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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扬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原来是九殿下,谁告诉你我在伤心?”
修越理直气壮的道:“大哥一动不动,只凝视著这滔滔江水,不是伤心是什麽?我听人说这江名叫情人江,乌江国时,有情人最喜欢在夜舟中卿卿我我,想必大哥也是享过了这般温柔滋味,如今才在这里回味不已。只不知以大哥的眼光,要什麽样国色天香,才华横溢的姑娘才能让你倾心,你们之间又到底发生了什麽故事?令你只身来到我陵国。我听母亲说,你刚到陵国的时候,可是落魄的很呢。”
云扬瞪了他一眼:“九殿下,你传奇小说看多了吧,难道教你的师傅每天就教你这些东西吗?我看要向霜妃娘娘禀明一下,让你换个老师,恩,户部侍郎周传习听说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不如就由他来教你如何?”
只见前一刻还趾高气扬的修越,立刻象霜打了的茄子般蔫了下去,抓著云扬的衣角,拼命挤出几滴眼泪,哀求道:“好大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不会忍心让我这如花般的年轻生命就毁在那个可以做古董卖的老头子手上吧?”
云扬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胡说什麽?周大人不过是为人古板了一些,用不著你这样说他吧。好了,收起你的油嘴滑舌,跟我巡城去。”
修越欢笑著答应,又道:“我素闻京洲乃天下第一繁华之地,只是攻下後,忙著清理工作,还从未见识过这天下第一大都呢。”
及至到了街上,看著往来行人,他又开始大呼小叫,扯著云扬只道:“大哥,果然是繁华大都,不是我们陵国的小都城可以比的。”
云扬苦笑了一下道:“连年战乱,百姓哪有太平日子,哪里能够繁华的起来,十年前,那才真是叫繁华呢。”忽然在一个当铺前停步,注目了良久,见那里出来一个老人迎接,他温言问道:“老人家,这里从前是一座酒馆吧?”
老人跪下磕头,又道:“军爷说的没错,只是那酒馆早在两年前就关门了,是小人买下了,改成当铺。”
云扬“哦”了一声,心中感慨颇多,想当初,每当他和徐青书能见上一面,必要到这里点上一盘炒田螺,慢慢消谴时光,如今物是人非,怎不让人叹息。
云扬直起身来,忽然看到对面的衙门里,一个公子模样的人气冲冲的出来,跟随他的随从到衙门边几个乞丐模样的人跟前说了几句话,便有一个人站起来,从他手上接过几十文钱,转身进了衙门。
云扬一震,看这人步态姿势,很象夜夜在自己梦中出现的那个人,只是他一幅皮包骨头的痨病鬼样子,比徐青书要瘦的多了,何况在他记忆中,徐青书从来都是光鲜亮丽的,最忍受不了脏乱,此人蓬头垢面,身上衣服虽补丁摞补丁,仍是一身的大洞小洞,怎麽可能是徐青书呢?心中立时将这猜测否定,又问那老人道:“这公子衣著华丽,因何要给这乞丐钱呢?又不象是施舍。”
老人苦笑道:“军爷有所不知,这些年战乱不断,有钱人家更有钱,穷人更穷,有钱就难以避免是非,若遇上犯了刑法,被判杖责时,便花钱雇个人替他受杖,因雇人远比贿赂官员便宜,因此犯了小事,不用被判监禁的人都找人代受杖责,後来就有那身强力壮的穷人,专门以此谋生了。这年头钱太难赚了,挨几下打就能赚几十文钱,相对来说也算丰厚了,只是面子上难看一些罢了。”
修越点头叹息道:“君主昏庸无道,地方上便生出这许多荒唐事来,代人受杖以赚钱,自古以来,没听说过这种道理,大哥,看来我们手上事毕後,必要好好清理一番,再不能让这样藐视国法的事发生了。”
云扬点头,转身上马便要离去,正在此时,先前进去代受杖责的人已一瘸一拐的步了出来,一抬头,正与云扬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两人登时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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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扬也是浑身剧震,没有错,绝没有错,虽然很多地方都改变了,脸庞瘦的脱了相,那双曾经总是神采飞扬的眸子,如今也黯淡无光,但是,他的样子没有一夜不在自己的梦里反复出现,早已在自己的心里生了根般的牢固,所以,即使已差了这麽多,即使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这改变,但云扬还是深深的确定,这个刚刚代人受完杖责的乞丐,就是令自己恨了十年,恨了整整十年的徐青书。
两人就这样对视著,阳光下,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双暗淡眸子里在一瞬间涌出的眼泪,但迅即转过去的身子却将他一切的表情都掩盖起来。
云扬深吸了一口气,他曾想过千百种他们再见面的方式,却没有想过竟是在这种情况下重逢,更没有想到堂堂王爷之子,竟会落魄到以代人受杖来谋生,眼看那个瘦小的身子已经开始“快速”的要躲开他的视线,虽然那双已明显受了伤的腿实在无法快速的起来。
云扬大步的赶了过去,拦在了徐青书的面前,却又不知该说什麽,只是呆呆的看著,直到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军爷,借过一下好吗?”
