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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伞一击可碎巨石,虽然胜不了张小辈。拼一两百招决不会有问题,决不可能过
早追来。再说,他怎知我们走东门脱身?”
“范兄说得也是。”
走在最后的一位女郎,本来就是负责后面的警戒。
八人都是八手仙婆花了无穷心血,调教出来的武林女英雌,也是八手仙婆寄以厚望,
要在日后建山门开山立派的得力门人,身手自不等闲。
论辈份,她们该与无情剑相等。
“单爷,后面有黑影追来,好快!”女郎急急低叫。
前面的范夫子大吃一惊,转身一看,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可能?”范夫子骇然叫:“天王甄海竟然不堪一击?糟!快走!快!”
无情剑是漏网之鱼,尔后见了网便心胆俱寒,不敢多看,扭头飞掠而走。
野外并非全然黑暗,星光朗朗,目力佳的人可以及远。
女郎发现黑影甚早,黑影远在半里以上,因此有充裕的时间逃命。
逃的人通常比追的人要快,但轻功差劲者例外。
张允中与黑煞女魅的轻功,比他们高明多多。
一里,两里,已拉近至廿步内了。
“无情剑,你这天打雷劈的贱狗!”黑煞女魅在后面忍不住大声咒骂:“你逃不掉
的,我不信你会插翅飞走,上天入地,本姑娘都要追上你,剜出你的心肝来。”
兵败如山倒,丧了胆的人除了全心全意逃命之外,别无他念。一阵飞逃,无情剑与
众女渐感不支。
范夫子是最先逃过十字路口。
路南,就是黑沉沉、灯火全无的临湖庄。
这家伙并不向临湖庄逃,无情剑也不知道临湖庄在何处,只能跟着范夫子跑,范夫
子的轻功其实比他高明多多,随时都可能把他抛掉。
“向湖滨逃,有芦苇藏身。”范夫子急急地说,越野向南狂奔。
张允中追及第一位女郎,距前面的临湖庄路口还有廿步左右。
女郎已上气不接下气,但临危拼命,听脚步声到了身后,知道跑不掉了,拔剑娇叱
一声,大旋身来一记拼命的杀着回风拂柳,剑使刀招全力一拼。
人影从上空一掠而过,一剑走空。
“滚开!”上空有人沉喝。
女郎感到右肩一震,被人一脚下踏正中肩骨,力道不轻不重,而且用的是斜踏的脚
劲道,不由发出一声惊叫,斜摔出路外,跌了个晕头转向。
被追的人四散而逃,女郎的惊叫声,把前面落荒而逃的无情剑,惊得毛骨悚然。
“跟我来!”范夫子叫,向右面的树林一钻。
树林深处,蓦地灯光一闪即没。
“咦……是村庄?”无情剑低叫:“张……张小狗会……会搜村。”
“如果咱们直接往村里逃,小狗必定不敢冒险直入的。”范夫子说。
“那……这里……”
“临湖庄,小狗必定毫无警觉地追入穷搜,进去了他就别想活着出来啦!”
“原来……”
“这是引小狗毫无顾忌追入的妙计,庄里早就安排窝弓射猛虎,放下金钩钓蛟龙。”
无情剑百忙中回顾,不由悲从中来。
八位姑母的得意门人,只跟来了两个。
“这小狗坑得我好苦!”他心中狂叫。
他却没想到,坑人的是他自己;他坑了黑煞女魅在先,黑煞女魅才借助张允中之力
来向他施行报复。
假使没有六位女郎舍死忘生阻了张允中一阻,无情剑决难逃过大劫,范夫子引敌入
庄的妙计,也将两头落空。
张允中来得太快,天王甄海垮得也太快,可知计难万全,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的变
化。
由于计划出了意外变化,未能按预定行事,因此结果也就与预期的不同。
张允中击溃了最后一位女郎,看到前面的四个人已经逃入树林,白天里也遇林莫入,
何况是夜?
“且慢!”他拉住了黑煞女魅:“林中黑暗,太危险,暗器可怕。”
“这……决不能让那畜生逃掉。”黑煞女魅切齿:“我要追他上天入地。”
“他逃不掉的,先察看形势再说。”张允中比往昔成熟多了:“你看,不远处是大
湖,无路可逃。”
“畜生逃入处……”
“唔!这树林不是野林。”张允中留心察看四周:“里面黑沉沉,唔!好像是村
庄。”
“是呀!刚才那十字路……”
“我记起来了,白天我们……”
“临湖庄,那不许我们入庄的怪老人。”
黑煞女魅的记性不坏。
“对,没错,临湖庄。”
“追进去,那畜生还有四个人,决不敢惊动村民,我们一定可以把他们搜出来。”
“且慢!”
“怎么啦?”
“让我想想看,那怪老人目朗神情,两太阳穴鼓鼓地红光闪亮。庄内崇楼大宅处处,
不许外人进入。”
“你是说……”
“必定是某一武林世家。你想想某一武林世家中,有没有姓项的?”
