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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荌荿的小嘴开合之间一个磕巴都不打的说完了以上一大串跨越百年间的历史,我可算知道了什么叫做“如数家珍”。
实话说,信息量太大,可看小腹黑这么好说话,我便更进一步:“那我娘,呃,莲花寨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蒋荌荿铁脸道:“不知道。”
他的态度让我自是不会相信,于是我再度央求。
小腹黑皱着眉,说:“古滇莲花寨,没太多可说的,不过令堂的事倒也算惊动过世人。头些年莲花寨迁过址,旧莲花寨地处西南,谷物不生,罂粟遍野。村民以制毒贩毒为生,也仍食不果腹。后来举寨东迁,新的莲花寨,便下落不明。莲花寨名声不好是从一位叫做莲楚良的寨王开始的,他为礼德帝所迫,制阿芙蓉。那阿芙蓉不但祸国殃民,连众多莲花寨自己的村民亦染毒瘾。
后来传位到令堂莲牧亭,她深恶阿芙蓉带来的灾难,并对皇族用阿芙蓉来惩凶逼供极为不齿,于是便焚花、烧寨、灭口,举寨迁移,又为防止村民屈于武力或是利益而重操旧业,于是为村民植“毒莲誓”来代代相传,使村民不得再制阿芙蓉,违者毒发毙命,其实这个,连紫落你都有继承。”
“哈?”我吃惊。
“你的手腕,那块疤的地方,原来应该是一朵莲花状类似胎记的东西吧……”
“是……”我惊讶得合不拢嘴,没想到,当年爹爹狠心烧掉的,竟是我作为莲花寨后人的印记!难怪,原来想要我活下去,竟然要掩盖这么多血脉相成的证据。
“礼承帝当年被令堂这一闹也算断了一味利器,于是怒令杀无赦。令堂恐危及寨子,便孤身现世,颠沛逃亡,最终还是被困姜燕城,并葬身城内。而莲月之袭了令堂的位置,成为新任莲花寨王。”
“那我爹娘究竟为何相与对方?”
这下蒋荌荿很认真的摇了头:“只知道他们入城之前的确是相识的,你颈上挂着的‘虞美人’就是在令堂入城前,流亡的那段时间拜苏掌门造的。”
“她要这个做什么?”
“十八查到的目前就到这里,我临行前他有交代,一旦有新的消息会即刻告知我。他……对你的事情真的极为上心,可惜啊,你却总在践踏他的胸怀呢……”
听到这,我眼眶又热,小腹黑听出我气息又乱了,赶忙说:“你不要哭了,他又没有怪你!”
“所以我才自责啊!”我的声音又染上哭腔。
“你还真是个大麻烦,早知道你是这样,我定找一堆理由推了这苦差。”
“苦差?你这小鬼才是个麻烦,才是苦差呢!”我没好气,不过哭意竟也退了。
现在的心情实在不适合回到应酬场,于是我索性拖着小魔鬼散步,他一边试图不动声色的将小手从我手里抽出,一边却哈欠连连,我实在觉得好笑,便弯腰把他抱在怀里。
这下他可慌乱了,大呼:“你你你你……把我放下,我我我……”
“我什么我!乖乖的,我送你回去,困了就睡吧。”
“这怎么睡得!我堂堂一个男儿郎……”
“屁!什么男儿郎,明明小破孩儿一个,哪儿那么多龌龊小想法,闭嘴,乖……”见我把他抱得更紧,小腹黑紧张的收了声,一动不动僵在我怀里。见此景,我心里都乐翻了。
我这是第一次踏进蒋荌荿的屋子——无名小户。也就是在当下,我戳戳蒋荌荿的小脸:“你果然是有洁癖的吧?”
小东西一路迷迷糊糊的,现在也不是很清醒,他揉揉惺忪睡眼:“什么是洁癖啊?”
“就是嗜洁成病。”我嘴说着,把正摇头否认的他放到玉色床榻上,自己也坐在旁边帮他脱鞋子。
没成想小东西一个激灵坐起来,刚才的困意全然不见:“我……我自己来就好……”
我懒得执拗,便随他去了。可是小东西依旧定定的瞅着我,满眼通红。这又怎么了?我伸手向他额上探去,莫不是刚才吹了风,着凉了?
他灵敏的闪过我的手,终于开口:“紫落谷主,别……别坐我的床……”我扑哧笑出来,立刻起身:“那我坐哪儿啊?”
“你能不能哪儿都不要坐,就站着?”
