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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在家里长住,大家每日相处,却是我们的造化了!只是,大嫂看是要如何安置?”
“我与你二嫂也都商量过了,安排到你们姊妹那里是不合适的,年前新盖的那小楼园子,连名儿也没取。叫下人们收拾妥当了给画儿姑娘住。你看如何?”
“大嫂想的是极好的,就这么办吧。”长宁答应一声,两人便开始商议起别的事情来。
过了两日,那地方收拾好了,画儿便带着晴霜晴雪搬了过去。那本是一座小园子,园里新盖了一栋二层的玲珑小楼,煞是可爱。月洞的园门,走进去先见一座白墙挡风,绕过白墙,方是小楼。搬进小楼的第一夜,便下起了大雨,一夜风雨不停,那小园中原是植满了花树藤蔓的,画儿坐在桌前,反无心习字读书,倒担心起那些花木来。第二日清早看时,却见满园清新,青翠的更是像要滴出水来,红艳的也更是脱俗可爱。画儿见此情景,便用《曹全碑》的隶字在园门口大大的提了“风雨园”三字。自己十五年来平平顺顺,偏生在这大半年中风雨不断。日后也不知道再会有多少事情,只愿自己像这满园花木一般,经风雨之后却反而更好罢。
风雨园中安静宁和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画儿与柳家姊妹们也熟悉起来,四人每日在一起读书练字,下棋品画,柳家三姊妹均极仰慕画儿才学,待她极是诚恳好意的,便是见了晴霜晴雪,也是客客气气,不肯随便使唤。三姊妹各有其长,长宁的绣工女红极好,绣出的图案活灵活现;长亭弹的一手好琵琶,长乐却是喜爱剑术,众人每有闲暇时刻,便着长乐舞剑,长亭弹琵琶助兴。晴霜晴雪也都是才学满腹,自小习武的,有时也下场与长乐小小比试,众人的生活却是十分惬意。但这几日,府中忽然忙了起来,长宁已有好几日不曾到风雨园来,这日好不容易得空来了,后面却是跟着一堆管家娘子们,抱着帐本拿着对牌准备回事。
“看你这架势,最近倒真成了大忙人了。难道说府里有什么要紧事情不成?”画儿也不顾甚么仪态,素裳撩起,盘膝坐在榻上,看上去却是分外不羁可爱。
“最近京中竟有一件大事要做,皇家体面,此刻可都忙翻了天。我和大嫂这几日,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呢!”长宁一边看着帐册,一边回答说。
“是什么事情啊?这么重要?”画儿又好奇问道。
“唉——说来这件事情,原是极凄惨的。”长宁转过头来说:“现在当朝圣母皇太后,为先皇育有三子一女,皇长女,皇三子,皇五子与皇七子。十年前边境夷狄部族入侵,那时先皇尚在,只是国力不盛,若迎击强敌,则大伤国运。夷狄提出,若以公主和亲,则可退兵,而且还指定要是皇室正统公主。当时大公主年仅十六,却聪敏美丽,先皇明珠一样捧在掌中,最后却仍是送去了那蛮荒之地。今上便是与大公主一母所出的皇三子,与公主感情,却是极深厚的。先皇晏驾,今上发奋图强,中兴盛世,去年击败夷狄部落,将他们逐出三千里,以退兵为条件,交换回了大公主。几日之后便要回驾京城,命文武百官,宗亲世族,诰封命妇迎接,至乾清宫正殿行册封礼。所以近日才这么忙碌,不过也就忙过这几天罢。”长宁又将视线转回了帐册上面,细细翻看。
“如此看来,今上竟是个真正男儿。和亲一事,将一个国家的命运放在一个弱女子的肩膀上,这却算得了什么!只可怜了那大公主,十年远离父母亲人,不知有多辛苦。”画儿轻轻叹道。
“画儿每有惊人之语,倒是常让我敬佩了。”长宁看她一眼,却含笑起身:“也不在这里扰你,我还是先到花厅去罢。这事总是做不完的,本想几日不见你,来瞧一瞧,看你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那我可不送了。”
“你只管坐着罢。”长宁领了丫鬟仆妇,管家娘子们往花厅而去,贴身侍女瞧瞧她脸色,便笑着说道:“大姑娘每和画儿姑娘说话出来,精神就好多了,这脸色也好看。”
“你不知道,与画儿说话,常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只觉得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长宁却又轻叹了一声:“这样的一个妙人儿,将来也不知哪一个有福的得了去。”
大公主回京,却是画儿到京城之后遇见的第一桩大事。她本不是普通闺阁女子,又兼年轻活泼,自然是喜欢热闹的。好奇心一起,这一日便去问柳家太夫人与主人,可否前往观看。太夫人与柳家主人得公孙谷主书信,言明画儿身负绝世才学,不可以寻常闺秀待之,切勿多加束缚。加之画儿入府以来,行事有理有据,进退得宜,府中人无不称赞喜爱的,便是柳先生也极是喜欢这等脱俗女子。于是等她一提出便满口答应,只叮嘱她不要惹出什么事情来。
画儿回到风雨园,便与柳家姊妹并侍女们商量此事。长宁倒也罢了,长亭长乐的性子,如何耐得住?柳家世代袭领国公爵位,太夫人与当家夫人是今上下旨册封的一品国夫人,两位少夫人是二品诰命,那一日却是都要去迎接的。现今连画儿都要去看热闹,那两位小姐如何不心痒?虽说柳家对子女管束松散,但小姐们毕竟养在深闺,极少有这等机会的,便也请了长辈的同意和画儿一同去。众人在风雨园中商量半日,却没有拿一个确定主意出来。晴霜晴雪倒茶进来,听她们说话,不由叹口气,插了进去。
“依我看,这竟是极简单的一件事,几位姑娘何苦在这里伤神。”晴霜将茶奉上。
“好晴霜,你快说了来。”几个人的眼光登时全落在晴霜身上。
“姑娘们先遣了人去打听,看有没有茶楼饭馆什么的店,可以在楼上看到迎接礼的。叫人在那一日将店包了下来,姑娘们在楼上看,岂不妥当?”
