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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种种丑态;眼看投机家伪善者们的种种面具,他一定会百感交集的。
总之,这十年中间,苦难和变化太多了!时代并不前进多少,各种典型人物的轮廓,却显得分外清楚,鲁迅先生还活着的话,一定会用他尖锐的眼,摇着他锋利的笔杆,产生许多像《阿Q正传》那样刻画精细而凸出于纸上的典型人物来。在他的笔下,一定有受苦的安分的人们,有卑鄙无耻的敌人走狗,有囤积居奇的奸商;当然也有民族英雄、志士仁人。可是鲁迅先生大概也会揭出一些投机者和伪善者来,这些人说话动听,行为跟他的说话就大相径庭了。
田汉:正义的声音
假如鲁迅还活着,他决瞧不惯文坛的松懈。在他的感应下,文艺工作者当团结得更紧。在他的督促下,检举汉奸的工作许做得更彻底,而民族正义更得伸张。
假如鲁迅还活着,他必反对今天的内战,这胜利和平后的民族自杀,这残民以逞,维护地主买办利益的大罪行!他将更能不惜力量,用他的口、用他的笔、直到用他的血,唤起广大民众,制止这罪行。
假如鲁迅还活着,他必定用同样的力量,反对今天美国的世界政策、特别是他的对华政策,这是美国的自杀、世界的自杀。新的世界战争正在组成,人类的新的悲惨剧正在制造,一切为着大资产阶级。
假如鲁迅还活着,他将和全世界爱自由民主的人士一道呐喊,汇成洪大澎湃的海潮般的正义的声音,站在华莱士一边暴露这一个大阴谋,消灭这些人类的谋杀者!
茅盾:鲁迅是怎样教导我们的
姑且让我们发一愚问:假使鲁迅活到今天,看见八年抗战之后,人民依然得不到胜利的果实,日本帝国主义虽然暂时败北了,可是中国沦为殖民地的危险却比从前更甚,过去日本帝国主义抱着称霸世界的迷梦故要先来征服中国,现在的称霸世界的迷梦者却用“友好”的面具,“援助”的方式来达到它那把中国变成“菲律宾第二”的目的;过去日本帝国主义者把中国看成它的帝国的“生命线”,而现在的取日本而代之的征服世界者却把中国包括在它的保护世界安全的“战略基地”之内;从前日本货倾销不足又继之以武装走私,而现在中国民族工业正也被外货的倾销和走私打击得气息奄奄,——这一切的一切,如果鲁迅还活着看到了,他会觉得意外么?
我想,鲁迅决不会感到意外!
因为鲁迅教导我们,要正视现实,要揭开那“浩然巾”、看清那些“两面人”的藏在巾内的狰狞鬼脸,要盯那些“伪君子”的梢,暴露他们怎样在锁了门以后干着不可告人的丑事,要追究那些下台以后念佛的屠伯们在台上时的凶恶,这才可以看透他的念佛还是为的想重操旧业……鲁迅全部的遗教都是要我们莫存幻想,莫轻易乐观,莫轻信人家的美丽的言辞。看人要从他所作所为来下判断,看事要透过表面。
狼总是狼,变来变去还是狼;奴才总是奴才,换一百个主子,也还是奴才。鲁迅的“诛心之论”却正是狼和奴才们所最惧怕,而哗然称之为“偏激”的。
现在,正是强盗混在人群中大喊捉贼,好话说尽、坏事做尽。抓住了被打者的手却还自称是调停,明明要把我们沦为附庸却
1936年3月23日鲁迅大病后摄于大陆新村寓所门口。
还满嘴的援助我们独立,“民主”者“民”之“主”,诺言即为食言——这样昏天黑地的时代,所以鲁迅遗教中的这一点,尤其重要。我们要从他学习如何辨真伪,剥夺假面具。学习他的“诛心之论”。尤其天真的青年们不可不这样学习。
王西彦:鲁迅先生并没有死
编辑先生:
出题作文本不是一件愉快事,但这次您要我在《要是鲁迅先生还活着》的题目下抒写点感想,倒使我有着“正中下怀”的感觉。
我没有见过鲁迅先生的面,正当他住在上海勇猛地和恶势力作战的那些年份,我还是一个学生,还在北方那败落了的文化古城读书。十年前,鲁迅先生逝世的消息在报上披露时,自然我也会感到过震动和悲伤;不过当时的心情,只认为一个像鲁迅先生那样有成就的作家死了,实在是中国的一大损失。关于他对现实那种无畏态度,以及他所给予青年的思想上的深广影响,我所有的,仅是一种模糊的感受。接着,便是抗战开始。在九年长期抗战中,自从最初那阵热情冲动过去之后,种种丑恶现象的发生和社会道德的日趋坠落,使我对现实变成沈思而多疑;于是,便不时自然而然地回想到鲁迅先生,而且越益爱读起他的作品。最近四五年来,在我案头,总是放着几本红封面的《鲁迅全集》。这才知道,原来鲁迅先生的谢世,对我们的国家和社会竟是一种这样大的损失!
