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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无波无澜地过去了。
自从小产后,夏桑很是颓废了一阵子,日日郁郁寡欢。廖童羽已将近临盆,身子不便,林知睿便让锦儿时常进宫来,开导夏桑。又叫了昕妃多来走动,陪夏桑聊天解闷。如此这般,夏桑总算才慢慢的又有了些笑颜。
永熙四年新春伊始,宫里便大动土木。却是林知睿在修葺离瑞华殿最近的韶景宫,作为夏桑的新住所。夏桑如今身为贵妃,再住蔚林阁已是不适宜,故而林知睿重新修整韶景宫,待春末修葺完毕,夏桑便可入住新宫殿。
韶景宫尚未完工时,林知睿曾带夏桑去看过一次。虽然还未涂漆上彩,但梁柱上雕刻的九尾凤清晰可见,栩栩如生。夏桑惊讶地摸着那繁复的刻纹,问道:“这难道不会逾制吗?”
林知睿清浅一笑,“怕什么!朕以后也住这里,逾什么制?”
夏桑闻言,心里忽的腾起一缕甜蜜,伴随这甜蜜而来的,还有一个小小的期盼。如今后位空悬,林知睿在韶景宫用了皇后才能用的九尾凤,这难道是说……她默默想着,脸上浮起了一个欣喜的笑容。
可一直等到韶景宫整修完毕,她搬了进去,林知睿也一直未提立后之事,仿佛他已经完全将这事给忘了。不过好在自她小产之后,林知睿也未再到别的宫妃处过夜,一直都陪伴在她身边,她渐渐的便也不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直到三月初的某一天。那日去给廖太后请安回来,路过濯莲湖时,突然听到两个小宫女在山石背后说悄悄话。
“哎,你听说了吗?皇上又要立后了。”
“好妹妹,你小声点!这事我听在万和殿当差的小贤子说了,这些天/朝臣都在上奏,说后宫无主,要求皇上早日立后呢。”
夏桑陡然顿住了脚步,悄无声息地站在山石后面静静聆听。
“你说,皇上要是立后的话,这宫里的娘娘谁的机会最大?”
“这还用说,肯定是韶景宫那位了。她如今宠冠后宫,皇上天天都在她那儿下榻。还有啊,我听说,韶景宫里的凤鸟用的都是九尾凤呢!”
“真的是九尾凤啊?你见过了?”
“韶景宫我哪能进得去?不过是听人说的。你想想,九尾凤都用上了,皇后的宝座还不是非她莫属?”
就在此时,一列巡逻侍卫至此。那两个小宫女见有人来了,赶紧收了声,一溜烟地跑掉了。
夏桑仍在原地静立,一抹笑意荡荡漾漾地在她唇边晕染而开。
到了傍晚用晚膳的时候,夏桑便假装不经意地提到:“我听说,朝里的大臣在逼你立后?”
林知睿的筷子在半空中顿了一顿,没有继续伸出去,反而缓缓地收了回来。他笑了一笑,只是唇边的那抹笑意却甚是勉强,“这事桑桑也知道了?那帮糟老头子,放着那么多的民生大事不去管,反而总来盯着朕后院的这点私事!真是吃饱了撑的。”
夏桑挟了一筷子青菜给他,问道:“那这事皇上是打算如何处置呢?”
林知睿却把手中碗筷往桌上一放,道:“朕吃饱了。御书房还有些折子没看完,朕还得过去一趟。晚上可能没那么快回来,你先睡吧,不必等朕了。”说完,推开凳子直接走掉了。
夏桑看着他碗里还剩下的大半碗饭,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个晚上,林知睿果然很晚都没有回来。
夜阑更深,人声寂寥。
夏桑蜷缩在锦被当中,了无睡意。林知睿这是何意?难道他要立别人为后?可若是要立他人为后,为何又在韶景宫里用上九尾凤?她思来想去,转侧难眠。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见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却是林知睿从御书房回来了。夏桑猛一下拉好锦被,紧闭上眼睛,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
房门被轻轻打开。林知睿走了进来。身后宫娥要上前服侍,他挥挥手让她们退了下去。
宫娥退下,房门复又关上。
林知睿回过身来,一脸倦色。见桑桑在床上睡得沉稳,他不由轻手轻脚走过去,在床沿边上坐下,望着她痴痴出神。
良久,他才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嘴里喃喃说道:“桑桑,对不起……”
床上的夏桑霍然睁开了双眼。两只黑眸湛湛有神全无睡意,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问:“你对不起我什么?”
林知睿没有提防,猛地被吓了一跳,略带责备地喊道:“桑桑!”
桑桑坐起身来,仍静静看着他问:“你对不起我什么?有什么话不可以当着我的面说,非得这样偷偷摸摸地趁我睡着了才说?”
林知睿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踌躇了一会方道:“桑桑,不是朕不想跟你说,朕原是打算过两天再告诉你……”
“是为立后的事?”
