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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所有画作中均在不同位置出现了塔,或为主体,或为背景,甚至有一副,仅仅是水面的一个倒影。
2010…9…1623:53:00
四人都是一愣,我率先反应过来,小唐所说的刻形,肯定是指高塔并不是笔墨画成,而是纹身术中的刻形品。
小唐又连摸其余18副,告诉我们,这些高塔都是用针纹在宣纸上的,属于极高明的刻形手艺,见老穆等人不懂,又简单介绍几句。
眼前一切太过诡异,根本来不及思考,我又问老穆,怎么会多出一座高塔。
老穆一指那副仅在水面倒映的塔影,说:“你们想想,既然有影子,肯定有原型,说明这幅画里还隐藏着另外一座实体高塔。”
细品老穆的话,似乎很有道理,看来此处又是一个玄机。我感到脑子开始发胀,苏万里垂暮的形象,立刻变得虚幻迷离起来。
暂且撂下这座隐性高塔,我们又问小唐如何看出是刻形。这些塔与周围景物融汇贯通,怎么瞧怎么是笔墨绘制。
小唐告诉我们,这是刻形手艺中的软镂针法,说着,起身要找墨砚给我们演示。
这一找,我们又发现一个怪异的地方,遍寻整个房间,根本看不到笔墨纸砚,甚至空白的宣纸也不见一张。
2010…9…1713:48:00
垂头丧气回到书房,几个人谁也没说话,看着地上一幅幅画作,一座座高塔,心里的疑惑感膨胀到了极点。
老穆举起一副画,慢慢地说:“术业有专攻,老爷子醉心油画,未必在国画方面有这么深的造诣。”显然是说,这19副带塔国画并非苏万里绘制,必然出自他人之手,可是为什么落款确实苏万里呢?还有那些高塔,难道他会是纹身师?
小唐从厨房内找到一根缝衣针,虽然比不上专用的纹针,但也将就着用,可是手里没有油墨染料,无法给我们演示所谓的“软镂针法”。
我忽然想到自己后肩有伤,忙脱下外面的黑色皮夹克,此时伤口已经收缩止血,凝固的血痂染透了肩膀一块位置。
此时他们才知道我身受刀伤,都是大惊,我简单解释几句,将血痂抠下,放在一个小碗中,按比例温水化开,调成一些鲜红的血水。
小唐用缝衣针稍稍蘸取一些血水,用捏毛笔的手势,在那副水中倒影高塔的画作空白处轻轻刺下一针。
她的手法极淡极柔,一触既缩,微微泛黄的宣纸上立时出现一个小小的红点。
小唐顿了顿,针尖顺着那个红点迅速向上游走,不断运针点刺,连绵不绝,一条细细的红弧逐渐生出。血水浸润宣纸,红弧微微扩散,极像毛笔所画,甚至散出一些游丝和拖笔的阴影。仔细看看,纸质毫无破损。
小唐将针一撇,说:“我刻形不到家,也就学个大概。这些高塔真的都是刻形品,我不会看错的。”
2010…9…1714:26:00
至此,我们才相信这19副山水画中真的隐藏着刻形手艺,整个事件也随之越发神秘起来。我看着那一座座高塔,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舅舅后背上的战士纹身,会不会就是同一人所刺呢。
苏万里老两口莫名自行出走,由于在家中没有发现明显强迫迹象,算不上刑事案件,又无法按人口失踪处理,我们每人卷起几幅画,闭灯关门,悻悻下楼。
此时是凌晨2点,雪已停了,头顶月光斜斜照射,楼身近处遮出一片暗影,远处雪地反出微微白光,北风掠过,扬起阵阵雪沙。
老穆突然一停,让我们快看脚下。就见两溜脚印从小区门口延伸到楼洞口,在楼外踩出一片杂乱无章的足迹群,似乎有人曾在这里徘徊过。
当时我们都很诧异,深更半夜,要是本楼回家的人,为什么仅仅到此一游而不进门,能是谁呢?
我和老穆桂同时蹲在地上观察,两溜足迹一来一往,步幅较短,深度相同,说明来人个子不高,而且是雪后留下的。但是我们不知道大雪是何时停的,因此无法判断这个人到来和离去的准确时间。
那个守门的小伙子呆在门内,铁门又是紧闭,也说不出所以然。我说可以调取监控录像。老穆瞅了我一眼,说:“没必要那么麻烦。”
他略微核计一下,用那根发卡似的金属条挑挑去向足迹周缘的一些雪沫子,没有发现松塌和覆盖现象;又走到自己车前,弯腰看看底盘下面的雪层,与周围基本等高。他告诉我们,大雪是在咱们进楼不久停下的,这个人随后赶来,曾在门外呆了很久,或许是看到咱们闭灯才离去。
2010…9…1714:53:00
跟踪!又是跟踪!这是我最初的念头,但是细细一想,却又不对,那个不知道男女的矮个子叫我踢废了,不可能追踪到此,说是有人尾随老穆和小唐等人,也不现实,而且以老穆的本事,估计早就发现了。
刨除这两种可能,就只能是先前带走苏万里夫妇的那伙人。可是还不对,对方若想监视我们的行动,何必再从外面赶来,直接留守也就是了。就算临时起意,又为何偏偏离得这么近,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我脑中胡乱猜想,脚下胡乱踱步,雪地中出现一圈我的足迹群。看到这里,我猛然意识到:这个人未必有恶意,或许他只是想从外面赶来告诉我们一些什么,但不知为何在楼下犹豫起来,最终还是选择离去。
同时,我又产生另外一些疑问,矮个子终于在今天决定对我下手,为什么只有他自己,而不是纠集多人一哄而上,以他们组织的严密性而言,似乎不是难事,当初在锦州监视我,还动用了多组人马呢。
我越想脑子越乱,觉得整件事复杂到难以预测的地步,每一个当事人似乎都隐藏着自己的秘密,而我查到今天,除了越陷越深,竟然看不出一丝端倪。
想到这里,我多疑的神经再次跳动,老穆、小唐,他们的身上会不会也有着一些无法告人的秘密呢?
