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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山崖下面是黑乎乎的一片,远处的江水那边也是黑沉沉的,我们三个行走在完全没有把握的黑暗里,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踏空,这简直比走钢丝的感觉还难受。那个是因为看到自己身在高处而紧张,我们却是心里明知身在高处却什么也看不到,迈出的步子总是不敢落实,而且身子要紧紧贴向山崖这面。因为是很狭窄的小径,又长满了小树和草,加之并不平坦,这一路走得提心吊胆,感觉上漫长得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小南一直自告奋勇在前面探路,韩姐在中间,我收尾。韩姐走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就提议说先站在原地休息片刻,于是我们就停下来,原地站了一会儿。我向四周望望,是黑乎乎的树影,远处江上能看到夜航的船只正曳着点点灯光慢慢驶过。因为没转过山腰,还看不到那边县城的万家灯火,也看不到下面我们住的学校以及周围住房的灯光,这里就成了最黑的所在,只有微微的风掠过树梢和草尖,发出细碎的声音。
韩姐说:“我走得心脏都不舒服了,太紧张。这个地方是不是还有蛇?我听他们说,这路上经常会遇到蛇。”
小南说:“都说是有,当地所里的老师上山从来都穿长裤,说怕遇到蛇,不过我一次也没碰上。”
我说:“我也没遇到过。”
韩姐说:“还有多远能下山?”
小南说:“还没转过去,连挡土墙都还没走到呢。我们顶多也就走了三分之一吧。”
我说:“这三分之一的路程至少走了有快半个小时了吧。”
小南说:“也差不多了。关键是不敢快走,看不清路。这路白天走起来不觉得怎么样,晚上走怎么就这么难走了?感觉每走一步都心里没底,好像稍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似的。”
韩姐说:“就是。这路真是怪可怕的,难怪这些老乡晚上都不出来。”
我说:“这路上还好,山坡上还有一些从前盗墓的人留下的盗洞呢,有一个最深的大概有五、六米深,黑漆漆地看不到底,宽只有一米左右,那个洞要是晚上走路遇上了,可就惨了,直接掉进去,爬都爬不上来。”
小南说:“那个盗洞我也看到过,就在那边山坡上。我听老乡说,那是前些年盗墓热的时候,有几个人半夜去盗墓,挖出来的。你看那个洞那么窄,是因为挖时只用一个人。他们换着手挖,越挖越深,结果后来进到里面挖土的人因为空气太少,就闷死在里面了。”
韩姐不忍再听,说:“别说了,我听着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说:“那我们还是接着往前走吧,总不能一晚上站在这里聊天等天亮。”
小南说:“我可不想在这地方站着,吓都被吓死了。”
韩姐说:“咱们三个人,先吓死的肯定是我,你们两个都比我胆子大。”
我说:“只要我们小心走,脚下有点儿准头,一会儿就走下去了,别说得那么夸张。再说过一会儿说不定那些男生也往回走了,要是能碰上他们,就好了。”
小南说:“等他们呵?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呢。我还是宁可先往前走吧。”
于是我们接着往前走,静静地,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走着走着,我心里不由得就想起那两个走夜路的表姐妹,她们走的就是这条路,但我不知道她们是从哪个地方掉下去的。
因为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她们当时的感觉。我想她们两个肯定也是没带什么照明的用具,就这么摸着黑走的。而且,为了壮胆,她们一定是手拉着手一前一后地走,所以最后两个人一同掉下去。那个时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也许根本没有任何理智的考虑,只是本能地抓到一起吧,所以,直到摔下去的时候,她们两个竟然都没有分开。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有了点寒意。我知道自己敏感,所以绝不能再这样想下去,就赶紧叉开思路,试图让自己想点别的事情。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咱们一边聊天一边走吧,还可以缓解一下紧张情绪。”
韩姐说:“说什么?我现在就很紧张,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本想和她开个玩笑,但听她的口气,是真的紧张,让我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况且我自己也并不是心如止水,心像风中的蜘蛛网一样,颤悠悠地悬着。
正在这个时候,小南突然停住脚步,不走了。我和韩姐只好跟着停下来,我问她:“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
小南“嘘”了一声,说:“别说话,你们听……”
我和韩姐竖起耳朵仔细听,有风在树叶和草叶间掠过的沙沙声,远处能听到隐隐的江声和船的汽笛声,但因为离得远,必须要细细地分辨才行。除此之外,我没听到什么其它的声音。
我问韩姐:“你听到什么声音?”
韩姐也在仔细地听,过一会儿说:“好像,好像没听到什么。”
小南说:“你们再仔细听……听不到吗?”
