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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 by浮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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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营后的不久,巡逻的士兵就在附近的山路上与燕国的小队骑兵打了一场遭遇战。 

双方人数相当,输赢也相当,当那队人马返回营地向苏翎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苏翎只是稍微沉吟了一下,下令夜里加强防备,也就过去了。依此情况看来,燕国不是没有偷袭的意图。苏翎把值夜的副将唤来,吩咐他们在夜里警醒些,他自己则与另外几人去周围走了一圈,这一带的地形复杂,打起仗来相当地麻烦。 

回到营地时已经是斜月东升。 

事实上苏翎并没有在外面耽搁,一入夜就绕了回来,倒是另外几个副将耽得久了些,主将不在帐中,惟恐有什么变故,而副将则没有太大关系。 

连续奔波了好几日,苏翎已是相当疲惫。 

虽然夜里没出什么事,但过度的疲劳和初临战场时那种些微的紧张让他无法入睡。这几年来,苏翎的身体已经不比以前,在朝堂之上用心过度使他过早地损耗了,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精力充沛的少年,如今的他变得非常地容易累。 

他躺在简易的帐篷内辗转反侧,幽幽的月光洒下来,让他想起很多的事情。 

韶京的月色也是这样幽微的,很多时候,朦朦胧胧地叫人看不清楚,如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记得很多年前,当他还是一个孩子时,夜里曾经因为寂寞无法入睡。有时大哥会来,就在那些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告诉他什么是兵法,什么是做人之道。 

他的大哥,实在是很好的人。 

苏翎的母亲出身并不高贵,又过世得早,是以他在这个家族中是不受重视的,如果不是身为嫡出长子的大哥时时照拂着,苏翎想,也许自己不知会变成怎样孤僻偏激的一个人。 

那时的他,实在是非常地怕寂寞。 

苏砚每每在晚上到来,在幽幽的月光下,用温和的声音同他讲一些极有用的故事。苏翎总是要抱着什么才能入睡,小时侯,苏砚就是那个被拥抱的人,及至大了,这个人渐渐地就变成怀仞。 

怀仞…… 

那个有着一双神秘碧眸的男子。 

苏翎一直觉得自己看不透他,可往往在最寂寞的时候,想起的总会是他。 

他从怀中取出一颗鸽蛋大小的琉璃珠子,淡青色的琉璃珠在月光下泛着温润如玉的光芒。那是怀仞临走之时送给他的。知道他晚上总是睡不安稳,怀仞就寻了这个要他带在身边,这颗琉璃珠里被加入了奇异的麝香和艾草,有着安神和清心的作用。 

望着手中不盈一握的珠子,苏翎淡淡笑了。 

不知怀仞现在在哪里,正在做些什么?也许,他会借着此次战争发一笔横财,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用散漫的笑容和庸懒的声音对这些事情做出不痛不痒的评价…… 

他收起五指,把那颗纯青色的珠子收在手心。若有若无的光泽在苏翎的指缝间流转开来,袅袅地向四周扩散。 

不多时,浓浓的倦意袭来,苏翎的嘴角噙着笑,渐渐地睡了过去。 

夜里没有受到耶律青云的偷袭。 

虽然,耶律青云本来是有这个念头的,可是在探马回报说冰国大军防卫严密的时候也就打消了主意。偷袭本就是要攻其不意,既然苏翎已经有了防备,再做就没什么意义。 

浓密的战云把天空压得低低的,潞水北岸燕国的军营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一名身着青灰色战袍的男子绕过重重营帐,往军营深处走去。往来巡逻的士兵见到他都站定行礼,一声恭恭敬敬的“耶律将军”已经足以说明他的身份。 

他就是这次燕国出征的主帅,膘骑大将军耶律青云。 

营地的尽头是崎岖的山地,在那里,孤零零地隐藏着一座并不起眼的帐篷。 

耶律到得这座帐篷门前,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在低垂的在帘幕外面停了一下,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大亲王阁下,……”他的声音散落在风里,瞬间就杳无踪迹。 

可帐篷内的人显然是听到了,淡淡地应了一声,“进来罢。”那声音是极其懒散的,可是,却不知包含着怎样的威仪,听起来让人有一种无法拒绝的感觉。 

耶律青云整了整衣装,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不大的帐篷,内里却装饰得很华丽。四周用厚重的壁毯密密地围了,壁毯上绘着飞天散花的图案。一名男子斜斜地靠在铺着织锦的寝台上,他的手边是一只雕功精细的薰笼。男子正伸手往薰笼里添加不知名的香料——然而,虽说是香料,耶律青云却闻不到半点气息,只有苍白的烟雾在空气中悠悠地缭绕,然后悄然散去。 

“……大亲王阁下。” 

见到寝台上的男子,耶律青云半跪下来,双手抱肩,深深地行礼。 

这是一个很隆重的礼节,只有在燕国人叩拜皇族时才会使用——而眼前的这名男子正是先代君王凤飞扬的嫡长子,当今皇帝的亲哥哥,名唤凤轲。 

凤轲没有说话,只微微抬了一下手,示意耶律青云平身。 

那双象征着冰燕混血的深碧色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手边的薰笼,目光专注,如注视着天地间的唯一。 

