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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一点道理都不讲,就像随便碾死一只蚂蚁。
日本人接二连三地占了几次便宜,千木大佐就很高兴,每一次胜利而归,都要搞一个隆重的仪式,为保安团接风,为林振海授勋。
林振海一回到保安团,就扯下胸前千木大佐颁发的勋章,狠狠地扔到地上。弟兄们也知道他的心思,说话、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他的左膀右臂朱打铁,此时已经是保安团的朱副官,最是了解林振海此时的苦闷。
朱打铁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一瓶烧酒和几样小菜,他要陪林振海喝上几口。
林振海对酒一向是来者不拒。
酒一下肚,就什么都想开了,他又可以大声地说笑,当当地拍着胸脯,爱谁谁了。
这天,朱打铁又陪林振海喝了酒。两个人喝到高兴处,还划了拳。朱打铁见林振海高兴,就多说了两句:老大,别想不开,该高兴就高兴。人能活几年呀,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哪。
林振海就长吁短叹道:妈的,咋的也不能让日本人给埋了。
朱打铁就说:那是。俺是打铁的出身,有一把子力气,只要老大你一句话,你说反了,咱就反了,咱还回山上拉杆子去。
林振海听了,顿时红了眼睛:朱打铁俺告诉你,别看日本人让咱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日本人才是咱最大的仇人。他们把咱当啥了,工具,懂不懂?
朱打铁晃着脑袋说:老大,别看俺打铁没读过一天书,这事咱也懂。
过了会儿,朱打铁又说:老大,既然咱现在走不了,就既来之,则安之吧。你就是心思多,才愁。别想不开了,等会儿俺找个玩意儿,让你乐呵乐呵。
又喝了一阵酒,朱打铁出去了,没多会儿就回来了,后面跟着两个涂脂抹粉的窑姐儿。他把两个女人往林振海跟前一推:老大,你先挑,剩下的是俺的。
两个窑姐儿拥上来,一左一右地就抱住了林振海。
林振海左右看看,眼前就幻化出了白冬菊的模样。他在幻觉中,拉住了身边的一个窑姐儿,含混不清地叫道:菊,菊——
窑姐儿逢场作戏地说:俺是枝野菊花,今儿个让俺好好陪陪你。
朱打铁伸手捞起身边的另一个窑姐儿往出走,顺手就把门给带上了。
屋里的窑姐儿拥着林振海滚到了床上,就在她动手解林振海的衣服时,她的手被林振海给捉住了:菊,是你吗?
俺真名叫牡丹,下次你去“一品红”就点俺的牌。
林振海猛地摇摇头,人就醒了。他突然松开窑姐儿的手,两眼盯着她说:你不是菊,你不是菊!
林振海坐了起来。
窑姐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仍嗲声嗲气道:俺是牡丹,是哪个菊让你这么想啊?俺不比你的菊差,试过了,保你忘不下俺牡丹。
说完,又凑上来。
清醒过来的林振海一脚踢开她,顺手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朱打铁提着裤子冲了进来,冲窑姐儿喝一声:滚,给俺滚远一点儿。
窑姐儿连哭带爬地站起身,冲朱打铁撒起了泼:俺可是你领来的,他看不上俺可以,凭啥打人?
朱打铁连推带搡地把她拖了出去。
再回来时,林振海正坐在床上生闷气,朱打铁就说:老大,是不是这个不好?俺立马给你换一个去。
林振海终于冲朱打铁动了怒:谁让你带个窑姐儿来。有本事,你把菊给俺找来。
朱打铁一下子就哭丧了脸:老大,你让俺上哪儿去找菊呀?前几天跟日本人去白家庄,俺一打听,白冬菊早就参加县大队了。
林振海怒气未消地说:那你也不能找个窑姐儿来糊弄俺。
老大,俺是看你苦,怕你伤了身子,就找个女人来让你开心。
林振海拍一下大腿,赌气似的说:告诉你,俺心里只有白冬菊,别的女人俺碰都不碰。
朱打铁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点点头:老大。俺懂了。锄奸
锄奸队又一次潜进了城里。
李彪带着三个人在城里转悠了三天,连林振海的影子都没见到,但终于摸清了日本人的兵营和保安团的驻地。
日本人的兵营和保安团是连在一起的。日本人的兵营就不用说了,保安团的第一道岗也是由日本人把守,从大门进,必须得经过日本人把守的这一关。看来,保安团也并不自由,进进出出,也都是在日本人的掌控之下。
大街上,经常可以看到三人一伙、五人一串的日本兵和保安团的人在巡逻。在这些人中,始终没有看到林振海的影子。
锄奸队员一进城,就分散开了。
为不引起敌人的注意,他们分别扮作卖柴、卖菜的,寻找着合适的机会。
这天中午,几个人在一个饭馆里见面了。
四个人都苦着脸。进城三天了,却连林振海的影子都没见到。看来,想锄掉林振海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原以为只要碰到林振海,就是活捉不了他,凭着他们的枪法,百米之内,定能解决了他的狗命。关键是,枪根本不可能带进城里。城门口的鬼子盘查得很紧,不仅是搜身,就连柴呀菜的也给翻了个遍,别说是一支枪,就是一个草刺,也休想逃过鬼子的眼睛。
