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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他们时间流产生异常,也可以提醒游人。
当瑞秋在海伯利安的研究还剩下三个星期时,有一天,她在半夜醒来,没有叫上熟睡的爱人,独自从营地驾了一辆地面效应吉普车前往墓群。她和美利欧一致同意,如果每晚两人一起去观测那些仪器,实非明智之举;所以现在他们轮流值班,一人在遗址工作,另一人校勘数据,为最后的项目做准备:翡翠茔和方尖石塔之间沙丘的雷达测图。
夜晚凉爽而美丽。满天的繁星在地平线两端延伸,数量足有瑞秋从小到大在巴纳之域所见过的四倍乃至五倍之多。南部山头吹来的强风,低矮的沙丘发出轻微的声响,随风移动。
瑞秋发现遗址的灯光依然亮着。物理学小组说正是装车的好时节。她同他们聊了一会儿,等到他们驱车离开,她喝了一杯咖啡,然后带上背包走了二十五分钟,进入了狮身人面像的地下室。
对于修建墓群的人物和原因,瑞秋已经不止一百次感到好奇。因为逆熵场的作用,追溯建筑材料的历史毫无意义。只有通过对峡谷的侵蚀以及周遭环境的其他特点的分析,能够推断出墓群已经至少有五十万年的历史。感觉上,修造光阴冢的建筑师应该属于人类的一支,尽管整座建筑中,除了总体规模以外得不出任何证据。当然从狮身人面像里的走道上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它们中的一些形态和大小都完全符合人类标准,但沿着它走过几米后,这同一条走廊就可能缩小成一个管道,跟下水道一样的大小,然后又变形成一个比自然洞穴还要大的地方,怪石嶙峋。门口通常呈矩形,也有很多是三角形、梯形乃至十边形,不过将它们称作门口也有些牵强,因为穿过它们也并不能到达任何屋室。
还剩下最后二十米时,瑞秋将背包滑到头上,沿一条陡直的斜坡朝下爬去。荧光球的冷光在岩石和她的肌肤上映出一片惨淡而缺乏生气的幽蓝。她终于到达了“地下室”,那里看起来就像人类混乱散发着臭味的避难所。几把折叠式座椅填满了这个小空间的中心,而探测器、示波器,还有其他一些随身用具沿着靠在北墙的狭窄工作台摆成一排。对面锯木架上的一块板材上放着咖啡杯、一个棋盘、一块吃了一半的油炸圈饼,两本平装书、还有一个穿着草裙的塑料玩具,有点像是狗。
瑞秋走了进去,将咖啡加热器放到玩具旁边,然后检查了宇宙射线探测器。数据看起来没有变化:没有发现隐匿的房间或走道,只有几个躲过了深层雷达的壁龛。到早上美利欧和思德藩将会启用深度探针,植入成像单纤维,进行空气采样,然后运用微操作器进行深度挖掘。迄今为止探测过的十多个壁龛都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于是营地里流传起一个玩笑,下一个跟拳头差不多大的洞里,将会藏有微型石棺、小型骨灰盒、袖珍木乃伊,或者——就像美利欧说的——“巴掌大的图坦卡蒙①”。
出于习惯,瑞秋在她的通信志上试了试通讯链接。没有反应。四十米厚的石头屏蔽了信号。他们曾经讨论过是否从地穴接出一条电话线到地表,但一来这个问题还没到火烧眉毛的程度,二来他们的研究工作很快就要结束了。瑞秋调整了通信志上的输入频道,监视检测仪数据,然后重新坐下准备度过这个冗长寂寥的夜晚。
关于旧地法老有一个迷人的传说——是基奥普斯①吧?——准备修建他的大型金字塔,同意让自己的墓室深埋在金字塔下方的中心,但从此他开始长年经受失眠的困扰,思量着那些即将永远悬在他头上的数吨重巨石,陷入一阵幽闭恐惧。最终法老下旨将墓室重新定位在距离大金字塔三分之二路程的地方。完全不合礼数。瑞秋能够理解国王的处境。她祝愿——不管他在哪里——能够安息。
凌晨两点十五分——瑞秋几乎都要睡着的时候——她的通信志唧唧叫了起来,探测器也发出尖叫,她腾地跳了起来。传感器显示,狮身人面像里突然间冒出了十多间新房间,有些甚至比整个建筑物的体积还要大。瑞秋飞快敲击着显示屏,密切观测着空气中所显示出的迷离模型,它们正不断变化着。廊道的图表互相盘绕扭曲,就像旋转的莫比斯环②。外部传感器显示上层建筑同样扭曲变形,像风中的化纤折曲带——也像翅膀。
瑞秋知道那是出现了某种多重故障,在她重校仪器的过程中,也没忘通过语音将数据和自己的想法输入通信志。然后,好几件事一起发生了。
她听见头顶上走廊传来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
所有的显示仪都同时黑屏了。
在迷宫般的走廊某处,一个时间潮汐警报突然响起。
所有的灯熄灭了。
最后这件事不合常理。仪器包里放有他们自己的电力供应系统,就算在经受核攻击的情况下也能持续发亮。他们在地下室使用的灯也装有能用上足足十年的电池。廊道里的荧光球都属生物荧光,无需电源。
然而,灯光全部熄灭了。瑞秋从跳伞服的膝袋中拔出激光手电,打开开关。没有反应。
在瑞秋的一生中,恐惧第一次向她逼近,如同一只手紧攥着她的心。她无法呼吸。她力图让自己不要乱动,不要去听那些声音,只管等着恐慌自行消退。十秒过后,恐惧渐渐退却,她不再大口喘气,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然后摸索到仪器,对它们一阵敲。没有反应。她举起通信志,拨弄着触显。没有反应……按理说不可能,这电晶体制成的东西本来就刀枪不入,电池也强能高效。可是,不管怎样都没有反应。
瑞秋能听到自己脉搏的跳动,但她仍旧努力和恐慌搏斗着,开始摸索着走向惟一的出口。想到要在绝对的黑暗中穿过迷宫走出去,她涌起一股尖叫的冲动,不过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等等。在整个狮身人面像迷宫中本来有古灯,不过研究队拴上了荧光球。它们是被拴上的!有一条贝纶绳一路连接着它们直到地表。
好样的。瑞秋摸索着绳子,朝出口走去,感受着指下冰冷的石头。以前也是这么冷么?