要是鲁迅先生还活着,在抗战之中、尤其是在胜利之后,目睹种种丑恶,他将怎样?——我想,要回答这问题,并不困难。鲁迅先生早就坚定地走着一个真勇士所应走的路了。
报载闻一多先生生前曾说,直到最近几年,他才懂得鲁迅先生的伟大,才钦佩起鲁迅先生。这话很值得我们深思,也值得我们警惕。
鲁迅先生的存在,对我们的民族国家说,实在是一把火炬,它照明着丑恶社会的每一个角落,不仅能扩大我们的眼界,更能使某些惧惮光亮的东西感到颤栗,有所顾忌!自然,我们大家都是憎恶丑恶的,只是我们见的太狭、太浅,我们的声音也太低微。我们或是见不到、见不深;或是见到了说不出、说出了不动听。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懂得鲁迅先生的伟大,才钦佩鲁迅先生!不待说,鲁迅先生的表现是多方面的,我们读过《鲁迅全集》的人,当莫不惊异他的精深博大。
要是他还活着,他个人的成就自然会更高。不过我们还是撇开他这种“个人的成就”吧,因为,和整个民族国家的受难相比较,“个人的成就”算什么呢?鲁迅先生的伟大,不就正在于他的并不重视“个人的成就”吗?
要是鲁迅先生还活着?但他毕竟已于十年前谢世了。认真说,对他唱赞美歌是没有用的,要紧的是能够承继他精神的遗产。在我们的文学史上,像屈原、像杜甫,和他们的作品同时,还遗留下他们那种对社会现实的执着精神。我们之所以觉得他们比陶潜或李白更可亲、更贴近,对我们所处的时代更有用,原因便在这里。
鲁迅先生已是一个过去的人了,在这一点上,我想,他所遗留给后世的影响一定很大。如果我们可以说屈原和杜甫更生在我们的时代里,那么,我们也不妨说,鲁迅先生并没有死!
我的话说到这里为止。敬颂
编祺
王西彦九月十四日
第二辑 鲁迅逝世十周年的设问求答第34节 鲁迅逝世十周年特辑(2)
沈子复:桥
旧的没有死尽,新的还没有生出来,在这样一个“方生未死之间”的过程中,鲁迅先生是中国青年们的一座桥梁。把成千万的有血气的,直到死还带着笑的青年引导到新生的泥土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是“成功的帝王”和他的“门徒”们最感到痛恨的事。
每一分钟,鲁迅先生是带着战斗气息的,他是这样地痛恨那些“诗人”和超现实的“第三种人”,他的敌人是专会出卖自己的灵魂的“王道论”的“镀金博士”。
不要做“死的说教者”!
他这样热忱地,恳切地忠告青年的文艺工作者。在这“迫切的时候”,作者的任务是:“……在对有害的事物,立刻给以反响或抗争,是感应的神经,是攻守的手足。潜心于他的鸿篇巨制,为未来的文化设想,固然是好的;但为现在抗争,欲也正是为现在和未来的作者。因为失掉了现在,也就没有了未来。”(见《且介亭杂文》序言)。
在此,我们深切地了解鲁迅先生是怎样地爱着“新的战友”,而对于凡是切切实实、能脚踏实地的“奋斗者”,都引为光荣的“同志”。同时也会知道他为什么痛恨那批骂人的“官僚”以及“出卖革命”的“尾巴主义者”了。
宁可辛劳自己,不愿做违反自己意志的事;宁可埋头苦干实际工作;不肯提口号、发空论;他的一生的故事就是像他希望青年作家写的态度一样;是“生龙活虎的战斗”。
战斗使鲁迅先生每天跟时代一样迈进着,他摆脱了“苦闷的象征”。丢了那“要不得的外套”,而负担了时代的使命——真正投入革命的洪流中,目的是要“在实际战斗生活的培养,开起烂漫的花”来。
这花是开了的!
一朵、两朵、三朵……千千万朵花接着生长起来,鲁迅先生的战斗精神在新中国的泥土里生了根,永远拔不了的。
今天,鲁迅先生已经死了足足有十年了。谁想到十年后,胜利了的中国依然是在穷困、疾病、饥饿、死亡线上,我们的同胞还是“被侮辱和被损害”着呀!
的确,他曾说过,“暗暗地死是极其惨苦的事”,但是我们许多战士都无声无息地死了。他哭过柔石,他为了这残酷的故事而麻木,用悲哀的笔写这是《一个童话》。而今日的中国呢,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杀了人还会笑的屠夫们正在制造着美丽的童话。
消灭不了的,我们这样坚信着。
这是鲁迅先生在呼唤我们,他为我们开辟了一条路,他像桥一样把我们引渡过去了。
不要宽容,对于惯使用“血的手段”的刽子手,我们不会再像一头羔羊。
“石在,火是不会灭的!”后一代的青年记着你这句伟大的鼓励。
但如果“要是鲁迅先生还活着”呢,他还真的活到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