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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像一种香,像院子里种的兰草的幽香,不但能让自己芬芳,也能令别人快乐,我说的别人只有木兰,因为她看兰草时会很快乐,带着一种极温柔的表情,而我对她笑的时候,她也会很温柔地看我,我很喜欢她这时候的眼神,所以我的脸上总会有笑容,微笑、大笑、窃笑(我做坏事的时候),而木兰,就在我的笑容里,由开始的长吁短叹以泪洗面变得越来越快乐与温柔。
我喜欢看夕阳,它是我的好伙伴,这个世上真的没有比它更美的东西,夜色渐渐降临,把本来蔚蓝的天染成朱灰,那灰色渐渐褪去,西方的天红成一片,这时我的心不由会高兴起来,然后那红越来越浓,浓得像我手指流出的鲜血,木兰说我很坚强,手指每次被什么刺破都不哭,我不是不想哭,可是想到太阳流这么多血都每天笑眯眯的,我怎么可以输给它。
白云可以休息了,她们的快乐显而易见,每张脸都是红扑扑的,每一朵的边际都镶了金色红色的丝线,想来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吧,我记得很小的时候,至于多大呢,木兰说是五岁,那时候我就参加过宴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漂亮衣服,还有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那天是我所有记忆的开始,却也是结束,因为那天之后,我就到了这个冷冷清清的院子里,木兰说它叫冷宫。
那些云朵也是我的好伙伴,下雨的时候,木兰不让我出来,我就没有办法跟它们玩,那时我会在纸上画它们的形状,然后等到天晴了再拿出来给它们看,它们很喜欢我的画,每次都会笑得脸红通通的。
太阳慢慢爬下去,老是在地平线上留半张脸跟我微笑告别,然后像个火球般滚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了,它留下那半天的红慢慢淡下去,这时我另外的好伙伴星星和月亮就会出来了。
我还有很多宝贝,木兰有两个雕着龙凤的大箱子,箱子里有好多漂亮的衣裳,木兰总变着法子打扮我,让我每天穿得漂漂亮亮的。不过,我不喜欢穿那些漂亮衣裳,宁愿穿木兰的粗布衣服,因为漂亮衣裳脏了坏了木兰会心疼。
我还有一块雪白雪白的玉,做成角形,有个蜷曲的尾巴,玉上还有漂浮的云朵,更特别是的,这玩意还能装酒喝,当然,杯子太小,只能装一点点。
你看,我有木兰,还有这么多好伙伴和宝贝,怎么能不开心!
为什么叫冷宫呢,我想是因为这里实在是一个很冷清的地方,听木兰说这里在一个很大很大的皇宫里面,外面有许多人把守,根本逃不出去。木兰从来不会骗我,有一次我在屋顶爬了很久,除了看到和我们这一间相同的院子和很多很多的女人外,真的在远处看到很多带刀的威风凛凛的士兵,不过我后来差点迷路了,因为天黑了看不清楚,所有的院子又都一样,要不是有那棵老槐树朝我拼命招手,我真怕我回不来。
于是,我以后就多了一个活动,趁着看夕阳爬去看那些士兵,后来我再没有迷路,因为都是在天黑之前赶回来。木兰看我很听话,也就由得我去了。
我们旁边也住着一个女人和她的婢女小欢,小欢说那女人叫颜妃,是皇帝的妃子,颜妃很漂亮,可惜脑子有点问题,不清楚的时候比较多,她不清楚起来就老是叫着皇上皇上什么的,然后会拼命哭,不理任何人,我不喜欢,我喜欢她清楚的时候,那时她会甜甜地冲我笑,留一些点心给我吃,然后还会教我认字,画画。木兰其实找过宫人要给我请老师,可是没人理会她,正在她死心的时候,这个漂亮阿姨正好被关了进来,那天她脑子不太清楚,我晚上爬过去时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烦死了,我想拍拍她让她停下,她紧紧抱住我叫什么“皇上”,我好不容易才在小欢帮助下逃了。
我第二天看夕阳时顺便爬到她们院子,她脑子清醒了,在画着一个人,那人很英武,还有些眼熟,应该我小时候见过。她画得非常好,我在旁边看了许久,她转头朝我笑了笑,我顿时有些眼晕,竟然比云朵还笑得漂亮!当她完成她的画时,我突然冒出一句:“阿姨,教我画画好吗?”