前方传来尖利东西一路刮擦着进口竖井壁下降的清脆声音。
“美利欧?”瑞秋向黑暗中唤道,“谭雅?库特?”
刮擦声听起来很近。瑞秋慢慢向后退去,黑暗中打翻了一个仪器和一把椅子。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头发,她倒吸一口凉气,抬起手。
房顶变低了。坚固的石块,五米见方,就在她伸出另一只手碰到它的时候滑动得更低了。通往走廊的入口出现在墙上的半当中。瑞秋摇摇摆摆地走过去,双手在身前挥舞,仿佛一个盲人。她被折叠椅绊了一下,摸到工作台,顺着它走到了远处的墙壁,洞顶逐渐下压,她感觉走廊的升降机井消失了。要不是她缩回了手指,再过一秒就会被切掉了。
瑞秋在黑暗中坐下。一台示波器刮擦着洞顶,直到它底下的桌子发出吱吱嘎嘎地最终分崩离析。瑞秋哆哆嗦嗦,头绝望地颤抖。传来一阵金属的摩擦音——又像极了呼吸声——离她不到一米远。她又开始后退,滑过一片突然间撒满了仪器碎片的地板。呼吸声越来越响了。
有什么尖利又冰冷无比的东西握紧了她的手腕。
瑞秋终于尖叫出声。
第七章
在那个年代,海伯利安上还没有超光发射仪。回旋飞船“法罗克斯城号霸舰”也无法进行超光通信。所以,直到霸主驻帕瓦蒂领事馆给学院发来超光信息,索尔和萨莱才第一次听说瑞秋出了事,他们的女儿受伤了,不过情况很稳定,只是失去了知觉,正随医疗火炬舰船从帕瓦蒂转抵环网的复兴之矢。整个路程将会花费十几天的船上时间,并带来五个月的时间债。那五个月对于索尔和他的妻子来说,真是莫大的痛苦,在医疗舰船最终抵达复兴星球的远距传输网点之前,他们已经做了一千次最坏的打算。打从他们上一次见到瑞秋算起,已经过了整整八年。
位于达芬奇的医疗中心是一座浮塔,由直接电波能源支撑。高临科摩海的景色十分激动人心,但是索尔和萨莱都顾不上驻足观赏一番,他们一层楼一层楼地挨房挨户寻找自己的女儿。辛格医生和美利欧·阿朗德淄在重症特别护理中心接待了他们。介绍被简略地跳过。
“瑞秋怎样?”萨莱问道。
“正睡着,”辛格医生说。她是一个高大的女人,带有贵族气息,但是眼神很温柔。“我们目前所知的情况是,瑞秋并没有遭受任何肉体上的……唔……伤害。但是她现在已经昏迷差不多十七标准周了,这是就她自己而言的时间。只有在过去的十天里她的脑电波显示出深沉睡眠的迹象,不像是处于昏迷。”
“我不太明白,”索尔说,“遗址发生事故了吗?她是不是得了脑震荡?”
“发生了一些事情,”美利欧·阿朗德淄说,“但我们无法确定是什么样的事故。当时瑞秋在一座文明遗迹……单独一人……她的通信志和其他仪器均无反常记录。但是当时出现了一波湍流,就是那种叫做逆熵场的现象……”
“时间潮汐,”索尔说,“我们知道。继续。”
阿德朗淄点点头,伸开双手,像是在用空气塑模型。“出现的那个……逆熵场湍流……与其说是潮汐,不如说是海啸……而狮身人面像……就是瑞秋所在的那座遗迹……完全被淹没了。我是说,我们发现瑞秋的时候,虽然她并没有受到任何肉体上的伤害,但是她昏迷了……”他转向辛格医生寻求帮助。
“您的女儿曾经昏迷过一段时间,”医生说,“在那种状况下,我们无法让她进入冰冻沉眠状态……”
“所以你们让她在没有冰冻沉眠的情况下经受了量子跃迁?”索尔问道。他读过相关资料,知道直接暴露在霍金效应之下的话,会给旅行者带来怎样的精神损伤。
“不,不是的,”辛格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