柳田一刀已抓不在刀握不往刀控制不了刀!
柳田一刀落向龙门客栈东边的一道房脊上。
柳田一刀落在房脊上,身子侧了一侧、晃了一晃,但最后还是稳稳地站住了。
他站住后,做了个古怪的动作——
搔痒!
他觉得后颈特别痒!
但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再也举不上去了。
——他的手在发麻、麻痹,不再受他控制!
他随即觉得脖子在发胀、发僵、发硬!
他头重脚轻地从屋脊上倒了下去……
柳田一刀自此怕一样东西。
——他怕蛇。
换了你也一样的。你如被一条青蛇勒在颈项上勒得紧紧的,并被青蛇的细细的细齿亲吻一下,“吻”得死过一回,你还会不怕蛇?
柳田一刀自此开始追杀“奈何剑王、枉死城主”杜穷与幽冥教的夜叉鬼,一生都没停止过。
幽冥教自此就被“东瀛刀魔”柳田一刀牵制,三十年没再脱身或腾出手来过问武林之事——
因为幽冥教的“鬼后”等一干人从劫了“妙偷”开始,得罪了武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最后被弄得死的死,伤的伤,转性的转性,幽冥教在黑道上一蹶不振,最后变成了一个办正亦邪的中性门派。
因为幽冥教武功最高的杜穷和幽冥教倚为手足耳目的“夜叉鬼”被迫与柳田一刀作生死较量、追杀、斗智斗力、相互抵死周旋!
等到杜穷与最后一个夜叉鬼在黑木崖下同归于尽后,幽冥教残余的黑道势力已无回天之力,只有忍气吞声,在幽冥教中心志正派人士主持下以度余生了。
柳田一刀这一刀应能砍中杜穷的。
——过了若干年后,还有人如此说。
是的,应该砍中的。
杜穷的“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