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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说她记了,但那说明不了问题。我又没有马上让她拿来,所以她有充分的时间伪造一份。一个女孩子为了1万美元肯定能写出不少东西来。”
“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德雷克问。
“只是一种预感,”梅森说,“现在,让我们检查一下那些手迹的样本,你搞到了没有?”
“我搞到了福布斯夫人和波拉·卡特赖特的笔迹样本。还搞到了西尔马·本顿写的一些东西和卡特赖特的女管家伊丽莎白·沃克写的一封信。”
“你把这些笔迹跟波拉·卡特赖特离开福布斯时留下的那张便条比较过没有?”
“没有,那张便条在地方检察官办公室。但我有一份从米德威克发来的那份电报的影印件,笔迹跟它对不上。”
“谁的笔迹对不上?”
“都对不上。”
“那份电报是一个女人的笔迹吗?”
德雷克点点头,从文件夹中取出一份电报的影印件。
梅森接过这张纸一边仔细查看,一边问:“发报员还记得这件事吗?”
“他只记得有一个女人从柜台外面把电报费递给了他,她好像很急。他正在数电报上的字数她却开始往外走,于是他告诉她他要核对一下总字数,但她只回头说了声她保证字数没错便出去了。”
“如果他再见到她能认出来吗?”
“这我不敢肯定。这个人比较迟钝,而且显然没有特别注意她。发报员只记着她进来时戴着一顶宽边帽子,她递电报给他时低着头,他看不见她的脸,之后他开始数字数,而她就走出去了。”
梅森仍仔细地看着那份电报的影印件,然后瞟了一眼德雷克,说:
“德雷克,新闻界是怎么知道本案的一些内幕的?”
“什么内幕?”
“就是化名弗利,实际上叫克林顿·福布斯,和波拉·卡特赖特一起私奔的那个男人的情况,以及他在圣巴巴拉的丑闻。”
“得了吧。”德雷克说,“这事是不可避免的。我们有我们的组织,他们也一样有组织。在圣巴巴拉有他们的记者,他们发现了一些旧报纸,然后又根据这些报纸撰写了一些能够引起人们兴趣的新闻。还有,你也知道地方检察官是个什么人——他喜欢将审案情况登在报上,凡是他查明的情况都会见诸报端。”
梅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
“德雷克,我已基本做好参加审讯的准备了。”
德雷克惊讶地看着他,说:
“即使你千方百计想让他们快一点,他们暂时也不会审讯这个案子。”
梅森笑了笑,耐心地说:
“准备刑事案件就得这样。在地方检察官还没有真正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就必须做好一切准备,拟好自己的辩词,否则就太晚了。”
17
审判室里挤满了异常兴奋的听众,从这些人的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恶臭使整个审判室沉浸在一种陈腐的气氛中。
马卡姆法官是一位专门审理刑事案件的经验丰富的老法官,曾主持过许多重大谋杀案的审讯工作。此时,他正坐在那张红木讲坛后面,显出一副超然的样子。只有细心的观察家才会注意到他脑子里正在谨慎地思考着审判程序。
来自地方检察官办公室的审判长克劳德·德鲁姆是个高个子,他衣着整齐,温文尔雅,看上去悠闲自在。尽管佩里·梅森曾多次给这位检查官以沉重的打击,但在这件案子上他还是自以为成竹在胸,稳操胜券。
佩里·梅森坐在辩护律师席上,看上去无精打采,好像对整个案情漠不关心似的。他的态度与人们公认的辩护律师的态度大相径庭。那些人在案件审理的每一步都会积极主动地为自己的当事人辩护。
德鲁姆要求一位陪审员回避本案,这位陪审员只好退出陪审席。工作人员领进另一位陪审员,此人又高又瘦,颧骨突出,目光黯淡。他走上前举起右手宣誓,然后坐在陪审席上。
马卡姆法官对梅森说:“你可以审查他的资格。”
梅森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眼那位陪审员,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乔治·史密斯。”
“在报上看到过这个案子的情况吗?”
“看过。”
“看完后有什么想法,或发表过任何评论没有?”
“没有。”
“你不了解本案的案情?”
“不了解。只从报纸上看了点儿。”
“如果你被选为本案的陪审员,你能够公正审讯被告并交付公正的宣判吗?”
“我能。”
“你愿意吗?”
“我愿意。”
梅森慢慢地站起身来。他对前几位陪审员的审查都异常简洁,此刻他侧身看着陪审席上这位新增的陪审员,说:
“如果你被选为本案的陪审员,你必须依据事实进行裁决,但从法律上讲,你又必须遵守法庭对你的指示,这一点你明白吗?”
“明白。”陪审员说。
梅森严肃地说:“如果法庭指示你说,按照国家法律,检查官必须毫无疑问地证明被告有罪,陪审团才能慎重地做出有罪的裁决;被告不必出庭作证,她可以保持沉默。只要检查官不能毫无疑问地证明她有罪,她就算胜诉。你能够而且也愿意将法庭的这一指示作为一条法律来遵守吗?”
