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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在那风情万般的草原上,竟出乎意料的多了一道让她感到惊疑的风景线钟瑞和他的小儿子聪聪。
钟瑞是她心月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在方向平的公司里,虽然他们彼此小心谨慎的相处了几个月,但、他那有棱有角的性格,他那执着向上的敬业精神,特别是他在电脑方面所表现出的、令人叹为观止的才华,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后来因为自以为是的方向平,不尊重钟瑞提出的正确意见,守折不变的钟瑞,不畏强权,与他针锋相对,他羞脑成怒,明里暗里向钟瑞发难。公正无私的她,因为维护钟瑞而甘愿被炒。她和钟瑞是脚前脚后离开方向平的公司的。康西草原的不期而遇,是她们分开后的第一次巧合……
在方向平公司时候,她是总经理助理,是方向平追影随形的跟屁虫,也就是说她是方向平圈里的人,很少与身为副总的钟瑞单独接触,更没有直接对话的机会。
这个遗憾终于在充满诗情画意的康西草原弥补上了。
他们彼此见面的第一个镜头,是她随旅游团的成员们从旅游局指派的空调大巴上下来,他们几乎是一口同声呼喊出对方的名字:
“钟瑞!”
“王悦!”
“你也来旅游?”
“是的,你也……”
“我是导游。”
“从公司出来后你……”
“我受聘一家旅游公司。”
“干得还好吗?”
“怎么说呢?学非所用。”
“你想一直干下去还是……”
“先安身立命,然后再求发展。”
“就是人们所说的骑马找马?”
“哈哈……对对!这个词儿用得太恰当了。哎哟,我的团员都走在我前边去了,我得赶上去,不然,不是我为他们导游,而是他们为我导游了,哎,晚上有篝火晚会,咱们在那儿见,好吗?”
“好,好吧!”
“你一定要去”
“一定。”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第四部分第49节 表哥
夜幕垂临。草原的夜呀,比著名男高音歌唱家胡松华唱的那首草原之夜的歌还要美好、还要迷人。马头琴叙说着草原悠远的历史,老阿布的歌声描绘着大西北的风情,姑娘小伙子们的舞步踏着时代的脉搏……
人们在尽情的享受着大自然的慷慨馈赠。
在远离人群的一座帐棚前,钟瑞怀里抱着酣然入睡的聪聪,同王悦面对面坐在绿茵如毡的草地上。
他们谈了很长时间,而且所谈及的内容非常广泛,像草原上撒缰的野马一样,不受束拦,没有羁绊……
最后重点谈到了文学,焦点在诗歌上。钟瑞不仅在电脑方面出类拔萃,在文学方面也有很高的造诣,尤其对诗歌,早在少年时代他就偏存雅爱,曾经作过好长一段诗人的迷梦。
王悦更不用说,文学是她的本行,诗歌是她的长项,上小学的时候,少年文艺就曾发过她的诗作;广播电台少儿部还曾为她的诗歌配过音乐,朗颂者就是她王悦本人。中学和大学期间她也写过不少诗。因为诗歌这种文体,在当前来讲,有些不合时宜,发表的园地很少很少,所以,她的诗写出后基本上没有外露。
在黑龙江工作那段时间,她曾在表哥的倡导下,自费出过一个诗集,不管公开的也好内部的也好,总算搜聚成册了。
“怎么?你还去过黑龙江?”
“我有一个本家的堂姑从部队下来后,分到黑龙江,在省文化厅艺术处当处长,大学毕业后,我想找一个艰苦环境去锻炼自己,所以就选择了黑龙江。”
“那,你怎么又转回北京了呢?”
“也是事出有因?”
“是什么原因?”
