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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脑海中电光火石的念头还没转完,叶同学突然来了个紧急刹车,女人被吓了一跳。这也不怨她,你说这一个人正笑的前仰后合,突然脸上那笑容就凝固了,眼是斜的,嘴是歪的,跟中风了似的,谁看见了也得吓一跳。“大姐,我有那么老吗?”叶想搓了搓自己的脸苦笑着问,女人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大妹子你别生气,俺们那儿女人都嫁得早,生娃早,我看你看照片那样,就问了,俺嘴笨,俺不是……”
女人心一急话更说不清楚了,叶想还没开口,对面床铺的那个厉害女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乡下土老冒,你没看见她肩膀上是学员章儿啊,还在军校读书呢怎么可能有孩子!”叶想不禁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个女人对这些还挺门清儿的。攀在床边的女人显然不懂什么学员不学员的,只期期艾艾地说了句,“是俺冒失了,对不住!”“没事儿,”叶想微微一笑,“这是……”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相片,似笑非笑地说,“我外甥!”
“阿嚏!阿嚏”大夏天连打两个喷嚏的林晃揉了揉鼻子,心说一个是有人想,两个是有人骂,难道谁在骂我?转年就想到了叶想,她现在应经在火车上了,照片小妹应该已经交给她了吧,难道是因为那张“裸照”,所以……林晃咬着舌尖偷偷乐,然后决定自己之所以打了两个喷嚏是因为叶同学连着想了自己两次!
“嗯哼!”突然有人轻轻地咳嗽了下,林晃一醒,抬头看去,监考老师正纳闷地看着他,心说这小子什么毛病,题目是太简单还是太难,咋笑成这样?神经病似的。林晃赶紧低头继续答题,手下的笔如飞般划过纸张,这样的考试对他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心里忍不住盘算,听说考完试老虎就要回家去探亲,他家就在东北 XXX,自己用什么方法可以跟去呢……
“我的天啊!这什么鬼地方啊,人都看不见几个!”那个厉害女人一下火车嘴巴就没停过,全是抱怨,叶想心说你嘴角儿再咧的大些就直接跟耳朵接上头了。看完了左边怨天怨地都不带歇气儿的厉害女人,再看看右边抱着孩子发愣的年轻妈妈,叶想连苦笑都没力气了。虽说这是一个中途小站,而没想到一个车厢下车的竟然只有她们仨!
“霞姐,你丈夫不是说来接你吗?”叶想先问了一下那年轻妈妈,一路的火车下来,你帮我,我帮你的,大家也算熟识了。她虽然是乡下妇女却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水霞,丈夫是个志愿兵,两人打相亲到结婚到生子,其间统共就见了两次,再一起呆了二十三天半,这是她第一次到丈夫服役的地方去探亲。
当叶想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觉得简直是匪夷所思,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二十三天半就可以决定一生了吗?可水霞却是一脸不掩甜蜜的羞涩,描述着那个老实,憨厚,在部队特别求上进的男人。至于那个厉害女人,除了在小孩儿哭闹的时候说几句刻薄的抱怨话,其余时间不是睡觉就是听音乐吃零食,刚才发现她居然和自己一站下车,叶想也有点吃惊,因为她看起来不像是来这种小地方的人。
“嗯,他战友说他会来接俺的!”水霞第一次出远门,抱着女儿就剩下紧张了。叶想那身军装还有温和的个性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而且两个人碰巧都在一站下车,这会儿她就拿叶想当主心骨了。叶想垫起脚张望,其实不用,小站台一眼就从头看到尾,但是这样做总能让人感觉自己看得更远。刚才三三两两下车的乘客转眼间已经是人走站空了。只有两个女工作人员窝在阴凉处嗑瓜子聊天,对这边儿的三个半女人毫不感兴趣。
“真后悔来这鬼地方,还说什么黑山白水,蘑菇榛子的,全是鬼……”那厉害女人正在发狠,她也没有离开,好像也在等什么人。忽然就听见一阵急迫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水霞眼睛顿时一亮,三个女人都飞快地扭头看去,两个绿色的身影正快步向她们走来,“她爸!”水霞情不自禁地往前迈了一步。
“阿霞!”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叶想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身材不高却敦实的军人已经站在了眼前。是个志愿兵,黑脸庞,平凡的五官,身上散发着汗味儿,眼角唇际有着浅浅的纹路,但应该不是岁月所带来的痕迹。“你来啦!”那军人稳定了一下呼吸,咧嘴笑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嗯!”水霞脸红扑扑的,就只会点头。夫妻俩傻乎乎地对望了一会儿,水霞突然想起来似的,把怀里的孩子往前一举,“妞啊,叫爸爸!”
叶想看得出这憨厚汉子很激动,可小丫头转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了半天自己老爸,最终还是埋首在了母亲的怀里,不肯再抬头。“妞,这是爸爸啊,你这孩子,你看这孩子!”水霞又着急又没辙。“阿霞,闺女不认我很正常,过两天熟了就好了!”那男人赶紧安慰眼睛里开始转泪花的老婆。然后他转头看向叶想,愣了下,再看向那个厉害女人,有点犹豫地问,“请问,您是王丽同志吗?”“是,你是?”那个厉害女人点了下头。军人“啪”的一个敬礼,大声说,“嫂子好,我是XXX边防连司务长耿忠长,奉排长指示,特来接您!”
