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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7〕”周有大赉,善人是富〔8〕。“虽有周亲,不
如仁人。百姓有过,在予一人。 〔9〕”谨权量〔10〕,审法度〔11〕,修废
官,四方之政行焉。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 〔12〕。所
重:民、食、丧、祭〔13〕。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说〔14〕。
〔1〕此尧命舜,而禅以帝位之辞。咨,嗟叹声。历数,帝王相继之次第,犹岁时气节之先径
也。允,信也。中者,无过不及之名。四海之人困穷,则君禄亦永绝矣。戒之也。 〔2〕舜後
逊位于禹,亦以此辞命之。今见于 《虞书·大禹谟》,比此加详。〔3〕“曰”上当有“汤”
字。 〔4〕履,盖汤名。 〔5〕“用玄牡”,夏尚黑,未变其礼也。〔6〕简,阅也。 〔7〕
此引《商书·汤浩》之辞,盖汤既放柒而告诸侯也。与《书》文大同小异。言柒有罪,己不敢
赦,而天下贤人,皆上帝之臣,己不敢蔽。简在帝心,惟帝所命。此述其初请命而伐桀之辞也。
又言君有罪非民所致,民有罪实君所为,见其厚于责己、薄于责人之意。此其告诸侯之辞也。
〔8〕此以下述武王事。赉,来代反,予也。武王克商,大赉于四海,见《周书·武成篇》。
此言其所富者,皆善人也。《诗序》云“赉,所以锡予善人”,盖本于此。〔9〕此《周书·泰
誓》之辞。孔氏曰:“周,至也。言纣至亲虽多,不如周家之多仁人。”〔10〕权,称锤也。
量,斗斛也。 〔11〕法度,礼乐制度皆是也。 〔12〕兴灭继绝,谓封黄帝、尧、舜、夏、
商之後。举逸民,谓释箕子之囚,复商容之位。三者皆人心之所欲也。〔13〕《武成》曰:“重
民五教,惟食丧祭。” 〔14〕说,音悦。此于武王之事无所见,恐或泛言帝王之道也。杨氏
曰:“《论语》之书,旨圣人微言,而其徒传守之,以明斯道者也。故于终篇,具载尧、舜咨
命之言,汤、武誓师之意,与夫施诸政事者。以明圣学之所传者,一于是而已,所以著明二十
篇之大旨也。《孟子》于终篇,亦历叙尧、舜、汤、文、孔子相承之次,皆此意也。”
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
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1〕,劳而不
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
“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
得仁,又焉 〔2〕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
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子张曰:
“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3〕,不戒视成谓之暴〔4〕;慢
令致期谓之贼 〔5〕;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6〕”
〔1〕费,芳味反。〔2〕焉,於虔反。〔3〕虐,谓残酷不仁。 〔4〕暴,谓卒遽无渐。 〔5〕
致期,刻期也。贼者,切言之意。缓于前而急于后,以误其民而必刑之,是贼害之也。 〔6〕
犹之,犹言均之也。出,去声。均立以物与人,而于其出纳之际,乃或吝而不果;则是有司之
事,而非为政之体,所与虽多,人亦不怀其惠矣。项羽使人,有功当封。刻印劊谈ツ苡瑁
卒以取败,亦其验也。尹氏曰:“告问政者多矣,未有如此之备者也。故记之以继帝王之治,
则夫子之为政可知也。”
子曰:“不知命,元以为君子也〔1〕。不知礼,无以立也〔2〕。不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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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以知人也。 〔3〕”
〔1〕程子曰:“知命者,知有命而信主也。人不知命,则见害必避,见利必趋,何以为君子?”
