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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派人来回话,只说:“事办妥了”,别无他话。
宋高宗的这些心理活动,不是秋筠能掐会算,只是她为两世的人,知道前生父亲被皇上降罪,是以提早做些预防。
夏大人处,早已获知这一消息,夫人自是下死力劝其辞官。
两老又为女儿的事操心,夫人道:“依我看,老爷索性辞了这官,一家三口,安安生生的过”。
夏大人心里还有点放不下,道:“朝廷多灾多难的,正用人之际,撂挑子不干,不是大丈夫所为”。
夫人想说,你不撂挑子,皇上也不让你干呀,说出来的却是另番话:“大人想想,平素你与圣上总拧着,想来皇上早就有气,如硬挺着,别说到时想为朝廷出力,只怕连家宅都不保,我这一生跟定大人,生死早置之度外,可筠娘这么年轻,可怎么好,有些话我不说大人也知道,多少抄了家的,妻女入官为奴为婢,下场岂不是惨,我活了这把年纪,说不得一根绳子了事,可筠娘呢?”
夏夫人这番话说完,在看夏大人傻了,是的,自己不为自身考虑,可女儿呢?女儿如今婆家人面都不露,显而易见,听见风声,这是要休妻啊!
不说两夫妻俩在说秋筠,清晨,秋筠正在懒床,小丫鬟来报说:“傅府碧云姨娘来了”。
秋筠心里一热,这两日,傅府一个人影不见,可一个小小的姨娘却比傅家所有的人都知情知意,忙命厅里待茶,自己穿戴了出来。
一出屋子,就见厅里坐着大腹便便的碧云,见奶奶出来,撑着桌子吃力地站起身,青语和喜鹊忙上前扶了,碧云就要倒身行礼,秋筠忙出言道:“免了,你我情同姊妹不用这虚礼”。
扶了碧云坐,碧云等秋筠先坐下,才落座。
秋筠心中感叹,多知进退的人啊!屈身与姨娘。
碧云把想好的说辞润色一番,才道:“奶奶,碧云冒昧来打扰奶奶,实是为三爷这段日子消沉自虐,奶奶现在若见了,定然吓一跳,三爷憔悴的不成样子,就是我们这做奴婢的看了都……”。
说着,碧云抽出腋下帕子,真的落下泪来,轻轻擦拭,又接着道:“别说是三爷就是三房的下人们也都念着奶奶,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奶奶回来”。
秋筠听得这情深意切的话,却丝毫没有动容,傅容锦眷恋她不是没有,但也不至于就此消沉痛苦不能自拔,这是碧云蘀他主子说好话,希图自个回去,碧云感念她的好,盼着她回去,倒可以理解,在者人都有私心,傅容锦若在娶,可不定有她这么好说话,到那时,娘俩的命就攥在旁人手里,是圆是方,都得凭命。
想到这,秋筠和悦地对碧云道:“妹妹心意我知道,至于我和你三爷的事,听命于父母,我与你三爷一日夫妻百日恩,能一点不念着他好来,回去告诉你爷,就说筠娘生是他人死是他鬼”。
碧云听这话,眼一亮,喜悦地道:“还是奶奶明白”。
其实,秋筠这样说,是稳住傅容锦的,狗急了跳墙,和离的事,待她想出主意,快刀斩乱麻。
傅国年下朝快步离金銮殿。
夏仲询唤了声:“亲家,留步”。
傅国年不好装作不见,停步,作揖道:“亲家请了”。
夏仲询还礼,道:“正想找亲家商量儿女的事,可否找个地方一叙”。
傅国年本想推脱,又转念听他说儿女的事,想听听他是怎么打算的。
就道:“亲家请”。
夏仲询就拖了他到京城有名的饭庄,迎客仙饭庄,包了间,酒菜齐备。
夏仲询先开口道:“说来惭愧,老夫教女无方,如今事已至此,是想同亲家商量,小两口既是过不到一处,和离算了”。
傅国年听了,心中一喜,这段日子自己如履薄冰,生恐这不知好歹轻重的亲家弄出事来,牵连自己,可又不能撇清,如今正好由他先提了,这事就好办了。
想虽这样想,嘴上却说:“哎,小夫妻吵闹常有的事,亲家不必太在意,过两天容锦那我说说,接了筠娘回来,还依旧好好过日子”。
夏仲询素性耿直,不会转弯,看他如此说,就有点着急,道:“既然事情都闹到这地步,不是我护短,我年过半百,就这一个女儿,若有个三长两短,百年之后,坟前添把土的人都没有”。
说着,酒入愁肠,就有点感怀。
傅国年压下心中喜悦,不敢太过谦让,若真说动了,怕他反悔,忙就调转话头,道:“算了,儿女的事不去管他了,让他们自己定,你我都不是迂腐之人,我们俩亲家今个好好喝一杯,这事改日再说”。
夏仲勋听他话有松动,也放了一半的心,回去同老妻可以交差了。
62和离(二)
☆、63和离三
上灯时分;傅府上房
傅老爷和太太对坐,傅容锦立在当地,傅老爷道:“你岳家提出你二人和离,这事紧着办了”。
傅容锦一听;如晴空里响了个炸雷,不敢相信,重复了句:“和离?”
