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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姨娘并不担心五舅爷的身体,因涟漪曾经与她说过,五舅爷身子十分硬朗,一点病都没有。而此时这般,完全是因为震惊,而为何震惊,则是因为,云飞峋的摸样与云元帅年轻时简直一摸一样。
至于徐府管家为何见云飞峋那般眼熟,也正是因云飞峋与运元帅神似,只不过管家见到云元帅时,其已蓄了胡须,无法观其全貌。
在徐文成震惊之时,徐姨娘快步到甄氏身旁,低声叮嘱其清场,因即将发生之事,万万不能被人听到。
甄氏也是见多识广的妇人,她甚至比徐文成还早一步从震惊中清醒,立刻吩咐管家清人。
没一会,整个大堂便只有四人——徐文成、甄氏、徐姨娘和云飞峋。
“你……你是……”徐文成声音极度颤抖,但这一次却不是装的。
飞峋撩袍半跪在地上,徐知府与他父云忠孝是至交,而他也是对徐知府很是理解、崇拜,在心中,已将徐知府当做了半个父亲。“云飞峋见过徐世伯。”
其实这是云飞峋第一次亲眼见到徐文成,当是云家入京,他才不到两岁,根本毫无记忆,而他对徐文成的了解,也都是听云家人描述。云家与徐家为世交,而徐文成和云忠孝也是极为交好,正是因此,徐文成才将自己的侄孙女嫁给云忠孝,也正是现在的徐姨娘。
徐文成终于将那一口气喘匀,放下伪装和防御,笑得欣慰又无奈。“原来是飞峋,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最后一次见面,飞峋还是被抱在怀里。“孩子快起来把,快和老夫说说,你父亲怎么样了。”说着,亲手将云飞峋扶了起来。
云飞峋起来后将徐文成扶入了座椅,而徐姨娘也扶着甄氏入座。
甄氏百感交集,掏出帕子抹眼角的泪。徐姨娘回忆过去的几十年,顿时也觉得委屈十分,掏出帕子无声的哭泣。
云飞峋带着但笑,往日犀利的目光如今已变得十分温柔,“我父亲一直很好,只是太想念徐世伯了,更是经常说起,将来告老还乡后便来东坞城养老,日日与徐世伯品茶博弈。”
徐文成双眼无神望着窗外,视线飘得遥远,仿佛看到从前两人共事、共同治理东坞城的情景。两人一刚一柔、一文一武,却同样的两袖清风、耿直倔强,他们不求飞黄腾达,只求尽自己所能,造福百姓。却怎奈……
“唉——”徐文成叹气,“我又何尝不想告老还乡,做个闲散之人啊。”
时间紧急,飞峋不想再在叙旧方面浪费时间,话锋一转,直入主题。“徐世伯,当今皇上不比先皇,皇上开明、心系百姓,尤其是当知晓东部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中时,更是心急如焚,特下派商部尚书到东坞城来了解民情,更是带了大批银两贷款给商户,用以恢复东坞城经济,你可知晓?”
徐文成一愣,“老夫不知啊,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云飞峋不忍心职责徐知府,语调委婉下来,“商部尚书,便是飞峋的妻子,名为苏涟漪。”
徐知府笑笑,“这件事,老夫是知道的,你们两个小子出息啊,一个娶了一国公主,一个娶了我们举国上下最出名的才女。老夫还听说,你小子的媳妇被封为郡主了?”
飞峋点头,“是,她封号为涟漪郡主。”
“那涟漪郡主何时来东坞城?老夫定要好好招待一番,”话刚说完,徐知府想到如今东坞城已不是从前那盛世东部了,兴致一下子又落了下去,“唉,她来了,也改变不了现实。”
“能否改变东坞城,仅凭想象完全不够,不去试,谁也不知结果。”云飞峋道。
徐文成看了看云飞峋,而后轻声笑了,“你这小子啊,果然和你爹一摸一样,这句话,你爹也曾经说过。”现在不是谈论云元帅过去丰功伟绩的时候,继续道,“涟漪郡主何时来东坞城?定下了吗?”
飞峋道,“涟漪她已经到了,而且徐世伯您也已经见过了。”
徐文成一愣,“见过?不可能,老夫今年虽六十有一,却还没老糊涂忘事情呢,若老夫见过,怎会忘?”
一旁的徐姨娘扑哧笑了,“五舅爷,您真的见过,但郡主坚持隐藏身份,我便也无法揭穿。涟漪郡主正是上一次来为您诊病的小涟啊。”
徐文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那个小涟就是涟漪郡主?难怪!难怪!”难怪一个小小丫鬟竟给人以无比压力,难怪明明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那双眼眸却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
甄氏也是吓了一跳,“怡儿,你是说,那小涟就是郡主?当真是郡主?”
徐姨娘笑着点头,“当真是郡主,小涟正是郡主。”
徐文成顿时将前前后后已想了明白,无奈地摇头笑着,“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从前还说,至忠孝过后再无俊杰,但如今看来,你们这一批年轻人已有超越我们的架势了。”
飞峋反驳,“徐世伯千万别这么说,当初世伯与家父二人将战火不断的东坞城打造成盛世之城,这等功劳岂是我等晚辈能比?”
