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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怀疑他恋爱了吧?”
“是有点。可从来都没听他说过。问小慧也说不知道。要说这年纪谈个恋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怎麽会遮遮掩掩的?就会想他是不是学别人搞什麽婚外恋,当第三者什麽的。”
“结果不是婚外恋。是同性恋。”
“我说老叶,我还真就不明白了。你怎麽就能那麽无所谓?!”
“我怎麽才算有所谓?跟你站在统一阵线上,你唱白脸,我也唱白脸?”
“至少得说说吧。总不能就这麽……”
“有什麽可说的?小争那孩子你又不是不明白。他心里早就拿定了主意,劝又有什麽用呢?”
“早就拿定了主意?这种事情,怎麽的也得跟父母商量商量吧?辛辛苦苦养到这麽大,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老孙,你这话就有点不对了。这种事情,怎麽商量?商量了你就同意了?他也是怕我们操心嘛。”
“那……那我们难道就这麽由著他去了?”
“不由著他去,还能如何?把他绑在身边?小争已经快30岁的人了。你绑得住吗?”
“可是,我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
“老孙,小争肯定是一条道走到黑,拉是拉不回来了。咱们要是想得通呢,最好。要是想不通呢,也就只好当没这个儿子吧。”
“凭什麽?!”叶妈妈放声大哭起来。
叶慧听到这边动静不对,赶过来相劝。“妈,你想开点。这种事情,也没办法的。”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叶妈妈顿时找到了泄愤的对象。
“其实,小争大学毕业那年我就知道了。妈你还记得那年暑假的事麽?那时候你问我小争怎麽变得那麽瘦,我只好说是学习太辛苦。其实是因为失恋。那个男孩子,你也应该看见过的。”
“我看见过?哪个?”
“高高大大的,长得很英俊,说话也很讨人喜欢那个。姓李。”
“那个?不是小争他们隔壁宿舍的同学麽?他是小争的……”叶妈妈吃惊得差点把下巴掉下来。
“是。本来他们都是保研的。後来不知道为什麽分了,小争重新报考了N大。”
“你那时候就知道他们是……?”
“不是,我是後来才知道的。就是大三那年暑假。小争突然瘦得不成样子。後来我猜的。”
“那你这个当姐姐的也不劝劝他?”
“那时候我哪里敢劝他?你又天天叫我要照顾好他的生活。後来他拿到录取通知书,大学也毕业了,我找了个单位里的小姑娘到家里来想介绍给小争,结果他第二天就出走了。”
“出走?我怎麽不知道?”
“我怎麽敢说给你听?他走的时候留了张字条,说既然我们觉得他没脸见人,就不要见好了。我知道他猜到我猜到他的情形了。当时把我给吓坏了。又没处找。”
“我都不知道……”叶妈妈喃喃地说。
“小争从小脾气就那麽强,我是真怕他出点什麽事。那时候我就想:随便他是什麽样的人,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就好。真的,那比什麽都重要。”
“你是说,他会轻生?不会!小争他不会!”
“我知道他不会。可是,那种时候,换成谁都难免那样想吧?後来终於回来看见他在家,我才算松了口气。你知道那天小争跟我说了什麽吗?”
“说什麽?”
“他对我说:姐,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去死的。我所有的力气足够自己活下去,不过也只能活下去了。我不想和男人好,也不会和女人好。就是这样。”
“那这个什麽全又是怎麽回事?小争为了他,放著好好的大学老师不做,还跑到上海去。他们怎麽凑到一起的?”
“妈,什麽叫‘凑到一起’?这事你可不能怪周全。是小争自己先联系了上海的工作的。”
“我这是上辈子作了什麽孽哦?!”叶妈妈发出一声长叹。
一直在一边旁听的叶爸爸说了一句:老孙,我看我们还是接受现实吧。要麽承认他们,要麽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
叶妈妈坚定地说:明天我要把小争叫过来问问清楚。
5
第二天便是周五。早上周全临出门时问叶争:你今天要到你姐那儿去吗?
叶争答:打算去一趟。
周全“哦”了一声:那你去吧。晚上回来吗?
叶争说:肯定要回来的。今天朵朵要回家,我不回来都没地方住。
周全还是“哦”了一声。“那我走了。再见。”
叶争还没出发,就接到叶慧的电话:妈叫你今天下班过来一趟。
叶争答应了。心里想: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去就去吧。然後给周全打了个电话,说我姐打电话来了,叫我过去。
周全说你去吧。想想又说,跟你父母好好说。
叶争说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下午临下班前叶争打电话给叶慧,问要不要自己去接朵朵放学,叶慧说爸妈去接了,你直接去家吧。
叶争下地铁的时候接到周全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很嘈杂,他听不清楚,便说“我在地铁站呢,太吵了,过会儿回给你。”
走到个僻静点的地方,他把电话拨回去,可是噪音还是很响。他听见周全很大声地在那头说:我在火车站呢!叶争怀疑自己没听清,“你在哪儿?”於是周全又重复了一遍:我在火车站!我打算回家一趟。
周全要回家?回山东的家?叶争下意识地问:回去干嘛?