一瞬间,云扬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曾经的爱恨纠缠,自己负恨远走他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造成的,犹记得那夜他无情的话语,是如何将自己的心伤的鲜血淋漓。
“十年不见,徐公子怎麽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很清楚的记得,那夜你对我说话的时候是多麽的趾高气扬,怎麽如今却连蚊子哼哼的声音都比不上了呢?”他缓缓的,冷冷的道出讽刺的话语,也道出自己心中无限的怨恨。
徐青书低著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依旧用低低的声音道:“军,军爷认错人了,我,我不认识您,还请您让一下路,我赶著回家。”
修越也赶了上来,对云扬道:“大哥,你挡著这个乞丐干什麽?我们还要去巡城呢。”
云扬丝毫不理修越,冷笑一声道:“哦,我差点忘记了,徐公子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成婚了是吗?也好,老朋友见面,总该请我到你家去坐一坐吧。”
他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有什麽威力,就见徐青书迅速抬起头来,目中一片惊恐,污秽的脸上是几道掩饰不了的泪迹,然後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叫道:“军爷认错人了。”说完绕过他,一瘸一拐的离去。过了好些时候,依然能够看到他的身体是颤抖著的。
修越奇怪的在他们两人之间看来看去:“大哥,你认识他吗?怎麽那个乞丐一听你说要去他家就害怕成这个样子啊?莫非你恶名昭著,他怕你去抢他美貌的妻子吗?”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云扬心中也在奇怪,心道:“他在怕什麽?难道真的是怕我报复他的妻子儿女吗?但他应该很清楚我不是那种胡乱累及无辜的人才是,那麽他究竟在怕什麽?”
又听修越接著道:“大哥,我看他的样子很想跑呢,只是因为腿瘸了,跑不起来,恩,其实也挺可怜的,瘦成这个样子,还要代人受杖,来赚那几十文钱。”
云扬冷冷的笑道:“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以他的所作所为,这样程度的折磨又算得了什麽呢?”他转身对修越道:“你自己先和副将等人去巡城吧,我有些事,不陪你们了。”说完将马交给修越,自己也远远的缀在徐青书的後面跟著。
修越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却隐隐知道,云扬和这个人之间,必定有过一场纠葛。
且说云扬随著徐青书,直走了半个时辰,竟出了城,来到郊外一个座落著几间破旧民房的地方,心中正感叹他竟住在这样破烂的地方时,忽然听见徐青书进去的院子里,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你是死人吗?太阳还没落呢就跑了回来?又不是被打的不能动了,才赚了这麽点钱就回来打发我。”
云扬心中一惊,暗道:这女子怎麽这样恶毒,她和徐青书是什麽关系,竟说这样的话。忽然醒悟过来,自己也震惊不已,难道,难道这就是他的妻子吗?转念一想,又道:不对啊,不是说那花小姐性格温柔,体贴知礼吗?怎麽会如此对待丈夫。
一边想一边走近一些,果然听到徐青书低声下气的赔礼道:“娘子,今日委实是打的腿疼,所以早些回来,明天一定多赚一些。补回今日的份。”
只听花氏冷冷的道:“既如此,你也没用多少体力,晚饭也不用吃了。也不知我是哪世里做了孽,嫁了你这麽个没用的东西,枉做了男人,倒不如送进宫里当太监去。”说完又冷笑几声,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若不愿挨打赚钱,街头的王五麻子找了我好几次了,让你伺候他去,一天给五十文……”话未说完,已被徐青书打断:“不,我不要去,我宁愿挨打赚钱。”
花氏啐了一口:“呸,当自己是什麽呢?还三贞九烈的,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麽模样,有人不嫌弃就不错了,我告诉你,明天你要是赚不到二百文,我管你愿不愿意,就给我伺候王五麻子去。”
云扬只惊的说不出话来,暗道:世间竟有如此恶妇。转念一想,又冷笑道:“徐青书,你是活该,当日我对你百般温柔,你却将我的一片真心当作游戏,如今落到这恶妇手里,也是你的报应。思及花氏说的王五一事,忽然计上心来,推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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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美貌的花氏恶妇正要进屋,忽然见到一个英姿勃勃的青年将领走了进来,先是一怔,待看到云扬身上的陵国军装,立刻陪上一副笑脸道:“军爷怎麽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