只有王一刀把藏在鞋底里的两把飞刀带进了城里。没有人怀疑王一刀飞刀的准确性,但飞刀只有在近距离才能发挥它的作用,远了,就失去了它的威力。不过即便是近距离,也不能保证,这一刀一定会要了林振海的命。
生得瘦小的杨过就向李彪报告:保安团的院墙俺看了,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越过去,让俺先去摸摸底也好。
李彪摇了摇头,他不能冒这个险。在不清楚保安团营院和地形的情况下,万一被保安团发现了,来个瓮中捉鳖,那将得不偿失。林振海没有被锄掉,自己却是损兵折将,这种没有把握的买卖,李彪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决心。他在县大队精挑细选来的几个人,可以说是县大队的宝贝,打起仗来,个个以一当十,不能让他们做无谓的牺牲。
李双枪是猎户出身,祖祖辈辈以打猎为生。他在八九岁时就进山打猎了,看到猎物就出枪,凭的是一种感觉,练就了一手百发百中的好枪法。
杨过在没有参加县大队前,家里开了武馆。日本人来了,烧了武馆,驱走了徒弟,他在无处投身的情况下参加了县大队。王一刀的本事也是祖上传下来的,眼到,手到,从来没有飞出过空刀。
这些能人、奇人到了锄奸队,就不是四个人了,而是四十个人。锄奸队刚成立的时候,李彪也是豪情万丈,觉得锄掉林振海犹如探囊取物般轻松。没想到的是,这已经是锄奸队第二次进城了。一连转悠三天,居然连林振海的影子都没见到。这样的局面,他无论如何也没有颜面回到县大队。
李彪终于想好了,他要独自闯一次保安团,即使锄不成奸,摸一下情况也是好的。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冲三个人说后,几个人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王一刀阻止道:不,队长你不能去。要去也是俺去。
李彪笑一笑:俺早想好了,只有俺去。就是林振海把俺抓起来,他也不会把俺怎么样。
大家这才意识到李彪和林振海的关系,不过李双枪还是说:这可不一定,那小子可当过土匪,心狠手辣的事,他可于得出来。要去,俺陪你。
李彪冲几个人摆摆手说:俺和林振海一起生活了八年,俺了解他。你们别争了,还是俺去。
李彪一意孤行,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从小饭馆里出来,李彪在身上拍打两下,就迈着步子向保安团驻地走去。
另外三个人,在保安团门口摆起了小摊,以便随时接应。
第一道门岗处,日本人就把李彪拦下了。
李彪有着与日本人近距离打交道的经验,做地下交通员的时候,进城出城的,有时一天就要进出几次。
他赶紧点头哈腰地冲鬼子说:太君,俺要看林团长,俺是他兄弟。
一连说了几遍,日本人仍似懂非懂,就招手把里面保安团的岗哨叫了过来。
李彪又冲保安团的人讲了一遍,保安团的卫兵这回听懂了,但仍怀疑地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见他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卫兵也不敢怠慢,神神鬼鬼地向里面跑去。
林振海在保安团部里正和副官朱打铁在喝酒。酒喝得似乎接近尾声了,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地正说着话,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团长,外面有个人说是你兄弟,要进来见你。
“啪”一声脆响,捏在林振海手里的酒杯就掉在了地上。
朱打铁和卫兵一齐怔怔地看着他。
林振海的脸白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说道:李彪,真的是他?
然后,下意识地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朱打铁忙说:团座,不用你去,俺出去看看。
林振海的酒劲儿已经醒了,他冲朱打铁道:你去看看,这人叫李彪。如果真是他,你就把他领进来。
明白!
朱打铁在卫兵的引领下,匆匆地向外走去。
林振海一副焦急不安的样子,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一抬头,就看见了墙上挂着的枪,他一把摘下枪,打开机头,把子弹顶上膛,这才把枪插在腰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此时的李彪为何要来到这里。他做土匪时,李彪就是游击队员了,后来又参加了县大队,这一切他都清楚。自从李彪上山动员他参加游击队未果,两兄弟就再未见过面,而李彪这个时候来见他,他不能不多个心眼。毕竟眼下自己是县大队的敌人,又在帮日本人做事,面对李彪,他不能不忐忑不安。
朱打铁没一会儿工夫,就把李彪带了进来。
朱打铁的一只手里提着枪,一只手扯着李彪,冲林振海道:团座,你看是他吗?要不是,俺就一枪崩了他。
四目相对,两个人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
林振海仔细地把李彪打量了,见眼前的李彪完全是一副老百姓的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