周全的声音特别响亮:回去把咱们的事儿告诉他们!
叶争心里突然一慌:全儿,你别冲动,等我回来再说。
周全说:我已经想好了。不是冲动。车票都买好了。
叶争问:什麽时候的票?那你到家得几点了?
周全说:再过一小时发车。半夜到站。到家也就差不多天亮了。
叶争知道这会儿自己说什麽也拉不回他了,只好说:那你路上当心。周全答:嗯,我没事,你放心。
两人都知道要让对方放心的是什麽,都没有说出来。
电话挂断後,叶争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发了会儿呆。周围那样多人,却都与自己无关。与自己有关的那个人,此时在路上。
不由地想到自己。很多年前的那个自己。那样深切地爱著李凡的自己。
周日的时候会一起去叶慧家吃饭。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握彼此的手指。细微而又刻骨的缠绵。
很渴望可以正大光明地牵著手站在父母面前。明明是那样禁忌的爱情,明明是只能躲躲藏藏的爱情。却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掩不住的爱意流淌。掩不住,也不想掩。甚至故意在姐姐姐夫面前做一些放肆的动作,希望被发现。被发现自己与另一个男人真心相爱。
可是,没有人发现。他不知道是掩饰得太好,还是世人对同性之间的关系太过於信任。
直到分开。姐姐终於发现自己的秘密。原来悲伤是比幸福更难以掩藏的东西。又或者,我们早已习惯了不追问幸福的来源。
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这麽一天。会有一个人连夜奔波,只为了将彼此的感情摆到父母的面前。
难怪昨日的周全表现得那样不安。他说,他妈妈是护士。护士都是很凶的。得知真相後,会不会给他两个耳光。
叶争当时回答他:你想得太远了。
现在想来,周全的确想得很远。比自己可以想象到的远得多。他那时一定已经在考虑回去摊牌的事情。那个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孩子,这次却只字未提。
叶争脑子里的念头纷纷乱乱地转著,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走进了叶慧家。
叶慧来给他开了门,先附耳叮嘱道:过会儿妈说什麽你都听著就是,别顶嘴。
叶争没精打采地“嗯”了一声。叶慧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叶争怎麽今天的状态反倒比昨天差了很多?难道是……
她心里琢磨著,却还是很强大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叶争过去叫了声“妈”,然後朵朵从房间里冲出来很响亮地叫了声“舅舅!”,然後她又以同样响亮的声音问了声“周叔叔呢?”。
叶慧的脑袋“嗡”地响起来。立即向朵朵的方向飞奔。可惜音速显然以绝对优势胜出。她觉得听见了叶妈妈的一声冷哼。
接下来是叶争的声音响起:周叔叔今天有事。下次再来。
朵朵很不满意地说:他怎麽老是有事啊?上次说好陪我去给同学买生日礼物的,也没来。
叶争很耐心地解释:上次周叔叔生病了,这次是真的有事。
叶慧忍不住轻声地问:他上哪儿去了?
叶争答:他回家去了。
“回家?山东?”
“嗯。”
“回去做什麽?”叶慧感到很疑惑。难道小争和周全闹翻了?不过也不应该回家啊。
“跟他父母说清楚。”
四周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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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全给叶争打过电话後,想想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妈,我想跟你说点事儿。我谈了个对象。是个男的。……”他毫不意外地听见了一个长长的抽气声。
“妈,我已经买好车票了,专门回来和你说这个事。”
“哦。”当年的护士长只能这样应了一声。
“那等我回来再说了。再见。”
於是,当周全在凌晨踏进家门时,毫不意外地看见自己的母亲,当年的许护士长在客厅里正襟危坐的摆造型。
叫了声“妈”之後,周全直楞楞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许护士长跟在他後面。“你到底什麽意思?!”
“妈,我的那件棉袄呢?”周全明显答非所问。
他妈妈无奈地过来给他找棉袄。“走的时候也不说收拾好,都这麽大的人了……在这儿。”周妈妈把衣服递给周全,突然双眼圆睁:“我问你呢,你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我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我喜欢上一个人……”
“而且还是个男的!你还有脸回来!什麽时候的事?别告诉我就是昨天发生的!”
“不是。我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有多久?那以前怎麽没听你说起?瞒啊,怎麽不瞒不辈子?!”
“我也没想过要瞒一辈子。只是一直没想好怎麽告诉你们。”
“那你现在算想好了?所以来跟我们摊牌了?!”
“也不是。只不过……他父母知道了。”
许护士长猛地瞪著儿子。“什麽意思?他父母知道了?把你赶出来了?!”
“不是,只是,我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所以你就跑回来了?我倒想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