傅老爷道:“对,和离,今个你岳父找我,说了他家的意思,我和你母亲也答应了”。
傅容锦呆愣片刻;突然大声道:“儿子不愿”。
傅老爷和太太相互看了看,有点纳闷;傅太太道:“儿呀,你不是喜欢杨姑娘,索性就抬了贵妾,反正夏秋筠你也不喜欢,待这事办妥了,娘在给你说房媳妇,名门大户的小姐任你挑,就咱这家世那个不愿”。
傅容锦急了,大声道:“除了秋筠我谁都不要,我傅容锦的正妻非她不可”。
傅老爷脸色阴阴的,隐着怒气,沉声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多言”。
傅容锦还欲在说,傅老爷挥挥手,厉声道;“退下”。
傅容锦出去,傅太太看看老爷,道:“这事容锦不答应,休书总不能我们做父母的蘀写”。
傅老爷似没听见,沉思不语。
夏大人回府,把今个见傅国年的事说了,临了道:“我看亲家是愿意了的,只怕姑爷不允”。
夏夫人闷声道:“筠儿命苦,找了这么个人家,还不是看着你不好,怕沾染上,受牵连,如还是过去那会,早领着儿子上门赔礼来了,这人那……”,说着叹口气。
夏夫人看丈夫脸色变了,才醒悟到自己才说错话了,忙道:“老爷,我和筠儿都指着你,老爷在好好想想我早起说的告老的话,你就是不为为妻想,也该为筠儿想,筠儿命苦,当年若不是……”说到这,夏夫人左右看看,话头打住,不说了。
夏仲勋道:“夫人容我三思”。
夫妇二人又商议着,还是找来女儿问问,探探女儿口气,以免将来后悔,毕竟手续没办,如今要想不和离还来得急。
秋筠来到前厅。
夏仲荀夫妇二人互递了个眼色,夏夫人先道:“儿呀,爹娘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和容锦的事想怎么办,我和你父亲的意思是,和离算了,今儿你父亲见了你公公,你公公像不大反对你和容锦和离”。
夏夫人说完,盯着女儿清水般眸子。
秋筠怯生生地道:“女儿的事自有爹娘做主,爹娘不会坑害女儿的”。
夏夫人道:“爹娘问你的主意”。
秋筠粉颈低垂,暗自垂泪,半天低低地道:“回傅府女儿就是一死”。
俩老互相交换个眼神,夏大人叹声道:“也罢,只要我女儿过得舒心,我舍出这老脸不要,和离就和离,谁要嚼舌根让她说去,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自有为父养着,我就不信我夏仲荀会没女儿一口饭吃”。
傅容锦这二日也没心思去杨贞娘和鸣凤那里,夜来就留在上房歇觉。
初夏的夜,几许风凉,傅容锦望向窗外一轮朗月,不由想起与秋筠初识时的好些个事,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夜半,却莫名醒来,伸手一摸床铺,空空的,那还有软玉温香,猛地坐起,窗外月暗星稀,一丝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一种东西正从身上抽离出去,揪心地痛,使他冷汗淋漓。
傅容锦翻腾半宿,直到后半夜才浅浅地睡去。
天光一亮,又醒了,外间的小丫鬟听见屋里有了动静,爷不招呼不敢贸然进去。
碧云拖着笨重的身子过上房来,她听小丫鬟说三爷昨歇在这里,傅容锦走出来,碧云吓了一跳,一宿功夫,爷眼眶浮肿,脸带青灰,无精打采,全无往日精神。
低声心疼道:“爷昨没睡好?”
傅容锦突然道:“碧云,你平素与你主母要好,你去劝劝你主母回来”。
傅容锦想了一夜,只要秋筠回来,父母就不能逼着她休妻。
碧云摇摇头,傅容锦有点急了,道:“怎么你也愿让她走,枉平素她待你那么好,就是平常时我怪你,她都拦在头里”
碧云看爷急了,料也瞒不住,不得不说道:“碧云已经去了”。
傅容锦盯着她的脸,像要寻出端倪,紧张地问:“你奶奶怎么说?”
碧云难过地低下头。
傅容锦就明白几分,心中越发惆怅。
又过了一二日,总也不见动静。
傅容锦这日很晚回来,喝的醉熏熏的,嘴里大声唤着:“筠娘、筠娘”。
碧云忙与小丫鬟上前扶了,傅容锦推开她,把碧云推了个趔趄,多亏丫鬟及时扶住,才没摔倒。
东倒西歪地扑在床上,嘴里兀自念叨着:“筠娘、筠娘”。
碧云只得支撑着带着小丫鬟侍候,安置好了三爷,才回自己屋里。
二日早,傅容锦酒醒了,碧云侍候梳洗时,小心道:“奶奶的事,老爷太太作何主张”。
傅容锦气道:“老爷和太太根本就是敷衍我,什么由他们出头平息这事,和离,他们打得什么主意我清楚的很”。
碧云诧异道:“三奶奶平日贤淑孝顺,老爷和太太怎会……”,下话碧云就不敢说了,对老爷和太太大不敬的话,打死也不能说出口,祸从口出,正房媳妇尚且如此,更何况她一个奴婢,虽说抬了姨娘,也是奴婢身份,说打发就打发了,无人理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