“这……似乎没有。”
“我总觉得可疑,万一闯进去被人发觉,你知道,那些武林世家一家此一家骄傲,
决不会容忍陌生人闯门生事,咱们这就岂非平空树下强敌?”
“这……允中,难道就此罢了不成?”黑煞女魅恨声说:“我不甘心。”
“你在外面守候,潜伏在庄口十字路附近,留意内外的动静。”张允中紧了紧腰间
的刀:“我进去。”
“你一个人进去?”
“是的,姑娘,不要见怪,我的轻功比你高明……”
“你比我高明十倍。”黑煞女魅偎近他:“我怪你作什么?你是我一生中,唯一
最……最可信赖,最可敬的人,高手中的高手,我会毫不迟疑地,推举你做当今武林风
云榜十大英杰之首。”
“没有时间说笑话了,姑娘。你退,我进去。”
“小心,允中。”
“我会的。”
他除下鹰头罩纳入怀中,表示无意与临湖庄为敌。
黑煞女魅突然扑入他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埋首在他壮实的胸膛上。
“我……我要和你一起进去,允中……不……不要……”她激动地说,娇躯出现了
颤抖。
“别傻,你如果也进去,我没法照顾你。”张允中轻抚着她的秀发说:“乖,听
话。”
“我……”
“我走了。”
“小心啊!允中。”她在张允中的颊上亲了一吻,樱唇凉凉地。
临湖庄足有三五十间房屋,五座大楼。
如果站在高处向下俯瞰,便可看出五座大楼是按五行方位建造的。
房屋内外,皆栽有花木,人行走在四条村道上,不易看清方位,视界皆被花木与房
舍所挡住,视野有限。
黑夜中更是一入其中,便看不到附近稍远处的景物了。
全庄黑沉沉,不见灯火。
中央那座大楼例外,楼四周的院子与花园已难以严格区分,反正果树参差,花圃错
落,楼下的四面明窗,皆透出隐约的灯光。
楼上却没有灯,楼下的灯是引诱飞蛾的灯。
张允中习惯于黑夜,他没有飞蛾的喜悦性。
因此虽则早就发现了灯光,但他不加理睬。
他是追进来搜人的,没有搜索村庄灯火的必要。
逃进来的人,不会破门撬窗入室躲避,那会惊醒屋中的人,所以必定潜伏在屋外某
一处幽暗的所在。
搜完几处可疑的角落,一无所见。
终于,他疑云大起,像这种富豪人家,屋内千重万户,怎么可能没有挂照明灯?既
然项家严禁外人入庄,凭什么严?
严,表示派有把守的人。
白天把守,晚间更需要警卫,城郊不比城里安全,毛贼小匪如何防范?
可是临湖庄竟然没有警卫,没有看守,没有巡更的人,没有……没养有狗。
念兹。只感到心潮一阵汹涌,不祥的预感,像浪涛似的不断向他袭击。
真邪门,整座临湖庄阴森得像鬼域,真像一座被瘟疫袭后的废墟。
他顿萌退意,沿来路悄然引退。他一退,在暗中监视的人,立即传出信号。
中央的大楼方向,突然传出一声沉喝,打破了夜空的沉寂,也赶走了阴森的气氛。
“哎呀……”娇叫声随后传到。
“请不要误会……”是无情剑的惊呼声。
张允中上当了,身形如电,向叫声传来处掠去。
飞越院墙,掠过一丛花树,他终于进入楼前的广场。奇怪,鬼影俱无,声息已渺,
似乎刚才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故。大楼静悄悄,一切依旧,楼下的明窗中,依然透出隐约
的灯光。
他潜伏在楼前的石阶暗影处,心中疑云大起。
“不对,这鬼地方邪门得很。”他心中暗叫。
就在他思量是否该退走的片刻工夫,四周花树与亭台间,慢慢地升起淡淡的灰雾,
而且愈来愈浓。
“且先退出去再说。”他最后下定决心。
楼上,突然传出一缕太平箫声,如泣如诉,幽怨柔媚直撼心海深处。
太平箫与传统的尺八箫略有不同,音孔下部多了一只音孔,用大拇指控制,可以任
意发出感人肺腑的抖切颤音。
当年楚汉相争,张子房吹散楚霸王的八千子弟兵,很可能是这种箫,可惜史迹无考,
也没有人吃饱了没事干自找麻烦去考。
一个多更次,搜索、拼搏、追逐、袭击……精力的耗损相当可观,迄今为止,他还
没找到歇息养力以恢复疲劳的机会。
雾一起,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觉得有点倦意而已。
当他下定决心要退走时,却又感到眼皮老想往下搭,竟然有昏然欲睡的感觉。
接着,箫声一起,像有什么无形的魔手,抓住了他的心弦慢慢地抽紧,昏然欲睡的
感觉突然消退。
可是,他的思维一乱。
只走了两步,昏然欲睡的感觉再次光临,箫的旋律更抖切,更悽迷了,心弦被抽得
紧紧地。
脚下一乱,他要躺下去了,要睡了。
往前一栽,蓦地,脚的本能令他猛然一震。脚稳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