陪审员点点头,说:
“愿意。如果那是一条法律我想我能遵守。”
“如果法庭进一步指示你说,假如被告未能出庭作证否认检查官对她的指控,陪审团在作出裁决时不应考虑这一因素,在对本案进行讨论时也不应对此进行评论。你能够而且也愿意遵守这条指令吗?”
“我想可以吧。”
梅森坐在椅上,随意地点点头,说:
“审查通过。”
德鲁姆又开始问那个严肃的问题,这个问题曾使许多陪审员丧失了资格。
“如果裁决结果将使被告处以死刑,你有没有任何良心上顾忌?”
“没有。”
他又问:“作为审判本案的陪审团成员之一,如果你认为被告已毫无疑问地被证明有罪,你不会有任何良心上的顾忌影响你对被告做出有罪的裁决吧?”
“不会的。”
“审查通过。”德鲁姆说。
马卡姆法官说:“最后的决定权在被告手里。”
梅森说:“被告通过。”
马卡姆法官朝德鲁姆点点头,说:
“请陪审团宣誓。”
马卡姆法官对陪审团说:“先生们,起立,宣誓就职。双方辩护人迅速地选定了本案陪审团,为此,本人向他们表示祝贺。”
陪审团宣誓就职后,德鲁姆对案件进行了简洁、有力、击中要害的概述。他好像从梅森的书中偷走了一页似的,毅然略去了所有无关紧要的部分,集中全部精力给对方以沉重的打击。
他说:“陪审团的先生们,我想向你们说明在今年的10月17日晚上,本案的被告开枪打死了克林顿·福布斯。我不想隐瞒被告对死者心怀不满这一事实,也不想有意缩小这种不满的程度。我要公开、坦率地将所有事实摆在你们面前,我想向你们说明,死者是这位被告的丈夫,他们俩一直住在圣巴巴拉,直到死者遇害的前一年,当时死者偷偷摸摸、带着一位朋友的妻子波拉·卡特赖特不辞而别来到了本市。福布斯在米尔帕斯路4889号定居下来,化名克林顿·弗利,而波拉·卡特赖特则化名为伊夫林·弗利,在形式上作为死者的妻子。我想说明,本案中的被告买了一支口径为38的自动手枪,她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煞费苦心地寻找死者,就在这个谋杀案发生的前不久,她发现了死者的下落,因此也来到本市并在繁华地段的一家宾馆里以C·M·丹杰菲尔德的名字登记了一间住房。
“我想说明,在10月17日夜晚7点25分左右,被告来到其夫住宅,用一把万能钥匙打开房间的锁走进屋里,正好与她的丈夫相遇,便残酷无情地开枪打死了他,然后乘一辆出租车离开了她丈夫的住宅,在布里德蒙特宾馆附近下了出租车。这个宾馆就是她以C·M·丹杰菲尔德假名登记了住房的宾馆。
“我想说明,她离开出租车时,不小心将一条手绢忘在了车上。这条手绢毫无疑问是被告的东西,被告意识到留下这样一个致命的线索对她来说是十分危险的,因此找到了那位出租汽车司机并让他把手绢还给了她。
“我还想说明,被告购置的枪就是打死死者的那支枪。在加里弗尼亚州的圣巴巴拉有一个体育用品商店至今仍保留着她在武器购买登记册上的签名。鉴于这一事实,我请求陪审团判决被告犯有严重谋杀罪。”
在陈述过程中,德鲁姆并没有抬高嗓门,但他那充满激情和诚挚的演说却使陪审员们不得不洗耳恭听。
他说完之后走到辩护律师席上坐下来。
马卡姆法官问梅森:“你现在开始辩护还是保留辩护的权利?”
“稍后再开始辩护。”梅森说。
“阁下,”德鲁姆起身说,“选择一个谋杀案的陪审团往往需要几天的时间,或至少一天,本案陪审团却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选定了,这一点连我都感到惊讶。我请求暂时休庭,明天再开庭,可以吗?”
马卡姆法官摇摇头,面带微笑地说:
“不行,法庭将继续审理本案。本庭知道被告目前这位律师有一种快速办案的习惯,本庭认为最好不要浪费今天剩余的时间。”
“好吧。”德鲁姆一本正经地说,“我想请西尔马·本顿出庭证实一下犯罪事实。不过请大家理解,我现在传她只是让她证明犯罪事实,过后我还要仔细审问她。”
“可以,”马卡姆法官说,“本庭明白。”
西尔马·本顿走到前面,举起右手宣誓后站在证人席上。她证明说,她叫西尔马·本顿,年龄28岁,住在河滨公寓。她与克林顿·福布斯认识已有三年多了,在圣巴巴拉时她一直是他雇用的秘书,她跟他离开圣巴巴拉后,来到米尔帕斯路4889号住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