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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致了下层阶级严厉而公正的批评。他们一向认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下层民众都是低他们一等的。
就在最近一次伐木会之后,我们不得不放走了我们的好帮手玛丽。这个时候让她走,对我来说是个最大的损失。她的父亲是北爱尔兰一个牛奶场工人,诚实而勤劳,带了一百多英镑来到这个国家。凭着一般爱尔兰移民少有的聪用才智,他没有倾其所有购置一座荒野农庄,而是在开汶租了一座好田庄,重操旧业用来养牛。他的女儿也是牛奶场的好帮手,需要她回去管理牛群。她的哥哥赶了一辆马车和备用马一路从前边地区来接她回家。
这事太突如其来。当时正是雇不到佣人的时候,我根本没注意再物色一个,这样她一走,我简直束手无策了。小艾蒂又因气候太炎热而染上疾病,气息奄奄;最大的孩子年纪尚幼,还不能照看自己。
可是,麻烦才刚刚开始。
疟疾和热病很快席卷了我们的新家。小屋里的工人们全都病倒了,穆迪也一连好几天卧病在床,胳膊和脚都动弹不得,烧得神志昏乱的时候还满口胡言乱语。
在我姐姐家和哥哥家,几乎没有一个可以照看病人的健康人。在哈雷特一带,九个人横七竖八地瘫倒在一间小屋的地上,对自己都无能为力,更谈不上帮助别人了。费了不少周折,只有在高额工资的条件下,我才有幸请到了一位护士在我卧病期间照料我。这个女人在屋里还未待上一天也染上了热病。就在这样一团糟的情况下;就在我床脚一个垫子上还躺着昏迷不醒的小艾蒂的时候——她每时每刻都有断气的危险——就在8月26日的晚上,我曾那么梦寐以求的儿子出世了。第二天。老派恩把他的妻子(我的护士)负在背上背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还有生病的丈夫,奄奄一息的孩子和初生的婴儿,以我所能尽力做到的最好的方式与疾病抗争。
那是一个阴郁的季节,肉体和精神都受到了重创。那些曾为丛林生活描绘出怡人画面的人们,从没有挨过那段生病时期。因为当时,没有任何医疗条件,而且通常和我一样,由于恶劣的环境所限,无法得到朋友的帮助,一个人孤独无助、倦怠无力地忍受病痛的折磨。
我丈夫烧刚退,就尽力照顾我和他的可怜的病孩子们。尽管有病在身,他还得去播种小麦,好让耙地工人跟着他耙地。这样,他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必须待在地里。
我病得很厉害,然而往往是好几个小时内,身边没有亲切的声音安慰我,没有人给我递杯冰水,或帮我照看可怜的婴儿。更糟糕的是,没有人来救救我那脸色苍白、全身冰凉的大孩子,她一动不动,不醒人事,眼圈发黑。眼睛半睁半闭,好像死神的铁掌已经使她年幼的生命渐渐冷却。
我们的小卧室密不透风,热得像蒸笼。天气又问又热,我从未见识过这样的闷热天气。那时,我是多么希望能把我送到家乡的医院里,去享受在那种地方普通病人应该享受到的护理!看着孩子们,苦涩的眼泪禁不住滚滚而下。我曾向主求一个儿子,而今他就无助地躺在他那同样无助的母亲身旁,他的妈妈既不能把他揽到怀里,也不能哄他别哭。还有我那苍白美丽、满头金黄发卷的小天使,她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再也意识不到我的存在,而就在不久以前,她还是那么人见人爱,我觉得自己几乎舍得牺牲向已梦寐以求的儿子,只为换取我苦命的小姑娘脸上再露笑容。我常常哭泣着入睡,醒来时依然悲痛地流泪。
可怜的小凯蒂,还不到三岁,受不到我的照顾,得不到任何快乐,这一切她都默默地忍受下来。这个可怜的小东西还那样迫切地想要帮我的忙!她总是坐在我的床前,握着我的手,请求我看着她,跟她说话。她还老问为什么艾蒂睡了那么久,她什么时候才醒得过来。这些天真的问题一问得我如同利箭穿心。
亲爱的艾米利亚的丈夫,终于得知了我的情况,他的宝贝妻子那时已离开家照顾生病的母亲去了。于是他派女佣每天过来帮两个小时的忙。这位好心肠的女孩打发了一个人走了九英里路,穿过树林到达默尔去叫她的妹妹,那也只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啊,这种雪中送炭的垂怜我是多么地感激啊!因为近一个星期来,我的状况实在是悲惨至极。疾病到处蔓延,用钱也买不来帮助。如果没有那个小女孩的照料,尽管她还那样小,我和我的孩子都很可能不会再从病床上起来了。
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工人雅各表现出了极度的善良和体贴。在他的主人发烧卧床的时候,他常常给他枕边送上一杯冰水和一块用凉水浸过的毛巾,然后就把他那张英国式诚实的脸凑到我门边,问我是否想喝杯茶,或者在他去干活之前,是否该为女主人烤一点儿面包。