徐文成笑着摇了摇手,对徐姨娘道,“怡儿,你老实和老夫说吧,郡主是不是已知,老夫是装病?”
甄氏面色不好,惭愧中,有种做贼心虚之感。
徐姨娘点头,“是啊,郡主早就知道五舅爷是装病了。”
甄氏急坏了,拍着大腿,“怡儿啊怡儿,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你怎么瞒着我们,若让郡主回京参老爷一本,你五舅爷可怎么办?”
徐姨娘牵住甄氏的手,“五舅奶别担心,郡主她根本没生你们二老的气,反倒是何我说过,五舅爷这么做,定是有原因,五舅爷不是那种不作为之人。”
甄氏只当徐姨娘是在安慰她,愁眉苦脸,急得要哭了。
徐姨娘紧紧握着甄氏的手,笑容收敛换成了严肃,“五舅奶您千万别不信,这些都是郡主亲口说的。而且郡主还说,五舅爷也并非怨恨先皇而以这种不作为来报复先皇,却是曲线救国,用另一种方法保全实力,只等待时机成熟时,定会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将那些危害东坞城、危害鸾国的势力一网打尽。”
“好!”还未等甄氏反应,另一边,已有人狠狠拍了桌子,大声和好。此人正是徐文成。
别说甄氏,连云飞峋都惊呆了,难道连他也没读懂徐世伯这番做法的真正含义?他只当徐世伯是抱怨先皇……
徐文成从椅子上猛的站了起来,“苏涟漪!苏涟漪!”叫了两声苏涟漪的名字,竟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眼,眼圈红了,满是皱纹的嘴唇抿紧,雪白的胡子不停颤动。
云飞峋跟着站了起来,一拱手,“徐世伯,世侄愚钝,可否请徐世伯告知,这曲线救国又是什么意思?”
徐文成万万没想到,他第一个知己是赤虬元帅,第二个知己竟是老友赤虬元帅的儿媳。
“世侄,老夫来给你讲。”老头一下子来了精神,竟比刚刚看起来年轻了整整十岁一般。“当时,你们全家被先皇骗到京城收权软禁,老夫自然是怨先皇的,但先皇却不等于东坞城百姓,老夫恨的是先皇,却不能让百姓遭殃。可惜,后来调来的东福王野心勃勃,当时若我违逆他,早就被其陷害了。
老夫从那时起,便委曲求全,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绝不去作无谓的牺牲。因为老夫知道,若是活着才有打赢的希望;死了,便一切成空了!
东福王败了,老夫本以为东坞城重见天日,却不成想,不知从何处冒出了奉一教,这个教派组织严密、武器先进,一看便是背后有强大势力,比这更为严重的是,皇上下派的守城将领吴将军,竟被其控制。在这种腹背受敌,四面楚歌的情况下,老夫也只能继续装疯卖傻,当那不作为的徐知府,韬光养晦,只待时机。”
云飞峋,徐姨娘和甄氏都吓了一跳,“什么,吴将军被控制!?”
徐文成点了点头,“对,起初吴将军被皇上下派时,老夫曾与其打过交道,吴将军虽不算一代豪杰,却也算刚正,但却突然有一日,吴将军的眼神开始闪躲,精神时而萎靡时而亢奋,随后便是我们两次围剿奉一教都无功而返。老夫为官四十载,看人也是十有九准,这吴将军,定是被奉一教贼人所控制。”
云飞峋目瞪口呆,先是惊讶城中之事竟比他所知的还要紧迫,后又震惊于,为何涟漪会知徐知府的不作为是装的。涟漪啊涟漪,分明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为何却一再让他刮目相看?
甄氏也是吓了一跳,想到之前没少埋怨职责自己夫君,又想到夫君扛着外界的骂名只为东坞城的出头之日,顿时觉得委屈无比,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流出来。“老爷……是妾身的不好,是妾身……错怪老爷了……”
徐文成继续道,“若老夫不如此,怕是也已被贼人所控制。老夫在赌,赌未来会不会出一个能看透局势扭转乾坤之人,”说着,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最终,老夫赌赢了,那人真的出现了。但让老夫吃惊的是,那人竟不是七尺男儿,却是一名女子,真是大大出乎老夫的意料啊。”
云飞峋站起身来,又是半跪于地,“世侄钦佩徐世伯的忍辱负重,世侄代家父和东坞城,向徐世伯表达万分谢意。”
徐文成摇了摇手,“起来把,你真应该钦佩和感谢的,是你家媳妇才是。不过话说回来,涟漪郡主她人在哪里?”
云飞峋重新入座,“涟漪她正潜伏在奉一教大本营内。”
“啊!?”徐文成吓了一跳,“老夫没……没听错吧?奉一教大本营?嗨!你这孩子怎么能让你媳妇冒险呢?就算她是奇女子,但也是个女子不是?”
云飞峋低头,惭愧,“徐世伯教训的是,都怪世侄做事冲动,断了自己潜伏之路,只能留涟漪自己在那危险之地。”而后,便将潜伏入奉一教营地的经历,前前后后为众人细细讲来。
三人听得一愣愣的,许多次都是徐姨娘和甄氏吓得闭了眼,用手帕捂了耳朵,而许多次是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