“说来话长。”
“我想听听。”
“好,我就给你讲讲那段历史。我去黑龙江之后,经堂姑介绍,到省文联办的一个刊物做助理编辑。我堂姑的儿子,就是我的表哥,也在省文联工作,他是位朦胧派诗人。从见到我那天他就开始追求我,几乎每天都要挖空心思的编出一些节目来缠我,什么吃饭了,跳舞了,唱卡拉OK了,我当时因为一个人离家在外,十分寂寞,想借着他的力量挣脱一下,于是,就尽量去满足他的愿望。这样一来,他错误的理解了我的意图,以为我真的心甘情愿的投靠了他,竟然提出要同我结婚。碍于情面,我当时不好一口拒绝他,只说我现在还小,刚刚走上工下岗位,谈婚论嫁还为时过早……我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在推脱他,可他却一再表示,愿意等我,哪怕十年,二十年……
要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确实挺微妙,就拿我表哥来说吧,无论是形像、风度、还是气质,没有一样比别人差的,可是不知因为什么?对于他,我是说什么也爱不起来。他究竟按我想像中缺些什么?让我找,我也找不出来,只感觉怎么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自从他向我提出结婚那天起,我就开始有意的回避他了。对于他的邀请,我总是找各种客观原因推辞。有时实在推辞不了,也只好强迫自己去应付一下,但,那是一种极不情愿的,也是很不投入的应付。可,我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影响他的热情,他那种锲而不舍的劲头,胜过他对朦胧诗的执着,有时会把你推到一个无可奈何的地步……
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我辞退了助理编辑的职务,离开他所在的文联,到一家公司做文秘。这回,以工作忙为由,总算与他接触少了。但,他没有因此放弃我,仍在寻觅一切可以利用的契机来干扰我。
那天早晨,我刚到班上不到五分钟,我那堂姑,也就是我表哥的妈妈打来电话,说她是那天的生日,非让我去不可。她虽说不是我的亲姑姑,可是我来黑龙江人家帮了不少忙,不用说别的,光吃的、穿的、用的,就是一笔算不清的帐。老人家过生日,又亲自打电话通知我,我要不去,显着太不懂礼貌了。
我答应下之后,到离我们公司不远的一家点心店做了个生日蛋糕,下班后直接去了他家。
他的家离松花江边不远,一座罗斯式的精巧建筑掩藏在花木葱笼之中,临近花木深处,才看到一个圈着绿色栅栏的小院儿。不锈钢的金属防盗门,上边焊着杂而不乱的图案,焊接处,有着显而易见的焊枪留下的疤痕,尽管这样,整体上看还是瑕不掩玉。从栅栏的空隙,可以看到小院儿的全部内容:红砖花码的甬路,埋没在海棠树,樱桃树丛之中,那低矮的、细枝密刺的樱桃树,已经结出了一粒粒红得耀眼的果实……堂姑对果树情有独钟,姑父去世,她退休这些年,一个人在家,把整个心思都用在了果树上,原来只长青草的小院儿,如今已成了果树的天下。
我按了门上的制钮儿之后,大约三五秒钟,从甬路的另一端便响起了脚步声,堂姑亲自为我开门来了。
她穿着长背心,短裤子,显得非常干练。也许是保养有素,五十多岁的人,脸上红艳艳,亮光光,想找条皱纹都很难。
她见到我之后就像见到远方的游子回来了一样,亲热到使我不知如何是好的程度。从我一进院门,她就拉着我的手,一直进到屋里,把我按到沙发上才算松开。
我原想,她的生日一定会有很多人,结果就我一个算外来人,加上她母子两人,还没占上一个大圆桌的三分之一。
表哥亲自下厨,看不出,他平素穿得西装革履,斯斯文文,上顿饭店,下顿饭店的公子哥,竟能干那样脏,那样累的粗活。
你别说,他还真有两手,我在屋里和堂姑唠磕那么一会儿。往多说也就半个小时,没见他怎么忙乎,竟然炒了一大桌子菜,什么鸡呀、鱼呀、肉呀、蛋呀、海鲜呀、青菜呀,应有尽有。堂姑拿出一瓶洋酒,叫什么法国樱桃白兰地,她说那瓶酒是姑父生前,一个华侨朋友送给他的,按瓶标上边的出厂时间,算起来比堂姑的年龄还要大。堂姑说,今天没有别人,咱娘三个好好高兴一下,喝它个一醉方休。我说我不会喝酒,她说她也不会,反正洋酒度数不高,喝多少也不会喝坏人,醉了你就在这睡,三四个屋,你可以任意挑选。
盛情难却,我没再说什么。
堂姑让表哥把瓶塞拔掉,表哥拿过一种专门起洋酒的。十分精巧的小铁钻子,扎进瓶塞后,、拧了半天,才嘭地一声,拔出软木的、长长的瓶塞,随之一股浓烈的酒香味飘了出来。
堂姑举着酒杯,把那又红又艳,有些粘稠的液体,分别倒在我的、表哥的,还有她自己的,美得像艺术品一样的高脚杯里。看着那精杯美酒,我当时想起了唐乐府中王翰的《凉州词》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我首先端起酒杯说:“祝姑母生日快乐!”
姑母说:“大家同乐。”说完,我们三只酒杯,轻轻撞了一下,撞出的声音像玻璃风铃一样美妙动听。
说心里话,在公司我参加过不少迎来送往的应酬场面,几乎各种酒都见过,也品尝过,但,这种法国樱桃白兰地,我还是头一回喝过,它不像什么干邑、马爹利、人头马那些洋酒,那些洋酒尽管价格昂贵得吓人,可其味道一般人接受不了,说苦不苦,说酸不酸,人间五味,简直找不出哪一种味道来比喻它。而这种樱桃白兰地,有中国色酒的特点,甜中含酸,真有樱桃的鲜味,喝一点儿回味无穷。看堂姑半杯酒一口喝干了,我和表哥也一前一后喝干了。
堂姑满意的顺着嘴说:“这酒味道真美,咱们今天把这一瓶全包了,阿功你笑啥?(我表哥的名字叫李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