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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人世间 第三章 五月的奇袭
第二天,我找陈田夫报帐,他倒还爽快。但把单子拿到会计那里去时,给黎老太看见了,她简直如同见到大逆不道的行为一般,大闹起来。这是我这个月的保命钱,自己不争可不行,就首次摩拳擦掌地跟她争了起来。最后虽然让我得逞,但老太明显怀恨在心,不住暗示她以后要狠狠地收拾我。给她这么一闹,我心情也大不愉快,霉了一上午。
眼看上午下班时间将到,黎老太居然贼心不死地又把那20000字的材料拎了出来,说什么下午一上班就马上要交中国GDI纪委总部审,要我马上打出来。我手脚再快,也得打2个小时以上,那中午饭就甭想吃了。小人得罪不起,更何况是这种典型倚老卖老+严重更年期晚期+职业小人的三位一体者。我正没奈何,准备去买个盒饭边打边吃,突然陈田夫又喊我出公差,给他开车出去见客。这回黎老太可不干了,准备和陈田夫雄起。可陈田夫是多么狡猾的人,他边说话边给我递眼神,我心领神会,边敷衍黎老太边跟着他往电梯里走。等黎老太反应过来时,已追之不及。电梯带着我俩往下行时,还听见头顶上黎老太把电梯门擂得震天响。
原来北京GDI政法部门召开全体会议,中午在北京国际会展中心安排了一次大聚餐,处室级领导都可参加。陈田夫怕黎老太来了砸北京GDI纪委的牌子,更直接扫他的面子,根本就把她瞒在一边,只自己跑来参加。他是个交际广泛的人,来参加这种会,肯定接着就又是喝酒打牌,多半还得我扛他回家。这种差事也总比被黎老太蹂躏的好。
北京GDI纪委的几个处长坐在一桌,陈田夫也招呼我在他身边坐着,要我帮他喝酒,酬劳是下午不用回去上班。这样的条件自然让我无法拒绝也无意推辞。正在等北京GDI分管政法的第一书记讲话时,一个高个女子从我身后走来,向几个处长示意后坐到了我旁边。我先还没留意,不经意眼睛一瞟时,却呆住了:是ferrari!
Ferrari穿了一身深蓝色政法系制服,肩膀上三杠一颗小星,是准将军衔。这可吓得我不轻,她居然是这样的身份,而且还是北京GDI纪委的,怎么我从来没见过她?今天她只化了淡妆,看起来与昨天晚上的夜光美女完全不一样,显得正直大方。见我直瞪着她,她侧过脸来装作不认识我,只点头示了一下意。我也失魂落魄地对她点点头,心里只怕她是黎老太一党。那昨天晚上对她说了那么多黎老太的坏话,可要被枪毙一百万次了,她不会是黎老太的女儿吧?
我不住心怀叵测地对着她上看下看,想找出点与黎老太一致的地方来。对面二处的主任好像注意到我的失态,直盯我们几个。Ferrari轻咳一声,转头对陈田夫说:“田夫,好久不见了。这个小兄弟是新人吗,给介绍一下吧。”陈田夫呵呵笑了两声说:“你在外面逍遥久了,当然会有人不认得了。这是今年新招的大学生小黄,别看他,可跟你的事迹差不太远啊,还没毕业已经是少校了。”我忙问:“那这位是……”陈田夫哦了一声,说:“这是纪委东南特别派出组的组长,东南特派专员,赵影上校。”仔细观察了一下,连连说对不起道:“原来这次补升你也调了啊,不错不错,现在是准将阁下了。”
北京GDI纪委除了设在北京本部机关的处室,还有一些特别派出的机构,负责片区的纪检方面情报收集和初期处置。Ferrari既然是特派专员,应该与陈田夫平级。但一般这种外派的级别要小一些,那就可能比陈田夫的级别稍低,又比黎老太高。这些级别上的东西我从来没搞懂过,想一想就头大如斗。这个昨天与我饮酒吹牛的大姐居然是将军级别的,真是吓人啊!
