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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筠走近,红鸾眼珠动了动,看清是奶奶,也没说话,秋筠看她眼神如临死的人一样空洞。
青语觉得骇人,往后扯了扯秋筠衣角,秋筠没在意,叹一声,开口问:“为个男人值吗?”
看不清红鸾表情,秋筠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倔强,就又和声问:“到如今你想怎样?说来听听”。
红鸾微微动了动,不语,薛孝山家的大声道:“奶奶问你话”。
红鸾还是不答,秋筠对身后的薛孝山家的说:“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就都出去,关好门,青语不放心,留在奶奶身边。
秋筠微微摇头,叹道:“依着我当初的主意,你出傅府,守着孩子,不强似如今这般”。
红鸾上齿紧咬住下唇,不说话。
秋筠又道:“是你自己还恋着她,放不下”。
红鸾慢慢有点反应,眼中泛起水汽,轻声道:“是红鸾傻”。
秋筠点点头,道:“我也不卖你,卖身契还了你,带上你积攒这些年的东西,离开吧”。
红鸾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好半天,确信是真的,趴在地上,‘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哽咽道:“奴婢一世忘不了奶奶”。
秋筠从屋子里出来,薛孝山家的在门外等,秋筠吩咐道:“别难为她,让她舀了东西,离开傅府”。
薛孝山家的一愣,很意外,踌躇着不动,秋筠看透她心思,道;“太太要怪,有我”。
边说边走,走了几步,也没回头,道:“她也是可怜人”。
薛孝山家的看着三奶奶的背影,点头赞道:“三奶奶真是个善人”。
进去,朝一角的红鸾道:“收拾收拾快走吧,那来的好运”。
红鸾慢慢站起,由薛孝山等押着,回房收拾东西,这些年在府里也攒了不少金银细软,统统用蓝布包袱皮包了,跟着薛孝山家的往外走,刚要出门,喜鹊来了,手里捏着张纸,道:“红鸾姐,这是奶奶给你的”。
红鸾接过,早年跟着爷读书,颇识得几个字,一看是卖身的文契,眼泪刷就落下来,喜鹊递过一方绣帕,红鸾捂住脸失声痛哭,喜鹊同情道:“红鸾姐,出去好好过活”。
红鸾点点头,止了哭,对喜鹊说:“奶奶是好人,奴婢出去早晚上香求菩萨保佑奶奶”。
喜鹊回来,回说:“红鸾已经走了”。
秋筠道:“你去回太太”,喜鹊去了。
青语道:“奶奶心太软了”。
秋筠看着铜炉里的烧红的银丝炭,悠悠道:“不管怎样,也是我们利用了她”。
青语不说话了,过会,道:“如今这样,命也算不错了”。
秋筠道:“她一世都做不了母亲,这惩罚还不够吗?”
方妈此刻正在夏府夫人上房,夏夫人微微皱着眉头,方妈道:“我们姑娘自嫁了人,变得不认识一样,恁般好性,头里,这未收房的杨姑娘被一个丫头下了药,落了胎,太太把姑娘好一顿怪罪”。
夏夫人道:“怎会被个丫头下了药?”
方妈道:“还不是那丫头平素和姑爷有一腿,想让姑爷一并收了,被那杨姑娘听见,暴打了顿,扬言要卖出去,那丫鬟记恨,才下了药”。
夏夫人厌恶语气道:“你姑爷不是正准备纳个姨娘收个通房,怎么还要揽人”。
方妈嘲嗤道:“可不是,姑爷又答应了那丫鬟,要同姑娘说去,恰巧被杨姑娘听见,就出来这事”。
夏夫人本来是对傅容锦和他娘没什么好感,可不成想竟会这样,暗自心疼,白糟蹋自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去这样的人家干生气。
夏夫人半天没说话,方妈看说得差不多就适时打住,夏夫人叹息声儿,道:“如今好不好都嫁了,难不成还和离吗?”
方妈眼中精光一闪,道:“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夫人也要想想,姑娘一辈子的幸福”。
夏夫人沉默半晌,摇摇头,道:“岂能说离就离的,老爷不会同意,在说亲家那也不会答应”。
方妈没吱声,这看来火上还得加点柴,轻来轻去,这等大事只怕是不能成的。
入夏,天气炎热起来。
昨个汪府送来请帖,汪家小爷过百日庆生,这汪家的小爷也就是傅家二姑娘生的。
次日早,秋筠才吃了早饭,正准备拾落了,同傅容锦过府道贺,傅容锦先去了铺子里,言说一会回来。
才散了发,未曾梳起,就听院子里闹闹吵吵的人声不断。
秋筠命青语大支起窗子,朝外看,就见杨贞娘立在院子当中,同喜鹊等几个丫鬟吵闹,杨贞娘眼睛望着上房,就要进来,喜鹊和几个丫鬟拦着,喜鹊劝着什么。
这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只听一声清冷冷的声儿道:“都别拦着她,看她有什么话说”。
杨贞娘正同几个丫鬟歪缠,听声见是秋筠,气势弱了不少,仍气咻咻地问道:“我听说奶奶放了红鸾,可是真的?”
