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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说:
“我又想出来了,那个家伙刚刚又来找我,让我给骂走了!”
我不知道他想出来什么,他想象中烦着他的人又是谁,我只看到他的眼睛是我从没看到过的纯,还有一种小孩子得意的狡猾在里面。我拍拍他的肩膀说:
“好啊,你以后别理他!”
然后我就和他开始乱聊,顺着他说话。他正高兴呢,辅导员过来了。他看见有人过来打断他的兴致,脸上有点不高兴,但听到说要给他做身体检查,他还是跟着去了,走到半路,回头冲我叫:
“等我啊!”
我点点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在楼外等了两个钟头,终于等到他们检查完。辅导员对我说:
“大夫要他住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但今天要有人陪着他才行,你看……”
“我留下好了,我和他也熟一点。”
“那你自己注意点,我回去叫人把日常用的都送来,有什么事马上通知我!”
“好的。”
说完我带着张庆先领了衣服和痰盂脸盆,然后又让人带着去了住院部。进铁门的时候,他藏在我的背后,怎么也不愿意去,大夫严肃地对他说:
“张庆,你忘了,我们要给你治病啊,你要配合!”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他拉着我慢慢走了进去。
他住的是集体病房,房间里大概住了有十多个病人,还有家属在一起,显得乱哄哄的。有个老头子在吃饭,嚼了半天了,“噗”地又都吐了出来,照顾他的老婆婆就在把那些东西塞进去,看得我恶心得要命;还有被绳子捆在床上的,不停地说自己要死了,让人救他;有的穿着病服的和常人一样的,在闭着眼养神,后来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是这样。
我找到床给张庆铺好,然后打水给他洗脸洗脚。收拾完了,他半躺在床上,笑眯眯地,像是想在这里常住了。旁边的家属都问我和他什么关系,我说是同学,人家都说,这同学可真好,我心里说,我倒宁愿你们都不知道我好!
晚上没空铺,我和张庆挤一张。开始我无论如何不敢睡,怕哪个半夜不老实给我一下子,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刚迷糊着,就听得那个要死的人闹了起来,又是要撞墙又是要上吊的,把头撞的床栏杆山响,似乎不是自己的头了。我看得目瞪口呆,反观张庆睡得死死的。我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心想:住时间长了,张庆好了,我倒要常住了。
第二天是班长来接我的班,顺便带了好多东西,都是同学们凑钱买的。我赶紧跑回去睡了一觉——困死个我呀!
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我是给饿醒加尿憋醒的。刚坐起来,就看到江波坐在桌前回过头来看着我,他穿了一件黑色高领的棉衫,灯打他在背后,映得脸像玉一样。
“饿了吧?”他问,我没出声,还是呆呆得看着他。
“饿晕了?”他笑着走过来,手在我脸前晃晃。
“你可真好看!”我说。
“完了,傻拉?”他摸摸我的头,“不热啊!”
“去你的,好话都听不懂!”我打开他的手,“饿死了,我的饭呐?”
“早准备好了,大少爷!”他指指桌上,上面是两个倒扣的大脸盆。我走过去掀开一看,原来里面是放的热水,我的饭盆放在水中,拿出来还热哄哄的。我快感动死了,嘴上却说:
“下方便面就好了嘛,还弄得这么麻烦!”
“你都吃了三天方便面了,再吃得老年痴呆症啦!”他说着给我把叉子拿来,放在我面前。
“哎,还有鸡腿啊?”我惊讶地说。这还不是学校的啊,是后山店里的。我们每次去都要买一支解馋,然后回来的路上一替一口地吃。虽然他比我能吃很多,不过每次鸡腿都是我吃得要比他多。
我问:“一整只啊,你没吃吧?”
“吃了,这是你的,快吃吧?”
一看他在咽唾沫,我就知道他撒谎了。我撕下一半来给他,他还在苦苦抵抗鸡腿的诱惑力,摇摇头继续撑着。我笑了笑,把剩下的一半吃的响声很大,一边还说:
“好香啊!”
江波低着头,装着专心看报,对于我夸张的表演似乎无动于衷。我低下头,却看到他被衬衣包着的喉节在一上一下的。我忽然没了吃饭的兴致,把鸡腿放在一边,我知道自己应该若无其事的把这顿饭吃完,就是撑死了也值了。他是个含蓄的人,我要是表现地太明显,他又要不好意思了。但眼睛不听我的话,鼻子也在作祟——偷偷地酸起来。
“怎么啦?”他问。
天啊,这种时候,这么温柔地声音……我实在忍不住了,眼泪掉了下来——我是不是太容易受感动了?
“我吃不了了,你吃一半好了。”我哽咽地说。
“快吃吧,辅导员说晚上还得你过去张庆那里一趟。”
“呀,张庆,我都忘了!”我叫道,赶紧低头吃饭。匆忙吃着,却看江波得意地在笑,我问:
“怎么啦?我脸上有饭粒?”
“没,我是高兴的……”
“高兴什么啊?”
