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罢,这厮就自行离开了。我虽心里默默的骂着死小鬼,可于心还是冲帐外喊:“草原风大,你小心着点,仔细被吹飞了!”
尔后,稚嫩的童声卷进来两个令我抓狂的字眼:“啰嗦。”
莫玲玲拖着气到发抖的我坐回到兽皮椅子里,哂笑着帮我顺气:“平日里吧,你总是老成的让人生畏,可有时候,却比个娃娃还惹人,你呀,真是个怪丫头……”
“哎呦,”我抽抽鼻子,在莫玲玲身上一阵儿狂嗅:“嗯……闻到一股娘亲味儿,你别说,还真重!”
一指戳中我脑门,莫姑娘含笑嗔语:“来劲了还!”
我疼得眼冒泪花赌气搡她一把:“那是,我就是孩子气,哪比得上你啊,悄不做声的就弄个娃娃在肚子里,倒是真真的成熟呢!”
莫玲玲笑而不语,眉头微蹙,怅惘轻染。
我顿觉说错了话,刚要开口,玲玲却比了食指在我唇边,然后淡淡的开口:“我呀,也是个怪丫头呢。小时候你总讶异为何会有姑娘喜欢在青楼里打混,一直说我神奇……其实,谁想啊……小时候,师父一直说我是个不知烦恼的丫头,整日里没心没肺,真真快活,我也纳闷,好好的日子,有什么可苦恼的。后来直到师父在路上捡到子敬,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难过。那时他小小的,满身都是尘土和血迹,满脸的泪痕里也尽是悲伤。他得知师父是武林中人,便跪在地上磕了几十个头求师父受他武艺。我当时真的被吓到了,师父磨不过他便收了他。他总也不笑,也不和我说话,每日里只是练功练功,我看着这个男孩子,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觉。后来有一天下雪了,师父见他还是发狂的练功,都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便强把他锁进屋里,让他歇着。我看他可怜,便走到他门外,与他聊天。从那天起我才知道,为什么他会用功练武、会满目仇恨了。”
我察觉玲玲面露为难,便试探问道:“难道,与淮王有关?”
她艰难地点点头:“我们撞见他那日,正是他爹娘丧生的日子。那日他在街边玩耍,打闹着就玩到了路中央,不料一驾马车踏尘而来,驾车之人及时勒马才没伤着他。可惜这一停,冲撞了车内的贵人,一道厉鞭从车内闪出,那车夫瞬时皮开肉绽。子敬吓得哭起来,又是一鞭,那车夫便跌落在地抽搐起来,子敬明明怕得要死,却怯生生的跪在了车前磕头赔罪,说能不能别打了。这时车内竟也传出个孩子的声音,明明是个孩子,可却那样的冷漠残酷,他说‘不打他可以,那就打你。’眼见着鞭子闪过来,却有人替他扛住了,原来在铺子里置货的子敬爹娘听闻子敬闯了祸,便匆匆赶来,扛了那鞭子的,正是子敬爹。子敬娘也啜泣着跪在那,说孩子不懂事,有什么罪就责罚大人吧。车里的孩子冷笑一声‘说的也是,你儿子顶了车夫的罪,你们两个顶自己儿子的罪,甚好……不过,你们可知,那车夫犯的是死罪。’然后不容大伙反应,从车里下来一个武士,几剑挥出,子敬的爹娘就死在血泊里了……”
我听到这,手不由得抖起来,玲玲则继续说着:“子敬连哭都忘了,只是傻跪着看那马车绝尘而去……直到官兵来清理他爹娘的尸体,他才哭了出来。见他没命的哭嚎着打听那车里的男孩究竟是谁,一个好心的官差偷偷地告诫他别想望着替爹娘报仇,霜公子还留了条命给他就已经万幸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霞断月辉扬
“子敬当时无家可归,又听了那官差的话,只觉得自己是死路一条了,可偏巧遇到了师父和我,便才重新有劲儿活下去。我当时听到这,早已泣不成声,结果被锁在屋里的子敬反倒安慰起我来,他说他不会再难过了,就只等着有一天自己强大了,去找那个霜公子报仇。见我还是哭,他便柔声起来,说:‘小师姐啊,外面不是下雪了么,你这样一直哭,眼泪都把雪花给烫化了,我关在屋子里什么都看不到,你在门外帮我好好地看一场雪吧。’我那时竟真的止住哭泣,认认真真的看了我这辈子看过的最美的一场雪。”
玲玲面目柔和,眼睛因回忆而变得流光溢彩,这样的玲玲,真的美极了。
“一年后,师父带我们出去历练,子敬机灵,在街市上见着机会就打听霜公子的下落。终于有一天,他兴冲冲的告诉我,他知道可以去哪找到霜公子了,他说永安有家青楼叫梦春阁,霜公子最喜欢看里面的姐姐们唱歌跳舞,虽不知霜公子住在哪,可若在梦春阁守上几个月,一定能撞见他。子敬当时恨恨的说只怪自己还不够厉害,不然一定埋伏在那,替爹娘报仇。我听了他的话,真的很心疼很心疼,一个好好的男孩子,怎么就要承担这么沉重的事呢。后来师父带我们竟一路游历到永安城,在街上走着,我看子敬神色突然不对了,他死死地盯着一座楼宇,似要刻进心里一样,我便指着那里问师父是什么地方。师父说是梦春阁,我便骇住了,不知哪里来的想法,总之是突然求师父说自己不想学武了,想要去梦春阁学唱歌跳舞。师父大怒,说好人家的女孩子胡扯什么。我听师父说了里面的姑娘要做的事,足足的吓死了,可怕虽怕,依旧死拗着要脱离师父,去梦春阁。师父几度要打死我了,我都不松口,最后他真的对我失望,便不再管我了。”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怎么会有女孩子自己想进青楼的,原来你……”