2010…9…1715:06:00
带着满腹心事,老穆等人开车带我来到了就近的医院。我伤势并不大碍,上药包扎后,又回到小唐家中,老穆等三人离去。
小唐困倦,便先睡了,我躺在床上,心乱难平,忍不住起床点开台灯,将苏万里那本日记取出,逐一翻看着有关舅舅在苏联期间说梦话的那13篇。
那些不断重复,语义断裂的语句,让我脑子更是疼痛,不过似乎可以看出,即便舅舅在梦中,仍旧是带着无比惊恐的情绪。
我脑中渐渐迷茫起来,彷佛回到当年那13个晚上:舅舅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表情骇然,口中喃喃自语,身边的苏万里如我今天这般,坐在台灯下,奋笔疾书,一句又一句的“他们…”慢慢出现了。
不对,我猛然想到一个问题,不对,是两个问题,这13篇日记…。
2010…9…1718:58:00
第一篇日记记载于1986年11月13日礼拜四,第一句话就是:“英石在梦里大叫,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为什么…。”;这应该是苏万里第一听到舅舅的梦话,按照正常逻辑推理,苏万里应该有所怀疑诧异,记录下自己初听之后的感受,但是他没有。
翻查11月12日的日记,则是苏万里在苏联考察期间的日程安排和随行感受,比较符合现实。
最后一篇日记记载于1986年11月25日礼拜二,内容还是舅舅的梦话,翻查11月26日往后的日记,又是流水账的记述,丝毫没有提及有关舅舅的情况。
我静静坐在灯前,唰唰地翻着其余章节,除了那13篇,苏万里根本就没有再提到过舅舅一个字,这太反常了,完全不符合一个人突遇怪事的应激心理反应。
此时,小唐忽然醒来,嘟嘟囔囔地问我干什么,我说没事,拿着日记本慢慢走出屋外,慢慢坐在沙发上,心头一个劲的乱跳。
我又知道,舅舅患有严重的失眠症,受不了任何动静和光亮,据他和母亲说,这是高中时期经常彻夜苦读带来的毛病。试想一下,连续13个夜晚啊,苏万里在床边打开灯光,一面侧耳细听,一面奋笔疾书,而舅舅始终沉睡不醒,始终念叨着那不断重复的几句话…
我身子似乎被电了一下,立刻产生一种奇怪的判断:苏万里在骗我,这本日记是伪造的。
第21节
2010…9…1722:27:00
不好意思,好友相聚,难免多呆了一会。
我是搞文检的出身,这类东西自然瞒不过我。通过仔细观察,这本日记纸张确实老旧,不存在后期伪造的可能。书脊粘胶完好无缺,纸张叠加面遗留的色迹瘢痕无断裂拼凑,肯定是当年书写成的。
翻开内页,在首尾两篇日记的前后,均没有发现撕扯拆剪的痕迹,也就剔除了曾被人有人删减的可能。看字型笔迹,措辞构成等言语特征,也毫无断裂差异,肯定是出于同一人之手。
我仍不死心,去厨房将细盐磨得粉碎,浅浅涂在关于日记中舅舅梦话后的第一篇,纸面上显露的淡淡字痕,与上篇完全一致,尤其是是那个“金子”,更是着力深重,显然苏万里忽然听到,心下讶然,下意识的加重了力道。
我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这一切,一切似乎只能证明一点:日记不是伪造,苏万里却似乎丧失了正常的人类感觉,才造成了日记情绪连贯性的断裂。
起身走到窗前,外面风声呼啸,城市静默银白,我心中糟乱无比,苏万里也只是昨天才知道我会找他,似乎并不可能预谋要欺骗我。那就只能说明,他记忆中丢了最重要的两天,或者说,他采用了极为巧妙的手法,有意为之,留下了一个让人无法猜测的谜题。
站了许久,实在困倦,我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房门砰砰巨响,开门后,老穆站在外面。
他沉着脸走进房间,第一句话就是:“昨天站在楼下的是苏万里。”
2010…9…1722:5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