秋筠走下台阶,来到她跟前,正色道:“是真的,杨姑娘是来兴师问罪吗?”那杨贞娘小产出不了门,才听鸣凤遮遮掩掩说了这事,心中恼怒,寻了来。
杨贞娘一听顿时急了,怒道:“那贱婢把我害成这样,奶奶还护着她,难不成是奶奶指使的她害我的”。
未等秋筠说话,青语厉声道:“住口,胆敢污蔑奶奶,我们奶奶何等样人,也同你们一般见识”。
杨贞娘羞愤交加,举手就要打青语,不妨一只纤手牢牢地抓住她,是秋筠,杨贞娘想挣开,怎奈才小月身子虚没什么力气,挣了两挣,不济事。
秋筠厉声喝左右道:“还不给我拉出去,看着她和我动手”,说着甩开了她的手。
喜鹊等几个丫鬟婆子上来不由分说,拖得拖、扯的扯,就硬生生把杨贞娘扯出院子,不知哪个丫鬟还暗地里拧了她几把,还有个丫鬟偷偷踢了她两脚,疼得杨贞娘爹一声妈一声地叫唤,喜鹊拔下银簪朝她身上戳了几下,恨恨道:“我叫你喊,叫你喊”。
杨贞娘疼得呲牙咧嘴不敢在出声。
引得别的房中下人们围拢来看热闹,有两个来回事的管家婆子也讨好奶奶,帮着把杨贞娘弄回小跨院,鸣凤听见外面嚷嚷好像是姑娘的声儿,急急跑出,一看杨贞娘被拖了回来,一愣,站在当地,不敢上前。
一群人把哭喊着的杨贞娘仍在里间地上,喜鹊拍拍手,嘲嗤道:“凭你也敢去上房寻事,别说是没抬姨娘就是抬了也记住自个的身份,梅香拜把子,一样的奴才罢了”。
对众人道:“走”,带着一伙人走了。
看众人走了,鸣凤才敢上前,扶了杨贞娘去炕上躺,这里杨贞娘头回领略三奶奶的厉害,原本看她和善,以为好欺负,自个胎下了,她却放了害她的人,心中不缀,才找她评理。
杨贞娘到了自个屋子才放胆嚎啕大哭。
嚎哭着叫鸣凤道:“找三爷来,快去找三爷来”。
鸣凤出去一圈回来,杨贞娘还躺在那哭,鸣凤道:“三爷出去外间,等三奶奶一起出门”。
杨贞娘一听委屈得更加大声哭起来,哭得鸣凤闹心,躲了出去。
59下毒
☆、60定计
汪府
车轿盈门;自当今圣上起,朝中大臣具备厚礼,有那一干投机之人,也借此机会,巴结讨好;以期许来日仕途精进。
花厅
汪相国和夫人上座;汪夫人一身正红;笑脸如花;怀抱三月幼儿。
秋筠在后堂掀起帷幕一角;视线正落在汪夫人身旁的傅二姑娘身上;傅二姑娘别无旁骛,一心只盯着汪夫人怀中娇儿,目光软得能滴出水来;看得秋筠眼潮潮的,撂下帷幕不忍在瞧。
酒宴午时开席,这汪相在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家中巨富,不亚于皇宫盛宴。
秋筠被众女眷闹得头大,中间,悄悄溜了出去。
汪府她头次来,傅二姑娘嫁做妾室,亲戚们不好经常上门,有事秋筠总派个管家媳妇过来。
府中不熟,就恣意漫行。
看东墙有个月亮门,朝里间一看,是个很大的花园子,花团锦簇,青翠灌木,郁郁葱葱,客人都在厅上饮酒,下人们都在厅上侍候,整个园子静静的,无人,秋筠信步入内。
小径垂柳如荫,秋筠漫无目的地走,边走边观赏园中美景。
不觉走出很远,就见前方有一片桃林,枝繁叶茂,一簇簇开着粉白的桃花,煞是喜人。
秋筠不由过去,仰头看那一树树桃花,唇角漫起丝丝笑意。
“傅三奶奶”,这时,有个声音平地里冒了出来。
秋筠讶然回头,就见不远处站着个年轻公子,此人正是探花王佟学,王公子。
秋筠碍着三姑娘的面子不得不敷衍,敛身一福,道:“王公子好”。
王佟学一揖到地,难掩喜色道:“三奶奶怎地不在席上,一人躲来这里”。
秋筠道:“人多气闷,出来透透风”。
王公子眸子晶亮,神采飞扬,盯着秋筠脱口道:“下官与三奶奶有缘”。
秋筠瞧他眼**辣地盯着自己看,下意识朝左右看看,四周寂静无人,想二人孤男寡女独处,旁人若见了徒惹是非。
遂道:“我出来有些时候,也该回了”,说着,蹲了蹲身,抬腿就要走。
这一要走,王佟学急了,好容易等得佳人,怎肯轻易放了。
忙几步上前,身子横在秋筠身前,放胆道:“筠娘,如此美景,就走岂不辜负了”。
秋筠听出他弦外之音,话里暗含挑逗。
且这人叫着自己小名,与理不和,就正色道:“瓜田李下,男女授受不亲”。
王公子眼神越发炽烈,轻柔声道:“下官想娘子非一日,娘子只当怜惜下官,陪下官说几句话”,边说边往前凑来。
秋筠朝后退去,看他举动,吓住了,生恐那句话刺激了他,这四周空无一人,自己平白吃亏。
正自心里打鼓,不知如何是好。
忽听一极冷的声儿道:“王探花不在前厅饮酒,来此作甚?”
二人均一愣,待秋筠看清来人,心一松。
普小王爷轻摇折扇,闲散地走过来,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