玲玲是笑的,可却笑出了泪花:“后来我就进来梦春阁,遇到了你,就是你知道的事情了。子敬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便总是背着师父来看我,后来师父毕竟是不忍心,便也叮嘱他仔细照料我。再后来,子敬投靠了赵御史,本是为了找座靠山报仇,可渐渐也将国家事放在了心上。咱们在这些地方听到的民生多了,知道圣上也非圣明,可子敬他们却坚持君臣有道,纲常不能乱。我劝不动他,便只能信他。”
“这么多年,我和子敬对彼此的感觉都是心知肚明。到了选花魁的年纪,我怕自己被人领走,子敬也是按耐不住,可他不言语我却不能不说,我知道自己不愿意就这样随了别人,便鼓足胆子向子敬说,我莫玲玲身旁睡的人,只希望是他秦子敬。就是那日,我们……”玲玲没再说下去,脸上的红晕,不言而喻。
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没心没肺的玲玲,竟背负了这么多。原来,我才是活得最自大的那一个,以为自己有点小秘密,便可以活得大有玄机,便以为周遭的谁,都无法企及。到最后,连我以为了如指掌的玲玲,都是这般的深沉。
我顿觉气闷,于是说帮她看看下雪没,便掀开账帘躲出去。
几秒钟,我又钻进帐子,无奈的冲玲玲摊摊手:“还真被蒋荌荿那个小破孩儿说中了,云都散了,真的等不到雪了。不过……你还是出来看看吧,这草原的落日,也很美呢。”
等玲玲裹好棉衣大氅从帐里出来,这夕阳降得正是时候。
不似楼宇间的落日般本分暖黄,这草原上的落日,是撕心裂肺的红。霞光万丈,泼满苍穹,所到之处,均是触目惊心的浓艳。光束落定也抹遍了整个草原,原本枯黄的原野,金光熠熠。烈风扫过,苍劲的枯草瑟瑟作响,挥起的也似丛丛金戈。玲玲微张着嘴,被这摄魄的夕阳震撼,她颊边的碎发因风飘横,惹了霞光,好似缕缕的金纱在逗弄她的眸子。这女子,从睫毛到唇瓣,从发梢到氅袍,无一不沾上了余辉,然而许是残阳更低,那红金两色相互交融,映的玲玲满身的玫瑰色,尤其是面庞,竟如同擦了暧昧殷红的的胭脂霜……
谁说草原是男儿的草原,纵你驰骋,也终究要败在女儿的温柔乡里呢……
紫黑色的云,丝丝攘攘,堆叠在天边,边缘的金光渐渐暗沉。
风停了,光薄了,夜浓了。
我和玲玲在这难得的寂静里,目送今天的落日西去。即便最后,是缓和的云霞招摇,我们依旧久久不能言语。等真正从原上落日缓过劲来,几颗星斗已现。
我走过去拉起玲玲,她的手和我一样温凉:“玲玲,我送你回谷吧,谷里还过着春天,原上可是寒冬呢,今天出来这一趟可别冻坏了。”
“没那么娇气。”玲玲嘴上说着,不过还是随我朝玉钗谷走去。
“紫落啊,这夕阳,真壮观。”
“嗯,是啊……你会为了子敬而等一场雪,那你以后见了夕阳,也要惦记着我啊!”我撒娇放赖,玲玲乐呵呵的点头。
我们牵着的手,一前一后甩的高高的,就像多年之前,她六岁,我也六岁。我们在后院遇到,那个凤眼灵动的小丫头第一次揣了两块绢帕来找我,递给我一块,说这是她亲手绣的,只交给她看得上的人,之后我们牵着手,蹦蹦跳跳唱着歌。虽然如今我们已经十五岁,可不看她准妈妈的身份,不算我前世的二十来岁,我们依旧年轻美好,不是么?
玲玲哼着小曲,我看着夜色,心里某个角落不知不觉卷起了一点阴影:安君羽啊,如果不是你当年驾车飞驰,那如今的我们又是怎样的情形?当年的你就已经在为自己藏匿了么?而你的掩饰怎么会残忍的那样血肉模糊?你的掩饰真的是掩饰么?我,到底在爱你什么?
刚一进谷就觉得气氛不对,我找来的这些伙计,都是苏奈尔的牧人,大家很是熟识,所以平日总是说笑聊天,加上草原民众本就热情豪放,玉钗谷一直都是很热络的氛围。
可现下……不大正常。
玲玲也觉得不对劲,说要随我看看去。我劝她别乱操心,万一动了胎气可麻烦了。她拗不过我,只能被我一路送回她修养的月下烛居。
将她安顿给服侍的嫂娘,我匆匆朝用作服务站的逐曦亭跑去。
当我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场面有点尴尬。众人列着阵,整齐安静。我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