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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炎又惊又喜,心里想道:“她的花样真多,这个恶作剧也真亏她想得出来,看来她是要拦途截劫我了!”
邵鹤年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摔得虽然不重,但膝盖的“环跳穴”给软鞭打着,又是一个倒栽葱从车上摔下去了,爬起身来,双脚又是一破一拐,走路可以,跳跃却已不灵了。
他是个老江湖,此时当然亦已知道这少女是存心生事的了。
“岂有此理,是谁唆使你这小丫头来害我们的?”邵鹤年喝道。
龙灵珠冷笑道:“要害人的是你们,可不是我!你居然敢颠倒过来骂我,是不是想再吃几鞭?”呼呼风响,卷起一个鞭影,她一招“回风扫柳”的鞭法,又向邵鹤年扫过来了。
邵鹤年听出她话中有话,取出一对判官笔撩开她的软鞭,喝道:“胡说八道,我们害了谁?”
龙灵珠冷冷说道:“车上那个小伙子不是已经被你们害了?”
邵鹤年怔了一怔,说道:“你是冲着杨炎而来?我们送他回家,怎能说是害他?”
龙灵珠道:“他愿意跟你们走的吗?你们已经把他害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邵鹤年忙道:“你听我说——”但他的话未能说出,胸骨又着了一鞭。邵鹤年大怒,只好先和她斗。
邵鹤年的武功本来不弱于龙灵珠,但此时跳跃不灵,却是大大吃亏。龙灵珠的鞭法矫若游龙,不到十招,邵鹤年就给她打着了三处穴道,最后一处是软麻穴,邵鹤年再次跌倒,这次却是爬不起来了。
龙灵珠一声冷笑,抛下了他,向前退去。
那辆马车飞也似的从山坡上滚下去,眼看就要翻转,丁兆鸣使出千斤坠的重身法,这才把马车拉住。
他跳下车来,正待回去找邵鹤年,龙灵珠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了。
丁兆鸣喝道:“小小年纪,为何这等心狠手辣?你要把我们全都害死吗?”
龙灵珠笑道:“我知道你的本领很好,一定不会车翻命丧的!
丁兆鸣怒道:“还要强辩,你把我那朋友怎么样了?”
龙灵珠道:“待会儿你就知道。”
丁兆鸣道:“为何现在不说?”
龙灵珠笑道:“我怎样整治他,待会儿就怎样整治你。先说给你知道,只怕不灵。”
丁兆鸣列天山派四大弟子,所到之处,无不受人尊敬,即使是中原各大门派的掌门,对他也不敢稍有失礼。想不到如今竟然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要“整治”他,而且说这话的还是个黄毛丫头。饶是他涵养功夫再好,此时也按捺不住怒从心起了。“好呀,我倒要看你如何整治我?”丁兆鸣按着剑柄,冷冷说道。
龙灵珠道:“你既然要看,为何还不出招?”
丁兆鸣不觉一怔,哼了一声道:“小丫头胆敢如此放肆,你可知道我是何人?”要知武林中不成文的规矩,长辈与晚辈过招,当然是让晚辈先出招的。虽说他们并无派别源渊,但在丁兆鸣的心目之中是把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当作晚辈的。
龙灵珠道:“我当然知道,否则我还不会来找你呢!”
丁兆鸣道:“哦,如此说来,你是存心要来伸量我的了,你的师长是谁?”
原来他见龙灵珠如此大胆,已是不觉有点怀疑,怀疑她的师长说不定是那一位前辈高人,否则小小年纪,焉敢如此放肆?这样的例子以往也曾有过,例如当今的天下第一剑客金逐流在初出道之时,年纪还不到二十岁,但因他的父亲金世遗在武林中辈份极高,若是只论辈份,许多门派的掌门人都比他低了一两辈的。
龙灵珠淡淡说道:“我的武功何人传授你不用管,我知道你是天山派四大弟子之一,假如贵派的老掌门唐经天还在,我碰上了他,当然不能不以晚辈之礼求他指点。但凭你的身份,却是只能勉强够资格陪我走上几招了!”
丁兆鸣平素本来是个谦厚君子,此时也不禁给她气得七窍生烟,冷笑说道:“多谢你眼内还有敝派的老掌门,我是不知自量了。既然姑娘口气如此之大,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到“从命”二字,唰的一剑刺出。
这一招剑中夹掌,正是丁兆鸣从追风剑式变化出来的自削绝招。剑刺左额,掌削膝盖,料想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不是中剑就是中掌。不过他亦无意伤这少女,他的剑法已经练到差不多炉火纯青之境,有把握可以在碰着她身体的那一瞬间,立即变招刺她穴道。
那知结果却是完全出他意料之外!