于是,我终于有了老师,阿姨那里有很多很多好看的书,有的上面还有精美的画,每次我都会趁着阿姨清醒的时候去要上几本回来看,阿姨总是叹息着说:“拿去就不要拿回来了,这些对我再也没有用了。”
当我看大本大本的书时,木兰总会用很奇怪的目光久久凝视我,视线明明落在我身上,可是我觉得她的意识停留在遥远的地方。
这时候,我就知道木兰又想起什么往事,她心里藏了很多好听的故事,我听了好多遍都不会厌烦,比如说一个叫那罗的大将军英勇杀敌的故事,我最喜欢听的是这一段,他在城墙上被敌人包围了,砍杀了无数敌人之后不肯投降,把刀抹向自己脖子,跳下城墙。每次说到这里,木兰都会抱着我痛哭,我也会跟她一起哭,这个那罗大将军是我最敬佩的人。
木兰还会说起那罗大将军和一个美丽无双的公主至死不渝的爱情,那个公主忍辱偷生,在仇人身边埋伏五年之久,设计把当年带兵的坏蛋孙不屈整死,为许多枉死的将士和百姓报了仇。
木兰还说,那个叫如玉的公主在宴会上坐在他旁边,趁他喝得高兴,拔出袖中的刀割开他的喉咙,然后把刀插入自己的胸膛,宣誓说所作所为是为那罗报仇,与他人无关。
这个公主也是我最敬佩的人。
我想,如果能在这个院子里陪着木兰一直这样住下去,我该会多么幸福。
公孙麟
我就是大东帝国的皇帝公孙麟。
其实我小时候不是叫这个名字,我母亲是个没有任何后台的宫女,只不过因父皇有一次的酒后乱性,她有了我,便稀里糊涂封了个妃,成了父皇后宫数不清的妃子中的一个,而我,便是他数不清的儿子中的一个。
我小时候叫公孙土,母亲生下我的时候只有宫里专门的接生婆在,外面还站着一个宫人,等着在父亲的那本簿子上记下我的名字,母亲还想趁着生个儿子的机会见见父亲,说要请父亲来为我取个名字,那个宫人横了她一眼:“皇上怎么会有空理你这个贱人,皇后正在生呢!”母亲一腔希望成了泡影,只好看着哇哇哭的我,开始搜肠刮肚地想名字,却又被宫人催得紧,看着花盆里一钵新土上绿色的芽正茁壮成长,叹息着说了句:“叫土土算了吧!”
于是,我就成了母亲的土土,唯一的土土。
母亲很温柔,可是,这个世道本是弱肉强食,更何况在这个猛虎如林的后宫,母亲的软弱和温柔只有让她被众人踩在脚底,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她本是孤女,没有任何背景,最后,连宫人都把她呼来喝去,把她当奴婢使唤。
我想,在这个冷漠的地方,我是她活着的唯一理由,如同她对我的意义。
童年的最美好记忆,便是在母亲怀抱,听她唱召南曲子的时候。母亲的嗓音很美,很柔和,如同微风细雨一点点沾湿人的心头,她唱歌的时候总是一脸恍惚,眼中流露着迷离的光彩。我喜欢紧紧靠在她柔软的胸部,深深地闻她的味道,她身上有种莫名的香,好似雨后的青草,让人莫名心安。
母亲是召南人,随父亲到大东做生意,刚到大东,她父亲在路途中病死了,他们为治病花光了所有银两,她只好卖身葬父,顶替了主人家的女儿选进宫里。
一直到死,母亲念叨的还是召南的风土人情,只是宫禁森严,再无重回故土之日。
我七岁那年冬天,我们住的地方太冷,母亲求宫人给些炭,被宫人一顿抢白,还被他们泼了一身水,结果炭没要着,她着了凉,回来后高烧不退。一连三天,我天天在外奔走,求遍了所有认识的宫人,可是,没有人愿意找御医来看她,甚至没有人愿意给我一点药。于是,拖到第四天晚上,那个冬天一个最冷的夜晚,她终于有些清醒,用微弱的声音唱了最后一首召南曲子。
笑东风,花好颜色红,姑娘衣裳细细缝,等他有情人,约在月下柳色中。
笑东风,月上小楼空,姑娘娥眉淡淡扫,盼他有情人,亲上芙蓉娇面容。
她把我的头抱在怀中,一遍一遍地唱着这曲子,声音渐渐弱下去,渐渐消失在喉中,我疲累交加,昏沉睡去,等我从梦中惊醒,她的头已经垂下,脸上仍然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仿佛终于解脱。
那晚,我抱着母亲冰凉的尸体哭了整整一夜,我第一次知道恐惧的滋味,恐惧一个人的孤单。
那是我最后一次流泪。
从那时起,我再也听不到有人温柔地叫我土土,再也闻不到那淡淡的青草香,再也没人问我有没有吃饱穿暖,只有饥饿和寂寞如影随形。
我以前常常哭,那是因为有母亲会来温柔地抱我入怀,问我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高兴,可是,以后再也不会也这样的机会,如果没有人关心呵护,我哭给谁看呢!
母亲死后,我仍然住在原来的地方,宫人分派了一个老得已经动不了的老婆子给我,她连走路都走不稳,更别提照顾我了。一年后,老婆子一觉睡过去,宫人就把我遗忘,再没有派人来,由得我自生自灭。
在宫里还有许多象我这样的小孩,他们一般都跟在皇子们屁股后面,我们都是皇子,只不过那些皇子的母亲有权有势或者有钱,他们才被认为是真正的皇子,而象我们这些宫女的孩子,只能做他们的奴仆。
我不愿意做谁的奴仆,所以我的日子很不好过,谁都敢来找我麻烦,动不动就揍我一顿,大皇子公孙贺比我大好几岁,他的势力最大,揍我的次数也最多,二皇子公孙敬的母亲是朝中大臣,也有一帮人跟着他,只不过他懒得动手,都是派人揍我,而且公孙贺揍我的时候他就不会揍,只是在一旁起哄,说公孙贺那点本事就只能欺负我这个小毛头。
其实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