林知睿点了点头,眼里尽是愧疚。“桑桑,对不起,朕不能立你为后。”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乍一听到这话真真切切地从林知睿口中说出来,夏桑心里还是咯噔一沉。
这个男人,当初许她正妃之位的是他;亲手把她从正妃之位拉下来的,也是他;拿着他俩的结发,口口声声说只有她才是他第一个结发的妻子,是他唯一的发妻的人,还是他!可这个人,逼着她接受了他其他的女人,眼下,还要她眼睁睁看着他再次迎娶新妇!
她按捺着要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的冲动,冷静地问道:“为何?”
林知睿不敢与她对视,只低着头,目光无意识地盯着锦被上绣着的百子嬉春图,低声说道:“你爹爹为人过于耿直刚正,又自命清高,不懂,或者说不屑于为官之道,朕再怎么扶持也扶持不起来。可是,吴仲石倒了之后,还有一个廖家,朕需要人来帮朕一齐对付廖家……”
“那皇上已经定好了皇后的人选?”夏桑打断他问道,语气平平无波。
“是昕妃。”林知睿慢慢地吐出这三个字,声音霎那间变得晦涩黯哑,“她父亲高才远识,堪担大任,只可惜之前一直为吴仲石所埋没。此次朕对他大力提携,他感激不已,若朕再进一步施以笼络,他定能为朕所用……”
林知睿后面说了些什么,夏桑已完全听不见。她只听清了“昕妃”二字,一股热血直直冲上脑门。这个人,明明已经把一切都打算好了,还把她瞒在鼓里!若不是今日她追问,他还想瞒她多久?!她想也没想,抬手便是啪的一下,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地扇到了林知睿脸上。
林知睿蓦地懵了。这一刻,与其说是疼痛,不如说是震惊。他长这么大,从没有挨过谁的巴掌,甚至连父皇母后也未曾打过他的耳光。直到脸上传来热辣辣的痛感,他才不得不相信,确实是眼前这个女人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他陡然火起,大喝一声:“桑桑!你敢打朕?!”
却见桑桑昂着头,冷冷地对着他骂道:“林知睿!江山与美人你都想要,未免太贪心了吧!”
这一句话犹如一瓢冷水,瞬间浇熄了林知睿的一肚子怒火。
他捂着脸颊怔怔愣了半晌,良久才艰难地说道:“桑桑,是朕对不起你……你相信朕,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朕必不会再让你委屈!朕已经跟昕妃说了,朕能给她的就只是这个名分,其余的朕给不了了。从今以后,朕也不会再去别的女人那里留宿。桑桑,朕以后只有你一个女人……”
他伸出手去,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柔声求道:“桑桑,就这一次,最后一次,答应朕,可以吗?”
暗沉沉的夜色里,夏桑头靠在林知睿的肩膀上,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无声地流下了两行清泪。林知睿一步步把她逼到这个境地里,她除了说好,除了退让,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窗外,孤月寒星,一地霜白。
作者有话要说:
☆、林知睿吐露心事
昕妃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在她封后的前一天,来到韶景宫,推心置腹地与夏桑深谈了一次。
“桑姐姐,妹妹既然叫了你姐姐,以后不管如何,还会当你作姐姐一般看待。”她看着夏桑,言辞恳切,“姐姐在皇上心中地位如何,妹妹清楚得很。妹妹也从未想过,要不自量力与姐姐争宠。”
几句话说得夏桑脸上一片讪然。正想开口,却见昕妃面上浮起一缕凄楚之色,黯然说道:“别人都羡慕我这只麻雀能跃上枝头做凤凰,可有谁知道,其实我更羡慕姐姐,能与自己喜欢的人比翼双飞……”
听着昕妃语气幽微一点一滴地讲来,夏桑才明白,原来昕妃也有着自己的故事。
她也曾在阳光下与自己的意中人一起嬉戏追打过,她也曾在月下与自己的心上人山盟海誓过,她也曾跪拜在佛祖面前虔诚地求过姻缘……只不过,如今想起来,那过往的一切已恍如昨日春闺里的一场旧梦。
心上人背信弃义,转身另娶他人。她心灰意冷,万念俱灭。其后,她答应了父亲入宫为妃。她对自己说,从今以后,她再不为哪个男人动心,她只为光耀孙家门楣而活。她要让那个为了攀高枝而弃了她的负心汉看看,终有一天,她会让孙家声名显赫、势倾天下,她要让那个男人悔青了肠子!
如今,她总算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可她心里,却没有她所预期的喜悦与满足,有的只是空荡荡的虚无。
夏桑听得不胜唏嘘,可一颗心也渐渐放到了肚子里。她要的是林知睿的一颗心,而昕妃要的不过是皇后的权势与尊荣,如此,她们两个求仁得仁,各自安稳。
于是,就这样,永熙四年的四月初三,林知睿立了他的第二个皇后。但是,没多久,整个后宫都知道了,这位新皇后不过只是个名义上的,皇上其实从未在栖凤宫里留过宿。即使是皇后封后的那一天晚上,皇上也不过是在栖凤宫里完成了仪式,转头又回了韶景宫。
可让人奇怪的是,皇后好像对此毫无怨言,脸上的笑容依然和蔼可亲。时日一久,宫里的非议也就如流云般慢慢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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