“这话说的极是,我立刻遣了柳总管去。他做事,我们尽可以放心的。”长宁一听这话,便立刻叫了一个媳妇去传了柳总管来。长亭长乐欢喜不已,画儿黑水晶也似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却又生出一个主意来。
几日匆匆过去,柳家的总管做事的确是极麻利的,那一日长宁吩咐过后,第二日便来回话说,找着了一处酒楼,正巧建在了内城墙那里,若在楼上,整个迎接礼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的。眼看公主回京的那一日马上就要到,长宁与大少夫人的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便清闲了起来,反倒是画儿开始忙了。这一日公主回朝,太夫人和柳夫人,两位少夫人都早早的大妆朝冠,天还未亮便坐了轿子入朝去,眼看时候差不多了,三姊妹都装扮停当,在抱厦里等着画儿来便出发。
“你们再去看一看,看画儿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不来?”长宁眼看时间到了,便向两个丫鬟吩咐道。那两个丫鬟答应着去了。
“这两日大姐和大嫂子都不忙了,偏画儿又开始忙起来。我到风雨园去找她说话,她却总是和晴霜晴雪两个丫头在内室里不知道做什么,我问她,她又只是笑,只说过几天我们便知道了。谁知道那个小妮子在弄什么玄虚。”长亭撇撇嘴,端起桌上的茶,放在手里啜着。
“大姑娘,大姑娘——”那两个去叫画儿的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怎么,画儿那里出事了?”长宁手整着披风,头也不抬地说。
“不是!大姑娘您看——”长宁抬起头,顺着小丫头手指方向往抱厦门口看去,这一看可了不得,睁大了一双妙目,旁边长亭一口茶喷了出来,只呛得咳嗽不止。抱厦里的媳妇丫鬟们看去,不由一个个都傻了眼蒙了心。
只见那抱厦门口却不见画儿身影,只立了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来。细细打量去,头上乌亮黑发由儒巾束起,身上一袭秋香色长衫,只在腰间系着丝绦玉佩,领间系着丝巾,手上拿着折扇,大大方方站在那里,只望着她们笑,真个是目若寒星身若竹,秋水为神玉为骨。那一双眼睛含着笑意看过来,一屋子丫鬟媳妇们无不脸红心跳的,只暗道从哪来这样一个暖玉似的公子,真真是转盼多情,风流倜傥。
“我说你这几日在做什么,原是为了这一身行头?!”长亭站起身来,走到那公子身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回:“虽说你身材是矮了些,但这样出去,也可以迷煞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了!可别我们这一趟出去,回头就有人来提亲,说要把自家女儿许配给贵府的‘柳公子’,那可如何是好?”
“这倒也好办,只说这‘柳公子’自幼有了未婚妻,便是那美若天仙,艳若桃李,才貌双全的长亭姑娘,这样可好?”那公子眼珠一转,也笑嘻嘻答道。听她们这样一说,长宁长乐再忍不住笑了出来。
“画儿!我把你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东西,这衣裳是从哪里来的?你怎生想到扮成这副模样?”长宁忍住了笑意,向前问道。
“大姑娘,那日你们商定了要去看热闹,我家姑娘便求着我们做了这套衣裳,又寻了这些配饰来,偏要打扮成这副模样了去。我们拿她也是没有办法的,就随了她去罢。”晴霜晴雪手上捧了披风进来。主仆三个往那里一站,翩翩贵公子再加上两个如花似玉的侍女,真真是一幅画来。
“我原是想,若是四个女孩子出去,不甚妥当,虽说有随行的护卫们,但也难保生出什么事来。穿了男装,一来方便,二来也好照看着些的。到时,若有人问起,只说是你们远房兄弟便是。”画儿细细解释。
“这倒也是,你都穿了这个来了,也只好这么办。不过,若是寻常女子扮成男子,就算是再英武,也不免有脂粉扭捏之气,我也是见过的。画儿装扮成这样,偏偏一点脂粉气也没有。你穿女装时清雅秀丽,穿男装时洒脱飞扬,像你这样男女皆宜的人,我倒是头一回见着!”长宁也打量了画儿一回,方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