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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千秋看了看我拿过来的东西,随手丢了一个小药丸给我。
“这个是……”我拿着药丸嗅了嗅,并不敢吃掉。
“吃了吧,没毒的,要不然一会儿你晕血吐了起来,可就没人管他了。”冷千秋看出了我的顾虑,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额。”我想了想,决定暂时相信他,就把药丸扔进嘴里了。
冷千秋回头状似无心的瞟了我一眼,开始低头摆弄他包裹里的那些东西,我凑过去看了看,什么小号的刀子剪子镊子钳子,一应俱全。
“三个月了吧?”
“恩。”我还在神思恍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马上反应了过来,睁大了眼睛惊恐的望着他。
“这么……这么……明显?”我有点结巴了,两手相扣捂住了肚子。
冷千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低头继续摆弄着那些东西,只不过这次特意从那堆东西里挑出了一大把各种材料的针。
“呵呵……呵呵……您真厉害。”我干笑着,心里开始不由自主的腹诽。
“过奖了。”冷千秋的样子居然可以称得上是平和的,脱离了平日里的冷峻,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邻居家的和蔼大叔。
我默,擦了擦额角的汗,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似的。
“不打算告诉这小子?”他笑着,半是调侃道:“难不成不是他的?”
我继续默,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低头绞着衣角。
“真不是他的?那很好……”冷千秋注视着我的脸,忽然开心的大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不搀着一丝杂质的单纯的笑。
“是他的……”我很小声的让他受挫了一下。
“额,那更好。”冷千秋很不屑的哼了一声,低头狠狠的在宁远身上敲了一下,看着他往上一弹,“这小子估计是死不了,他们老楚家代代出疯子,全都是属猫的。”
猫有九条命,我汗了一下,这是夸人吗?
床上的阿猫阿狗现在无力反抗,被冷千秋很顺利的剥了个半光,晾在那里。冷千秋又指挥我撬开他的嘴,往里灌进去一点不知名的黑乎乎的药汁。
自始至终,他不是站在一旁指挥我,就是摆弄自己手里的那堆很惊悚的工具。
“你吹得响这个吗?”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伸出手把一样东西抵到我眼前。
我把宁远嘴角处溢出来的药汁擦干净,定睛一看,他的手心里正放着萧姑姑曾经塞进我手心里,又被他强行夺走的那枚小铜哨子。
我想了想,沉默了一下,方才道:“我能吹得响,但是你必须要救了他的命,我才能吹给你听。”
冷千秋将手里的哨子收了回去,一言不发,继续摆弄那些工具。
我知道他这是已经默许了,起码,他现在多少能够全力以赴。
过了一会儿,床上的宁远开始不舒服的动了动,脸色变了变,睡梦中皱紧了眉头。
“好了。”冷千秋说着,动手掀开了我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磨刀霍霍,正式开始了。
冷千秋的法子看上去很是老土,却是看得我心头突突的直跳。他的银针都是空心的,每扎一根进到宁远的身体里,冷千秋就会塞一小点黑乎乎的东西进去。
三百四十个穴位,不分大小轻重,每一个都要被扎上,扎完了人几乎成了刺猬。其中还涉及到背上的,于是冷千秋示意我动手帮他把宁远给吊了起来。
冷千秋停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等他扎完了最后一枚,我清晰的注意到宁远的睫毛一阵颤动,紧接着身体就像是筛子一般的抖个不停。
他一抖不要紧,立时便有黑血顺着他的穴道往外涌,银针尾端被塞入的那些小小的黑黑的硬块也跟着胀大,似乎是浸满了他流出的黑血的棉花一般缓慢的膨胀。
我捏着拳头站在一旁,直觉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不添乱就是好事了。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远的眼豁然睁开了,爆发出一声嘶吼,身体一阵剧烈的动。他的双眼血红,说不出的骇人,似乎是想要挣脱腕上的铁链冲下来。
我吓了一跳,赶忙扯住身边冷千秋的衣袖急急的询问道:“冷庄主,这个……”
冷千秋面无表情的抚掉我的手,低声道:“正常反应。”
“可是到底要不要紧啊,看上去很不好的样子。”我开始纠结了,配合着这话,宁远开始挣扎的更加厉害,血顺着他的身上的银针处淙淙的窜了出来,泛着诡异的黑紫。
“不知道,死不了,不过也许会疯吧。”冷千秋若有所思的抬头扫了一眼,低头很好心情的念叨了一句。
我听了差点晕厥,他说的是:“原来会是这个反应,呵呵,有意思。”
那一刻内牛满面,冷大庄主自始至终都在拿宁远当小白鼠,搞了半天,他真的是在很认真的做实验。