我说:“听什么?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小南说:“有人在叫,你们好好听听,真的有人在叫。”
我和韩姐闭上嘴再仔细地听了一会儿,韩姐突然说:“我好像听见了,是有人在叫。”
我说:“不会吧?我怎么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人在叫?叫什么?”
她们不回答我,都站在那里侧着耳朵,听那个我没有听到的声音。我看着她们在黑暗里一动不动的影子,突然心里觉得一动,一时间好像感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作者:莫嫣然 回复日期:2005…2…24 4:54:00
于是我也侧起耳朵,跟着听起来。慢慢地,我似乎真的听到了什么声音。的确像是有人在叫,而且声音很飘忽不定,分不出从哪里传过来,听不清叫的是什么,但像是女人的声音。
我突然没来由地就想起那两个摔死的女子,心里那种莫明其妙的感觉一下子变得真实明确,让我全身都紧张起来。我对她们说:“快走吧,别听了。不管什么声音,和我们没关系。”
小南说:“我觉得好像是女人的声音,你们听到的是吗?”
韩姐说:“我听的也是,不过我听不清她们在叫什么。”
我说:“她们?你能听出几个人的声音来?”
韩姐说:“我听不清几个人,但反正不是一个人。”
小南想了想,突然说:“天哪,你们说,这会不会是……”
我还没等她说完,就打断她,说:“别说没用的话,不是听当地老乡说过,走夜路的时候,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管,走你自己的。”
韩姐说:“是呵是呵,快走吧,这么一说我更害怕了。”
小南说:“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声音我心里就发!�
我说:“害怕了就念六字真言吧,一边念一边走。我就不信,我们三个今天还走不出去了?不就是一条山路吗?白天走过多少遍了,有什么好怕的?”
小南想了想,说:“说得也是。白天走了那么多遍,闭着眼睛都走熟了。对!我就当是白天闭着眼睛走的吧。”
韩姐赶紧说:“说说可以,你可千万别真的闭着眼睛走呵,那就糟了。”
我被她们俩这貌似紧张,实则好笑的对话给逗乐了。
这么一说,情绪上就轻松多了,我一边走一边在嘴里轻声念着六字真言,她们两个没有说话,想来也和我一样。就这么慢慢地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转过山腰,看到了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
韩姐松了口气,说:“总算看到亮了,刚才真是吓死我。”
我说:“怕什么?你走在中间,前后都有人保护,最安全不过了。”
小南说:“就是就是。唉,原来看到万家灯火时可以这么激动呵,我终于有体会了。”
我们继续前行,不一会儿就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挡土墙上那条微微发白的路面。因为是石头砌出来的,草长得少,所以路面显得很干净。走过这个挡土墙,我们前面就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路程了。小南很高兴,说:“好了,再走一会儿就要到了。”一面稍稍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从山路到挡土墙,这中间有一个很陡的斜坡,还要爬过一块很大的石头才能到达。这些事在白天做起来似乎没什么危险性,只要稍稍注意脚下别踩溜了就好。可是在这么黑的晚上,我才发现这个斜坡居然构成了一个很阴险的障碍,要翻越它,必须花费比白天多得多的小心才行。小南第一个向斜坡挑战,慢慢地移动过去,韩姐紧随其后。我看着她们的背影,尤其是韩姐颤巍巍的步子,不由得捏了把汗。赶紧跟上去,尽量靠近韩姐,随时准备在她站不稳的时候能帮她一把。她不像我和小南,每天上工爬山,已然练得健步如飞,对地形也熟悉得很。而这个时候,即使是我们两个,尚且走得胆战心惊,更何况是不熟悉情况,缺乏锻炼而且心理素质又弱的她了。小南显然也在想这件事,所以即使走在前面,也没忘记随时提醒韩姐注意脚下,并且尽量侧过身照应后面,以防韩姐有什么突发情况时能够及时施以援手。
我看小南不放心后面的韩姐,却也怕她只顾着后面,不小心自己脚下的路,就叫她:“你别管后面,韩姐这儿有我呢,你只管走你自己的。等翻过石头那边平坦了,你再回过头来扶韩姐一把。”
韩姐也说:“你往前走吧,我没事,我慢慢往前挪,反正就是走不了太快。”
我说:“这个时候,安全第一,速度第二,你就慢慢挪吧,我不着急。别怕,后边有我呢,你放心走。”
小南顺利地通过了斜坡,在翻那块大石头。我跟在韩姐后面,她还在一小点儿、一小点儿地往前蹭,有些手足无措,因为旁边没有任何可供抓牢的地方。我说:“韩姐,你别害怕,放心往前走吧,你看,小南已经走过去了,等走到大石头那儿,她就可以拉你一把。过了这里,前面就好走多了。”
韩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