“你刚刚忘了张庆了……”他还是说半截话。
“这又怎么了?有什么可高兴的?”
“我原先以为你心里就只有他啦!”他说着看了我一眼,却没再多说。
怪不得这些天不见他发言,原来在吃的醋那。奇怪的家伙,我就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瞪了他一眼:
“等回来再和你算帐!”
说完我急忙跑出去了。想起班长刚进医院时惨白的脸,我想打死他也不敢在那里睡一宿。
男朋友32
在医院的第二夜到是没什么状况,我竟然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一早起来,我一边和张庆胡扯,一边等人来接班,谁知等到快十点了都没见个人影儿。我正猜着今天是哪个胆大的来接我的班呢,就看见护士带着一个人进来了
“刘老师?!”我惊讶地叫出来。他先冲我点点头说:
“辛苦你了!”然后走到张庆面前,盯着张庆仔细看了半天。谁知张庆眼皮也没抬。我也奇怪了,刚刚还和我聊得挺欢的啊,现在怎么成瘟鸡了?就见刘老师低下头看着他问:
“小庆,知道我是谁吗?”
我插嘴说:“他认识人!”
没想到张庆的话当面就给我下不来台:“你是谁?”
我看着他们两个,状若木鸡。
刘老师摇摇头,把我拉了出去。刚找了个僻静地方,我正要和他解释张庆的病情,他却没容我说就先问了:
“我都听大夫说了,张庆在到校前碰到什么人你知道吗?”
“到校前?”我重复地问了一句,“不知道啊,他似乎到校的当天就不正常了。”
“那……”他张了半天嘴,忽然很艰难地冲口而出:“你和他没什么吧?”
“什么什么?”我奇怪地问。
“就是……有过不正常的关系……”他的表情看起来可真难受,但我相信我的表情现在看起来绝对比他难受一百倍!若是普通人来说,可能会忽略他话中的意思,甚至可能要求他解释一下什么叫两个男人间的不正常关系。可惜我不是普通人,所以他的话我一听就懂了。我觉得自己脑袋上马上有些供血不足。
“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我被气糊涂了,忘记了他曾经是我的老师,语气很不客气。。
“不,我和他不可能啊!”他说,连我的眼也不敢看。
“这可怪了,为什么我就可能呢?”我觉得他实在是莫名其妙!
“我结婚了……”他软弱地说。
我刚想问这种事和结婚有什么关系,突然一想他话里的意思不对啊!等等,他为什么这么说,而不是义正词严的否定?如果是平常的人,肯定早就说了——“我又不是同性恋!”但他没有,他只是说他结婚了,那就是说——非不为也,而不能也!我实在佩服我天才的脑袋啊,气成这样还能想出别人话里的破绽。
“没结婚的多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别人啊,我们班三十个光棍那,你都这样去问?”我依然咄咄逼人。
“我没这个意思,我,我知道你和小庆比较好……”他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急得直皱眉头。
“我们是好朋友!”还是老毛病,看到帅哥为难我就心软,口气也松了。
“小庆和我说过……”
“你和张庆是……”我试探地问。
刘征似乎知道我已经猜出来什么,脸白了一下,然后小心地问:“小庆和你说过什么了吗?”
“没什么,他只是说……你们是亲戚,还有……”我装着迟疑了一下。
“还有什么?”他追问道。
“他说他不能没有你……”天,我真卑鄙!万一我要想错了……
谁知刘老师听了这话,像拔了气门的车胎,一下子愣了,慢慢顺着墙蹲了下来。
“我和小庆是表兄弟。”他的声音低沉,似乎想起了一些不该想的事情,表情怪怪的。“因为我父母都在国外,所以从小就在姨妈家长大的。我和小庆从小就好得不得了……别人都以为我们是兄弟情深,但我自己知道不是的,很早就知道……。”他似乎自己回到了过去,他脸上的神色又是甜蜜又是痛苦。
“那你为什么又结婚了?”我问。头一次听说别人的事情,我实在是好奇。
“我……我不能害了他啊!”他的声音让我惊惧,爱他,却害了他?我无法理解。
“我考上大学后,渐渐知道了我们这种关系意味着什么。我想让他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觉得张庆现在正常了?”想起这可能就是张庆变成这样的起因,我不由痛恨眼前的这个人了,声音格外尖锐。他没理会我话中讽刺的意思,继续说道:
“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先不说我父母如何,单是姨妈和姨夫,我就够对不起他们了。他们从小把我养大,可,可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忍住发问的冲动,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开始疏远他。为了不再见他,我放弃了回成都的机会,留校想教书。谁知,谁知小庆高考完了我才知道,他所有的志愿竟然全部都是这个学校!后来我又转到实习科当实习老师,一年有大部分时间躲在海上,我心想,这样我就可以不见他了吧。但,但他却不知找了什么理由又说服姨妈让她找人转到了你们专业……”
我从没想到平时一直嘻嘻哈哈的张庆心里竟然藏了这么多秘密!痛苦藏得太深,怪不得他经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