龙灵珠叫声“好快!”掌风剑影之中,一个“风摆垂扬”的身法,腰向后弯,头发几乎贴到地上。
丁兆鸣的剑尖差一点刺着她的鼻粱,说时迟,那时快,龙灵珠的软鞭已经卷地扫来,鞭法之快,不亚于丁兆鸣的剑法。丁兆鸣做梦也想不到这个“黄毛丫头”竟然会用如此奇险而又绝妙的身法闪了过去,突然间变成了自己的下盘被袭了。
丁兆鸣忙把身形拔起,扑下来抓她鞭梢,龙灵珠那条软鞭俨如龙蛇吐信,倏的昂起头来,打成鞭圈。假如丁兆鸣的左手仍然径抓下来,手腕就先要给他的软鞭缠上。
好个丁兆鸣,果然不愧是名列天山派四大弟子的高手,身子悬空,居然还是变招成速,一个鹞子翻身,已是头下脚上,右手的长剑插入了鞭圈,俯冲而下,剑势凌厉,破空之声,嗤嗤作响。龙灵珠的银丝软鞭,份量甚轻,本来不易受力。但若是拉紧的话,就非给丁兆鸣的利剑削断不可了。尤灵珠只好把鞭圈松开,迅速收回。
说时迟,那时快,丁兆鸣已是斜身下落,严如饿鹰扑地,长剑横伸,凝神待敌。
龙灵珠妙目斜瞧,意殊不屑的纵声笑道:“天山派四大弟子的本领原来也不过如此,丁大侠,你站稳了没有。”在她冷嘲热讽之下,丁兆鸣这次倒是心平气和的说道:“姑娘,你的鞭法很是不错。不过,要想胜过天山剑法恐怕还是不能。”
要知丁兆鸣本是个武学的大行家,自是懂得临敌之际,最忌心粗气躁的。刚才他只因见龙灵珠年纪太轻,不大将她放在眼内,又中了她的激将之计,以致险些吃了大亏。此时他早已醒悟,龙灵珠冷嘲热讽,不过是想令他动气方始有机可乘,他如何还能中计?不过他称赞龙灵殊的鞭法“眼是不错”,倒是由衷之言,但这四个字的评语,却也颇有“长辈”口吻。
龙灵珠一声冷笑,说道:“真的吗?”冷笑声中,身形一晃,俨如惊鸿掠水,连人带鞭,倏的绕到丁兆鸣身后。
丁兆鸣反手一剑,就像背后长着眼睛一样,剑锋刚好迎上她的软鞭。霎忽之间,龙灵珠换了六七处攻击的方向,都给他见招化招,见式解式,随手化解。
丁兆鸣去了轻敌之心,全神应付,他的真实本领远在龙灵珠之上。龙灵珠不敢行险以求侥幸,要想胜他,可是不能了。
剧斗中,丁兆鸣一招“三转法轮”力透剑尖,内力所至,鞭剑未交,龙灵珠的软鞭已是给他带动,好像就要脱手飞出似的,丁兆鸣猛的喝道:“撒鞭!”右手一伸便把软鞭抓住。
龙灵珠身形倾仆,丁兆鸣正要再加把劲夺她的鞭,陡然间只见冷电精芒,耀眼生辉,龙灵珠的在手已是多了一柄利剑。原来她这把剑乃是软鞭,不用之时当作腰带缠身的。
“不见得!”龙灵珠一声冷笑,顺着前冲之势,软剑抖得笔直,闪电般刺向丁兆鸣掌心。掌心的“劳宫穴”倘若给她一剑穿过,丁兆鸣的内功再好,也要化为乌有。只好连忙缩掌。
龙灵珠奇招解困,飞身复上,鞭剑兼施,转守为攻。不但剑法古怪,鞭法也和刚才不同了。
最方怪的是:她的鞭法之中夹有剑法,剑法之中又夹有鞭法。
武学谚语有云:枪怕圆,鞭怕直。枪是比较粗重的长兵器,能够使得圆转如急,可非得有举重若轻的深厚内力不行;鞭是柔软的兵器,要抖得笔直而兼具枪矛刀剑的性能,这是拳轻若重的功夫,同样也是很难做得到的。龙灵珠的软鞭盘旋飞舞,时不时抖得笔直,用鞭梢来点丁兆鸣的穴道,就像用刺穴的剑法一般。
她的剑乃是软剑,忽屈忽伸,更具轻灵翔动之妙。使到疾处,剑光化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圈圈,圈里套圈,和软鞭打成的鞭圈同时使出,饶是丁兆鸣应付得非常沉着,也不禁感觉得有点儿眼花缭乱,分不清是剑是鞭。一般剑法多是点、削、刺、戳,而她的剑法却多了盘、钩、推、转、圈、扫六法,鞭法剑法,竟是溶于一炉。待丁兆鸣将鞭当剑,将剑当鞭之时,她忽地鞭仍是鞭,剑仍是剑。倘若不是丁兆鸣的临敌经验丰富,内功剑法又都到了一流境界,骤然碰到这样古怪的打法,势必着了她的道儿。如今虽然抵敌得住,却也显然屈处下风了。
杨炎在车上观战,对龙灵珠的武功,也只是能看懂一半。心想:“原来那日她与我比武还是未曾尽展所长的。”但由于旁观者清,胜负的关键,他已是看出来了。
杨炎暗自想道:“她的剑法虽然古怪,看得出还是脱胎于龙形十八剑,鞭法却不知是属于何家何派了。但记得爷爷说过,她的父亲是一个武功极高的‘魔头’,虽然给爷爷打断了一条腿,那是因为他当时没有还手之故。若然真个较量,爷爷也没把握打败他的。龙灵珠那些古怪武功,想必是她爹爹传下。
“可惜她的内力较差,鞭法、剑法再高,也不过是和天山剑法各有千秋,丁师叔只要使出大须弥剑式,在招数上她就占不到便宜了。她的内力比不上丁师叔,最终还是非败不可。”要知杨炎的剑法虽然不及丁兆鸣的,但丁兆鸣所使的每一招每一式,他都是了然于胸。
杨炎看得出胜负的关键所在,丁兆鸣当然也看得出来,不过稍迟片刻而已。
“她打她的,我打我的。管她古怪不古怪!”丁兆鸣心想。果然不出杨炎所料。他顿然省悟,立即就使出了大须弥剑式了。
大须弥剑式于拙中见巧,招法妙无穷。本来若是大家都练到最高境界,龙灵珠的鞭剑兼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