“张辉呢?”王丽一皱眉头,好像丝毫没感受到军人的热情,司务长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但依然笑的纯朴,“嫂子,一排长本来要亲自来,正好有任务,就派我来了!”“没错!排长一再叮嘱,要是接不到嫂子您,我和司务长都得军法处置!”一直没开口的小兵赶紧帮腔。司务长点头,“对,对!”然后对小兵悄悄使了个眼色。
“嫂子,我帮您拿行李!”那小兵机灵的很,也看出王丽好像不太高兴,赶紧去拿行李,不管怎么样,先把人留住再说。听老兵说过,以前有来探亲的姑娘,看见部队驻扎在荒山野岭扭头就走的先例。这回是一排长谈的第八个对象了,也是唯一愿意来亲自见面的,按照连长的话说,拿棒子敲晕了你也得把人给我留下来!王丽转眼珠想了想,没说话就任他把行李拿走。
“阿霞,行李给我!”司务长拎起了地上的大编织袋,水霞一扭头看见了一直没说话的叶想,赶紧说,“他爸,这妹子把她的下铺票都让给我了,路上多亏她照顾!”“同志,谢谢你!”司务长利索地敬了个礼,叶想愣了一下才想起回礼,没办法,穿着军装不代表叶同学就是个军人了,“别客气。”“妹子,来接你的人呢?”水霞关心地问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按说应该还有另一个人到,我们得自己去报道!”叶想挠了挠头。
“同志,您去哪儿?”同是军人而且叶想又照顾了自己老婆,司务长热心地问了一句。叶想从兜里掏出了那张通知书,“嗯,是X286X部队!”“是我们团!”那小战士先叫了出来。叶想眨眨眼,司务长说,“同志,我能看一下吗?”叶想把通知书递了过去。“原来您就是要来采访我们的大记者啊!记者同志好!” 司务长一个立正吓叶想一跳,也下意识地立正。
“嘚,驾!”司务长鞭子一甩,两头大青花骡子开始埋头向前进。叶想抱着自己的军挎饶有兴致地看向四周,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坐马车游览观光的一天。水霞显然是坐惯了马车,虽然抱着个孩子,坐的还是四平八稳。可那个王丽就受了罪了,骡车自然没什么减震装置,原本军人身上的汗馊味就让她闻着恶心,这回再加上骡子后面的粪兜子还有坎坷不平的土路,她一阵阵地干呕,心里臭骂自己刚才为什么不买票调头直接回北京!
看看周围都是高山密林,偶尔看到人家也是土坯房,鸡飞狗叫却不见人影儿,王丽心里越来越凉。她是护士,出来之前同科的密友就说,等你见了那个当兵的九成九得后悔,连人都没见过,只靠写信电话维系的爱情说白了就是个屁,虚的不得了,你呀,就是被那身军装晃花了眼了!“恶,”王丽又一个干呕,朋友说对了,她还没见到人已经开始后悔了。
叶想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王丽有些吃惊,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她低声说,叶想只一笑。“叶记者,你没来过我们东北吧?”那小兵笑着说,他是连部的通讯员,由里到外的透着机灵劲儿。“是啊,不过我的好朋友出生在这里,听她说过一些,还有,小李,你叫我名字就行,我不是什么记者,最多……就是一学员兵!”叶想看了一眼自己的红肩章,心说就这学员还是掺水的呢!
“那怎么行!我们指导员说了,您是军报派来的,大笔杆子,团里,不,师里都特别重视!”小李表情很认真,认真的叶想都不好意思反驳只能微笑。“叶记者,团里说这回您来了就让去我们连,不是吹的,我们连长,拿过全军比武第一,我们指导员,年年的优秀指导员,可我们连是整个边防团最苦的一个连,守卫着祖国的国境线,我们连荣获过两次集体二等功,三次集体三等功,个人的荣誉就更不用说了!”小李越说越慷慨激昂,叶想赶紧点头,表示她相信。赶着马车的司务长笑了,“你小子挺会咧咧的,把指导员的词都给抢了!回头让他跟叶记者说啥!”
大家都笑了起来,小李不好意思一吐舌头,然后开始给叶想她们介绍周围的风景。叶想在马车上一摇三晃,周围葱葱郁郁的密林,远处山顶的白雪,头顶上瓦蓝瓦蓝的天空还有随风飘来的松脂香味,原始天然的美景让她目不暇给,甚至有放开喉咙喊它一嗓子的冲动。叶师长说的没错,这片黑土,肥沃憨厚的让人一见就再也不能忘怀。
也不知道是叶同学来早了,还是边防团接到的通知错了,司务长他们得到的小道消息是“大记者们”应该后天到,因为今天连长指导员都去团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