耶律青云见他如此,不敢打扰,在一旁垂手站定。 

他认得薰笼里的那种香,名唤冻绿。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香,平常人闻不到它的味道,只有身上被种下了冻绿药引的人才能感觉出那种清幽的气息。单闻冻绿或是它的药引都是无害的,可两者合在一起就是剧毒——这种毒一旦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能在瞬间夺走人的行动力。 

耶律知道凤轲的冻绿是为谁而燃的,这是一种极其珍贵的毒药,一两可值千金。药引则更是贵重,平常不会轻易使用——在这个聚集了八十余万将士的战场,只有一个人的身上被下了那种药引。 

那是一种极慢性的毒药,只有依靠毒性的累积才可以达到效果。 

而凤轲之所以在这里,为的就是加深那人身上的毒性,一旦耶律无法拿下冰国的城池的时候,冻绿就会如期发动——帮助燕国大军夺取胜利。 

想到这里,耶律青云忽然有一种不服气的感觉。 

尽管在八年前的那场战争中,他输给了苏翎,可这并不代表这次结果也一样。 

八年前苏翎在他胸前刺下了无法磨灭的伤口,这让他觉得是终生的耻辱……此后,耶律青云一直把打败苏翎当作自己的目标,这几年来他日夜练兵,从未松懈过,他不相信这次依旧无法胜他。 

“外面的情况如何了?”正想着,耶律忽然听见凤轲问道。 

“回禀大亲王,苏翎的军队戒备森严,也派了人去征测地形,但目前似乎还没有开战的打算。”耶律青云恭恭敬敬地答道。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亲王也是用兵打仗的一把好手,凤轲的博才多学天下扬名,耶律对他的态度除了是对皇族的恭敬外,也颇有敬重之意。 

闻言,凤轲轻轻笑了笑。 

是么,苏翎……他在战场上倒是谨慎得很。 

不过,就算苏翎再谨慎,有很多事情,还是会无可避免地发生。 

凤轲化名司徒怀仞,留在苏翎身边多年而未被揭穿,这不仅让他觉得侥幸,更让他觉得有些心酸。他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苏翎时,那个美人对他毫无防备地微笑,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那个叫做“怀仞”的男子亲手推下了深渊……他是如此地信任他。 

凤轲微微摇了摇头,甩掉那些不好的记忆。 

他纤长的手指一片一片地夹起冻绿的香片,仔细地把它们熔在薰笼里。 

冻绿是一种很精细的毒药,分量稍有差错就会导致无可挽回的结果,凤轲用这毒时总是怀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正如当年的“怀仞”,在那个人身下布下药引时那样…… 

耶律青云见凤轲不说话,仍是继续站着。 

这一次,燕王凤蹊派了凤轲来协助他,却没有张扬出去,得知凤轲在这里督战的只有耶律青云和少数几个心腹。冻绿这种毒只有凤轲会用,而凤轲来的时候就说了,他只管用毒,其余的事,一概不插手。 

袅袅的白烟悠悠地升起,随后散去。耶律青云有些不明白,这些烟——或者说是香气,该如何穿透厚重的壁毯,透到帐篷外面去? 

不过,这不是他该过问的事,他只是保持缄默。 

“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凤轲投完了最后一瓣冻绿香片,转过头来,淡淡地问。 

耶律又轻轻施了一礼。“回大亲王的话,就在这一两天内。趁他们还没有完全摸清地形,我们绕过正前方的河道,从山路后面包抄过去。” 

凤轲微微沉吟了一下。 

“大亲王阁下,有什么不妥吗?”见他不说话,耶律青云不禁问道。 

“不,没有。” 

“这样,也好。” 

凤轲淡淡地说了一句,又道,“苏翎为人很是仔细……”他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一变,随后,却只是接着说,“……你们要多加小心。” 

“是!” 

耶律领命,又如来时一般,行了一个礼,随后退了下去。 

帘幕的门被揭起又放开,凤轲却并没有注意。 

他静静地凝望着薰笼中冻绿的灰烬,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苏翎,一个像苏翎那样细心的人,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不曾怀疑过“怀仞”……? 

……以前,他一直注意着不让苏翎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无暇关心其他,可是现在,当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他忽然发现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3 

苏翎俯下身,自山泉里掬起一捧水,掬在脸上。 

甘冽的泉水让他的神志为之一清,寒气渗透入肌肤,很是舒服。 

他在山泉中洗了脸,迎着微风望向远处的群山,群山包围的地方是一条悠长的河流,这条被称作潞水的河流隔断了两军阵营,在潞水之北,是被燕军占领的冰国土地。 

燕国人善战,这一点天下闻名。 

自燕国开国以来,他们就不断地蚕食着冰国的土地,到如今已经有百余年的时间。许多原本属于冰国的土地在一次次的战争中被燕国夺了去,虽然冰国也屡次夺回,但在双方长年的拉锯战中,还是有不少的地方永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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