〔2〕不知礼,则耳目无所加,手足无所措。 〔3〕言之得失,可以知人之邪正。尹氏曰:“知
斯三者,则君子之事备矣。弟子记此以终篇,得无意乎?学者少而读之,老而不知一言为可用,
不幾于侮圣言者乎?夫子之罪人也!可不念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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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集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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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序说
《史记·列传》曰:“孟轲〔1〕,驺〔2〕人也。受业子思〔3〕之门人
〔4〕。道既通〔5〕,游事齐宣王,宣王不能用。適梁,梁惠王不果所言,
则见以为迂远而阔于事情 〔6〕。当是之时,秦用商鞅,楚、魏用吴起,齐用
孙子、田忌。天下方务于合从连衡,以攻伐为贤。而孟轲乃述唐、虞、三代
之德,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与万章之徒序 《诗》、《书》,述仲尼之意,
作《孟子》七篇 〔7〕。”
〔1〕赵氏曰:“孟子,鲁公族孟孙之后。”《汉书》注云:“字子车,一说字子舆。”〔2〕
驺亦作邹,本邾国也。 〔3〕子思,孔子之孙,名伋。〔4〕《索隐》云:“王劭以‘人’为衍
字。”而赵氏注及《孔丛子》等书,亦皆云孟子亲受业于子思。未知是否。〔5〕赵氏曰:“孟
子通五经,尤长于《诗》、《书》。”程子曰:“孟子曰:‘可以仕则仕,可以上则止,可以
久则久,可以速则速。’ ‘孔子,圣之时者也。’故知《易》者莫如孟子。又曰:‘王者之迹
熄而 《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又曰: ‘《春秋》无义战。’又曰:‘《春秋》,
天子之事。’故知《春秋》者莫如孟子。”尹氏曰:“以此而言,则赵氏谓孟子长于《诗》、
《书》而已,岂知孟子者哉?”〔6〕按《史记》:“梁惠王之三十五年二酉,孟子始至梁。
其后二十三年,当齐湣王之十年丁未,齐人伐燕,而孟子在齐。”故 《古史》谓“孟子先事齐
宣王,后乃见梁惠王、襄王、齐湣王”。独《孟子》以伐燕为宣王时事,与《史记》、《荀子》
等言皆不合。而《通鉴》以伐燕之岁为宣王十九年,则是孟子先游梁而后至齐见宣王矣。然《考
异》亦无他据,又未知孰是也。 〔7〕赵氏曰:“凡二百六十一章,三万四千六百八十五字。”
韩子曰:“孟轲之书,非轲自著。轲既没,其徒万章、公孙丑相与记轲所言焉耳。”愚按:二
说不同,《史记》近是。
韩子曰:“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
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
荀与扬也,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1〕” 又曰:“孟氏,醇乎醇者也。
荀与扬,大醇而小疵。〔2〕”又曰:“孔子之理,大而能博。门弟子不能遍
观而尽识也,故学焉而皆得其性之所近。其后离散,分处诸侯之国,又各以
其所能授弟子,源远而末益分。惟孟轲师子思,而子思之学出于曾子。自孔
子没,独孟轲氏之传得其宗。故求观圣人之道者,必自《孟子》始。〔3〕”
又曰,“扬子云曰:‘古者杨、墨塞路,孟子辞而辟之,廓如也。’夫杨、
墨行,正道废。孟子虽贤圣,不得位,空言无施,虽切何补?然赖其言,而
今之学者尚知宗孔氏,崇仁义、贵王贱霸而已。其大经大法,皆亡灭而不救,
坏烂而不收。所谓存十一于千百,安在其能廓如也?然向无孟氏,则皆服左
法而言休离矣,故愈尝推尊孟氏,以为功不在禹下者,为此也。
〔1〕程子曰:“韩子此语,非是蹈袭前人,又非凿空撰得出,必有所见。若无所见,不知言
所传者问事。” 〔2〕程子曰:“韩子论孟子,甚善。非见得《孟子》意,亦道不到。其论荀、
扬则非也。荀子极偏驳,只一句 ‘性恶’,大本已失。扬子虽少过,然亦不识性,更说甚道?”
〔3〕程子曰:“孔子言‘参也鲁’,然颜子没后,终得圣人之道者,曾子也。观其启手足时
之言,可以见矣。所传者子思、孟子,皆其学也。”
或问于程子曰:“孟子还可谓圣人否?”程子曰:“未敢便道他是圣人,然
学已到至 〔1〕处。”程子又曰:“孟子有功于圣门,不可胜言。仲尼只说一
个 ‘仁’字,孟子开口便说’仁义’。仲尼只说一个‘志’,孟子便说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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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气’出来。只此二字,其功甚多。”又曰:“孟子有大功于世,以其
言性善也。” 又曰:“孟子‘性善’、‘养气’之论,皆前圣所未发。”又
曰:“学者全要识时。若不识时,不足以言学。颜子陋巷自乐,以有孔子在
焉。若孟子之时,世既无人,安可不以道自任?” 又曰:“孟子有些英气。
才有英气,便有圭角。英气甚害事。如颜子,便浑厚不同。颜子去圣人,只
毫髮间。孟子大贤,亚圣之次也。或曰: ‘英气见于甚处?’曰:“但以孔
子之言比之,便可见。且如冰与水精非不光,比之玉,自是有温润含蓄气象,
无许多光耀也。”
〔1〕愚按:“至”字恐当作“圣”字。
扬氏曰:“《孟子》一书,只是要正人心,教人存心养性,收其放心。至论
仁义礼智,则以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为之端。论邪说之害,则曰‘生
于其心,害于其政’。论事君,则曰 ‘格君心之非’,‘一正君而国定’。
千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