“我抱你走了一路,差点没累死,你还不让我歇歇?”我没好气。
“那你回自己屋子歇吧……我,我不是赶你走,只是,你在这到处摸摸碰碰的,我要清洗很久……”
“还说自己不是洁癖!”我倒没恼,应了他的意,回房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云中酥月节(一)
腊月二十九,舟车碌碌,寒风大作。
我右手牵着蒋荌荿,左手紧着大氅,三步并两步跟在乌茜身后。明天就是除夕夜了,玉钗谷给员工们放了“年假”,我本受邀去云家大营过酥月节,可乌茜死活不放心我只身前往,说要陪在我身边说道一些习俗礼仪,以免做错事得罪云家。可是乌茜家里就她和奶奶,她若不回家,奶奶就得一个人了,于是我铁了心把她赶回去。
正相持着,蒋荌荿说让乌茜回家陪奶奶,他陪我去云家,这才缓了我和乌茜的执拗。我们赶车去云家大营,正路过乌茜家的毡房,于是顺路把她捎回来。本欲继续赶路,蒋荌荿却说下车进乌茜家坐坐,说这是牧人家的习俗,只要是过路的,哪怕是陌生人都要邀进家里款待一番的,除了门前有火堆或挂有红布条等记号的,他说这表示这家有病人或产妇,是忌外人进入的。这一席话听进乌茜耳朵里,倒让她放心许多,嘴里叨叨这还真是懂得多之类的。
小荌荿还叮嘱我说进入毡房后,要盘腿围着炉灶坐在地毡上,但炉西面是主人的居处,主人不上坐时不得随便坐。主人敬上的奶茶,客人通常是要喝的,不喝有失礼貌;主人请吃奶制品,客人不要拒绝,否则会伤主人的心。如不便多吃,吃一点也行。
虽说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乌茜的奶奶,可进牧人家里却是第一次,小家伙的话儿听在耳朵里,真真是大有用处。
乌茜的奶奶似是听见了动静,早已掀开账帘子等着,我以为更要快点跑过去才好,小家伙扯住我:“莫急,走着便可。倘若骑马驾车,更当轻动缓行,不然会惊了牲畜的。”
我们终于走到奶奶面前,我和乌茜还没开口,小家伙便深深鞠一躬,笑呵呵的对奶奶说:“他赛拜努!”
乌茜的奶奶一听这话便乐开了花,摸着小荌荿的脑袋回说道:“赛拜努。”
之后便用鞑语对乌茜说了一堆话。乌茜把我们扯进帐子,解释说:“奶奶说荌荿真是个招人喜欢的娃娃,她说要留你们在我家过酥月节,我解释过你要去云家大营,奶奶又让我跟着,我说有荌荿,可以放心,奶奶便更喜欢小家伙了,说这娃娃看着就机灵。”
“你怎么不说,奶奶还夸我跟着比你跟着更让人放心啊?”蒋荌荿每次摆出这种无邪的小眼神儿,准是在出坏招!
果然乌茜眼睛一立,没好气的说:“我翻给紫落听的,你自己懂鞑语,瞎凑什么热闹!”
在乌茜家闹腾了一个多时辰,我和蒋荌荿正式向云家大营赶去。
苏奈尔真的很空旷,走着一路没见过几户人家,最多的也就是一些枯草墩子,再来就是莫大的寂寥。也幸而有小荌荿陪着我,给我讲一些草原民俗,时间倒也不嫌长,傍晚时分人烟多了起来,小家伙说,这就算进了云家大营了。
不一会,车夫勒了马车,我和小家伙裹上大氅,跳下马车。借着末了的天光,我看到五六个身着盛装的鞑族女孩子笑盈盈的向我们走来,问说是玉钗谷主紫落姑娘么?我点头说是后,便被簇拥着向前走去。
不一会见到一排姑娘站在一个大栅栏下,个个盛装,齐端蓝色哈达,正中央有一个更高挑的女孩子,肤若映雪,发如墨锻,哈达上端着一个银碗,满目含笑。我们刚到跟前,两端的女孩子便将哈达挂在我和蒋荌荿的脖子上,而那中间的姑娘,唱起了祝酒歌,那银碗斟满了酒,我接过来,照蒋荌荿先前教我的那样,左手捧杯,用右手的无名指蘸一滴酒弹向头上方,表示先祭天;第二滴酒弹向地,表示祭地;第三滴酒弹向额头,表示祭祖先;随后就把酒一饮而尽。
姑娘的歌声甜美嘹亮,既热情又尊贵,起先我还觉得草原总是壮阔寂寞的,可现下这热闹的场景,让我又联想到前世电视上看的蒙古族人民那样,热情奔放,好客欢腾。不知是酒意还是人美,我似是要醉在这歌声里了。
姑娘的歌声未停,银碗再次斟满,我接过来又是一饮而尽。本以为可以走了,却见银碗又被倒上了酒,姑娘目含□,朱唇张合,美妙的歌声延绵不绝,我心里捏了一把冷汗,硬着头皮接过银碗,依旧喝个尽光。
我不胜酒力,是事实。可是不知是草原儿女太过好客还是怎的,姑娘的歌声就是不停,于是银碗一次次被斟满,终于把我喝茫了,我连伸手推脱的力气都没有,头一沉,便向前栽去。最后的意识是,哎……失礼了……咦?是谁接住了我,这胸膛好生熟悉……
“呃……”我伸伸懒腰,睁开眼,一个圆形大帐顶映入眼睛。我跐溜一下坐起来,罩上横木上搭着的外衣,迅速整理好,掀开帐帘子,明晃晃的阳光照下来,我一阵晕眩后,才意识到脑袋原来一直是疼着的——原来这就是宿醉的感觉啊。
大风呼的我一哆嗦,我又赶紧把帘子放下。一转身却足足吓了一跳:“安君羽你要死啊!”
他眉头倏地皱起来,我背后一阵冷风,又一个人钻进张子:“可算是见识到传说中的狼心狗肺了。”
“蒋荌荿!你这小狗腿,干嘛向着他说话啊!”
“昨晚你喝得烂醉,若不是殿下扶住你,你的脸早就摔开花了。殿下把你抱进帐子,还不放心,便亲自照顾了你一夜,喂茶喂水的,就换来你一句‘要死啊’,唉……”
“原来,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