凯蒂也有赖他照看,她的一日三餐都是雅各所做,他烤面包,做菜,搅牛奶,挤牛奶,做黄油,跟干得最好的女佣一样细致。至于可怜的约翰·莫纳汉,发烧卧病在床,屋里还有另外四个生病的汉子,害的都是同一种可怕的病。
我还没有恢复到能料理家务的程度,就早早下床,苦苦支撑着这个新家的衣食住行。当我第一次试着走到客厅时,虚弱得每走一步都好像要栽倒在地,脚底下好像起伏不平,如同站在海上风暴中的甲板上一样。我丈夫的疟疾病还未好,继续痛苦了好多个星期。等他康复后,孩子们,甚至可怜的婴儿也不例外,又都染上了疟疾。一直到1835年的春天,疟疾病才离我们而去。
14.希望破灭
挥之不去的失意,严酷无情的生活,
灵魂倍受煎熬。看那胆怯的小鹿,
察觉到恶狼的尖牙
在嘴里嗤嗤作响。它已无生还之望,
便转身面对敌人,与命运抗争,
逃不过去,惟一的结局就是死亡。
1835年的夏天是个多雨的季节,这种情况在加拿大实属罕见。在这个国家旅居期间,这种天气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我们种的庄稼长势良好,极有希望有个好收成。对这十六英亩的土地开垦和播种,这样那样的开销就已经花去了五十多英镑,但我们仍然希望通过销售农产品能得到一笔可观的收入。再说,从表面现象来看,形势的确尚好。可是,在可以开镰收割前约摸一个星期,雨就开始下起来,从那时一直到差不多九月底,连续是雷阵雨天气。几天高温酷热后,便下一场大雨。我们的庄稼与这一带其他谷物一样遭到了同样的命运,被彻底毁掉了。小麦收割后出了芽,能抢救下来的几乎不够做粘牙面包,其余的全送到酿酒厂制成了威士忌,这就是我们惟一的收获。店主们对我们的酒不屑一顾,不肯出钱购买,也不愿以物换物,是一堆废物。
我丈夫和我在地里卖命干活。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田间劳作,因为积蓄已经花得干干净净,而汽船股票没让我们收回一个子儿。我们雇不起工人,也无工可雇。一我与自己的自尊狠狠斗争一场,才勉强答应到地里干点小活儿。但是经过一番思索之后,我承认自己错了。上帝把我放到了一个需要我劳动的环境里——我的职责不仅是服从这种需要,也应该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帮助我的丈夫,共同维持我们的家。”
啊!贫穷!你真是一位严厉的老师。但在这所洗炼灵魂的学校里,我接受了更多的神圣课程,学到了更多的高尚真理,这比我在一帆风顺的生活道路上学到的要多得多。
精神上的独立自主能使人超越贫穷带来的颜面失尊,能使人人穷志不短,敢于蔑视世俗以及世俗中自私愚蠢的行为准贝u。对精神独立的人们来说,没有挑不起的担,没有过不去的坎。他们会不遗余力地施展头脑和身体里的每一分能量,免得败下阵来成为别人的负担。
种种降临到我们身上的不幸,并非因为我们管理不善或者铺张浪费,而是由于我们无法逃避也无从操纵的周围环境。我们发现犯下大错时为时已晚。由于惟利是图的投机商花言巧语的哄骗。我们的钱财被洗劫一空,如今举步维艰。痛定思痛,我们下定决心要忍受最坏的后果,平静而坚定地迎接困难,任何苦难也压不倒我们的精神。我们将以勤劳和才智最终弥补失去的一切。一旦下定了这个决心,我们就高高兴兴地双双下地干活了。夫妻同心同德,在与暂时的物质需求发生冲突时,就敢于坚持自己的理想,也敢于相信我们人生不朽,自有好命。
对于那些不习惯于体力劳动的人们来说,体力劳动实在讨厌,但我们发现它实际上并不是一件可怕的苦差事。荒野上并非没有美丽的玫瑰,贫困的苦脸上也并非没有笑容。如果说我们偶然承受一些困苦伤痛,那么我们也常常体会到无比的喜悦。当我凝视着荒野农庄里那片翻得齐齐整整的土豆地时,就跟许多年前我在设备齐全的画室里审视,幅精美之作时的心情一样满心欢喜。
现在我可以平静地满怀感激之情回顾我那段磨炼和奋斗的漫长时期,心怀感激地回顾曾笼罩在我们头上空的乌云和曾逼得我们走投无路的阴霾。当它们降临到我们身上的时候,其实是满含着祝福。我们走投无路之时,正是站在出现转机的门槛上,转机正是从困境中产生的。
为了更全面地说明必须完完全全、像孩子一般虔心信仰上帝的慈爱——我坚定不移地相信,上帝是决不会弃那些信他的人而不顾的——我要简单地叙述一下在1836年到1837年间我们的生活状况。
我们一面仍在信心十足地期待着汽船股票上能有所进项,数目再少也行,面又为了付佣人的薪水以及购置生活必需品,已经负债颇多。为了在农庄上再开垦十英亩土地,我们向达默尔的两个英国人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