我大默特默,多好学的孩子啊,要不要给他找纸笔记录一下。
我痛不欲生的样子并未刺激到冷大庄主,他依旧很欢快指指点点。
“好了。”冷千秋拍拍手,慢悠悠的踱到正在奋力挣扎的近乎全身脱力的宁远身边,目光如炬。
他忽然伸手,手中的另一根针冲着宁远头顶的百会穴用力刺了下去。
他疯了!我简直不敢相信,百会穴是胡乱扎的吗?搞得好了走火入魔,搞不好小命都要交待的。
宁远喉咙里发出了“呵呵”的嘶吼,嘴角不断地有血溢出来,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
我咬了咬下嘴唇,一个箭步跳了起来,动作迅速的动手想要拔了他身上的银针:“我们不治了。”
不过是一样的痛苦,我看不下去了,我宁愿给他一刀,痛快的让他睡过去。
脖领子被人一扯,我整个人向后一栽,险些摔到地上。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人用力按住,穴道被人制住。
“小丫头,别乱动啊。”冷千秋起身,挑着嘴角玩味的眯眼看着我,“熬过去他就没事了。”
我嘴里一股子铁锈味,恨恨的瞪着他,他这种折腾人的法子,只怕是十个宁远也熬不过去。
冷千秋回身到宁远的身旁,这次没再用针,而是双手成掌,对着他拍着。
他用劲应该是极大的,每一下掌风刮过,宁远身上的银针都会应声被弹飞出一片,随即便是血线喷出。
过了不多时,身下已是一片血泊。
“小子,你要是挺不住了,你老婆和孩子可就得交给别人养了。”冷千秋的表情称得上是残忍的。
我瞪大了眼睛,冷千秋这个家伙简直是……
我想咬人!!!!!
正在大力挣动的宁远动作一滞,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晦暗的眼珠转动了过来,隔着散乱的覆住面孔的黑发,遥遥的望着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瘪瘪嘴,眼眶有些潮气上涌。
他的目光再度黯淡,头重重的向下一垂,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当这场称得上是酷刑的治疗结束的时候,三个人都处于脱力状态,一个是流血流多了,一个是扎针扎累了,还有一个我,属于无病呻吟的那一种。
冷千秋过来解开了我的穴道,又顺手拉断了宁远腕上拷着的铁链。
我赶忙奔过去把这个家伙给抱住,防止他栽在地上。
他的脸色惨白的仿佛是刚刚刷了一层石灰的白墙,我拨开那些汗湿的发,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行了,把他弄到床上,用棉花洗干净淤血,热水擦一擦就没事了。”冷千秋很不耐烦的甩了甩袖子,飘然离去,临走还不忘扔下一句:“把那只狐狸抓过来给他喝点血,记得晚上做饭。”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把他弄到床上,又折腾了一番,总算是处理的干干净净了。
晚上,他没醒,照常做饭,还把小狐狸捉来强行放血。
第二天一早,偷溜进冷千秋房间里偷药未果,被取笑,羞愤而归。
中午,冷大庄主施舍灵药一瓶,不计前嫌,不要白不要。
晚上,他还是没醒,发高烧,很担心他烧坏了脑子。
第三天一早,折腾了一宿,补了一会儿眠,他开始有了点反应,呓语。
中午,继续揪着小狐狸放血,他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上了。
……
昏天混地的不知道过了几天,我一刻都不敢放松,只因为冷千秋说他正是危险期,平安的度过去了就会没病没灾。
这几天我很任劳任怨的给冷千秋送饭,他一步也不离开房间,和病入膏肓的病人似的,每次我去他都是端坐于床上,似在假寐。
有几次偷偷的观察他,发现他的脸色并不比宁远的好上多少,眼下是浓重的阴影,整个人犹如外面飘零的落叶一样的颓废。
头发也隐隐的蒙上了一层灰,整个人在几天之内衰老了不止几十岁。
彼时我并不知道,冷千秋在帮宁远治病过程中,将自己的大半功力尽数输入他体内,否则宁远早已是个死人。
就算我早知道,除了谢谢他,又能做什么呢?
许久以后想来,很多的事情早就已经出现了征兆,不过是我们自己因为各种因由,粗心罢了。
宁远正式醒过来是在五天以后,那天早上,我总有一种预感,外面的天气很好,应该会发生什么好事吧。
果然,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兴奋的扑了上去,差点把他再次震晕了。
“喂,醒了醒了,想不想吃什么东西?”我笑眯眯的,他现在的任何要求我基本都能满足,期限仅限于今天。
他很疲惫的闭了闭眼,微弱的摇了摇头,又睡了一会儿方才清醒,只是这次牢牢的牵着我的衣角,再不肯松开。
我低头看了看,很无语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眼还有些飘忽,半响落在我还是扁扁的肚子上,咧嘴,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
“腊月……我在……做梦……”他的身体虚弱,话都说不利索。
我吸了吸鼻子,很淡定的道:“不是你的。”
才不过是几天的功夫,这点破事已经成了我打击别人的重要资本。
他沉默,恍似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