我们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既然ferrari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相识,我也装傻充愣。两圈酒完,二处的处长就开始调侃我,说我看见美女就发呆。我连连装傻,说真的没见过如此风采的美人云云。ferrari好像很高兴,她在酒桌上也闹得起来,不住甩灌这一桌的大叔大伯们。这些三四十岁的过气酒星实在顶不住她的猛攻,一个个溜去上厕所。回来后就装死鱼歪在一边,再不肯喝酒。陈田夫好像跟她挺熟,连连暗地里叫苦,拉着我悄悄说这女人一发酒疯就不可收拾,一定要替他顶住。结果没过四十分钟,一桌人全趴下了,我和ferrari火并了一阵,相持不下。她越发高兴了,干脆拉着我带上酒跑别的单位酒席上去挑场子去了。
三桌杀下来,我头昏眼花,ferrari也有些脚步虚浮。她把酒瓶推给我就上洗手间去了,我突然心中念头一动,跟了过去在洗手间门口候着。过了好一阵,她才跌跌撞撞地出来。我一手按在墙上把她拦下,说:“玩得我好好玩啊,准将阁下。”
要按我平时低调行事的作风,万万不敢对领导说出这样的话。可这时酒喝多了,也顾不了那么多,根本脑子就没想到那块去。ferrari仰仰脑袋,晃了晃,靠在墙上低声说:“你想说什么?”我呵呵笑了两声,凑到她耳边说:“把我调你那边去吧。”
听了我这话,她突然象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狂笑起来。我给笑得莫名其妙,不知所谓。她拨开我的手,歪歪倒倒走到我们桌子跟前坐下,一把将正歪在座位上晕的陈田夫揪起来,轻声说:“你的这个小兄弟很有意思,又能喝酒——我那边正缺这样的人,让给我吧。”陈田夫虽然让我挡了大半火力,但这时也已醉得不能思考,连连说:“要什么你拿走就是。”
最后,北京GDI纪委的这些大爷们都是由我和ferrari这俩喝得最多的送回去的。
第二天,我捂着宿醉的脑袋去上班。头痛之下,赶错了车,迟到了半个小时。想着黎老太会怎么修理我,心里烦闷不已。谁知刚进门,看到陈田夫的办公室开着一条缝,瞥眼一看,居然ferrari在里面跟他在说些什么十万八万的事情。抬头一看,里面黎老太已经面带着残酷的微笑,抄着手等我。这一劫延期三天,看来今天是万万躲不过去了。
我正准备鼓起勇气走进办公室,突然陈田夫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拍拍我肩膀,说:“跟我来,有话给大家宣布。”把我带进了大办公室。黎老太正准备开口找我麻烦,给陈田夫一挥手止住了。他对黎老太小声说了句“我先讲个事情”,然后面向大家宣布:“告诉大家一个消息,东南特派组缺乏人手,经组织研究决定,小黄借调到那边去。”
黎老太目瞪口呆,一个箭步冲上去质问陈田夫:“什么组织决定,我怎么不知道?!”她这可是当众不给面子,把陈田夫也惹恼了,以极轻蔑的口气说:“我想,大家还是都清楚谁是主要领导吧。个别同志有意见的可以保留,可以向上反映,但这个事情,现在就这么了。”
黎老太大概是首次遭到正面反击,给打击得气喘胸闷说不出话来,背过身溜一边坐着烧心燎肺去了。我心里是乐开了花,眼前灰色的办公室似乎一下子变成了万里青绿的天界草原。陈田夫对我说了句:“你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跟赵准将走。”我忙不迭跑去收拾,生怕动作慢了给黎老太回过气来,万一她找出什么条例把我按在这里不得调动受她凌辱,那还不如直接从楼上跳下去算了。
不一会,我就抱着装满收拾好的东西的纸箱跟着ferrari走了。她在我们面前始终一言不发,直到电梯门关上,她才侧脸微笑着对我说:“怎么样,给你办到了吧?前天晚上你说了后,我就有这个想法了,结果昨天你还专门跑来跟我说。”
原来她一直记挂着我的事,我不由心里一阵感动。突然想到一事,忙问:“你就昨天趁陈少将喝醉了跟他说了同意,他就肯放我?”ferrari哧地一笑,说:“你小看陈田夫了,他可不象表现出来的那么花天酒地毫无作为,心里鬼主意多着呢。他硬从我手里敲了每年10万的经费走,你可真值钱啊。”
原来他们刚才一直是在为我讨价还价啊。我突然意识到,我现在是给ferrari用每年10万的巨额租金租来的,她在我心中一下从大姐直升到最高领导,连忙站端正,说:“失礼了,准将阁下。”ferrari连声呸呸,说:“不许这么叫我,我特别讨厌人家叫我的军衔啊,阁下什么的,好像贵族的称谓一样。我也不太习惯人家直接叫我名字,只有家人才那么叫我。你叫我ferrari就好啦,是在英国念书时取的洋名,现在习惯了。”
Ferrari说是还要到别处去办点私事,叫我回去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跟她一起到阳泉列岛去。我答应了,正准备走到下街去赶公共汽车,她又问:“晚上有什么安排没?要不再到超越玩吧,我请客。”我脸上无光,口中连连答应,急忙溜去赶公车了。
我住在北京GDI单身干部公寓东区,离单位颇有些距离。住了好几个月了,感情实在没培养出多少来,所以即将离开也不可惜。回到公寓时,还不到上午11点,公寓上下都去上班了,静悄悄的。我正准备进公寓大门,突然看到街拐角有个漂亮姑娘提着两大口袋食物什么的朝这边走过来。那正是我喜欢的类型,不免多看两眼,谁知第二眼看去,看仔细了,眼珠都快瞪了出来,是五月!
我的老天,她跑这里来干什么?这是GDI的绝对主场啊!
我绝对做贼心虚地把五月带进了公寓,生怕给人看见了。她倒不管这些,只在我房间里东张西望。我咳嗽两声,问:“今天来,是来给我做饭吗?买了这么多菜啊。”
“是的,我们一起动手弄吧。”五月居然用汉语对我说。
于是我俩一起进了厨房,边动手做饭边聊天。五月告诉我,北京GDI一直监视我到64年6月初,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