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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处猛地一阵热麻,他难受的躺了下来。
这几天为了赶路,伤处的毒性扩散得更快。
只剩下六天了,琀,我能陪你的日子就只有这些了。
你可以恨我,但不要伤心难过。
子夜时分。
累了好几天,夏琀躺在熟悉的床上,应该很好眠,却怎样都无法入睡。
此刻,她心里想的都是端木夜风苍白的脸色,刚开始她认为是伤势初愈的关系,可是经过这么多天,他为何还是这样?偏偏他又不肯让她把脉。
她突然觉得不对,立刻下床,走出房间,来到端木夜风的房外,悄悄推门而入。
夜风哥哥,对不起,虽然你再三叮嘱不用替你把脉诊治,但我还是放心不下。
她来到床畔,抓住他的手,按在脉穴上。
不一会儿,她的指尖颤抖,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狠吸一口气。
接着,她缓缓解开他的衣襟,当拉开内衬时,看见他的胸口因为伤势严重而转黑,泪水忍不住滑落脸颊。
她捣住唇,偷偷的哭泣,哭得伤心欲绝。
端木夜风的眼睫轻轻颤抖一下,张开眼时,泪水也随之溢出眼角。
夏琀看见了,惊诧不已。
他伸出手,将她紧紧的搂入怀里。
她贴着他的胸膛,泪水熨烫着他的肌肤,但他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能做的只是用双臂牢牢的拥着她。
“你到底中了什么毒?为什么脉象如此错乱,仿佛快要断气?”她哽咽的问。
“田赐森的那副弓箭是涂上剧毒后,暴晒一天,再涂上一层,反反复复经过十次,所以成为十日弓,而中箭的人只有十天可以活命。”他红着眼眶,热唇贴在她的头发上。
“没有解药?”她泪流满面的问。
他苦笑,“除了制作弓箭的人,没人知道解药是什么,就连田赐森也不清楚。”
“那个人在哪儿?”
“那副弓箭完成时,他因为中毒太深,当场死亡。”端木夜风摸了摸她的脸,“不要想了,那跟没解药是一样的。”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别哭,你答应我不哭的。”望着她的泪水,他的心都碎了,比死还难受。
“如果早知道这样,我怎会答应?”她坐直身子,急着出去,“不,我不能放弃,没有解药,我就找出解药。”
“你要去哪儿?”端木夜风拉住她的手。
“我要去找药材,剩下六天,一天服用一种,我不相信配不出解药。”夏琀非常激动。
“就因为只剩下几天了,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要做无谓的浪费好吗?你心底很清楚,那是没有用的。”
被他的话震醒,夏琀浑身发抖的定在原地。
瞧她一语不发,他的心头更是慌乱,徐徐的站起身,从她的背后揽住她的腰。
“这几天别想我的伤,我们快快乐乐的生活,嗯?”
她垂下脑袋,泪水不断的滴落,然后深吸一口气,抬手抹拭眼睛,摆脱失落的情绪,换上充满信心的表情,转身面对他。
“那你得答应我,不绝望,也别放弃,我还是决定试一试,拜托你。”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他就这么离开,绝不能!
“你这丫头!”他摇摇头,笑说,眼角闪现感动的光影,“随你了。不过剩下的这些日子,该怎么过呢?”
“剩下的日子……我们一人一半,三天我听你的安排,另三天你听我的决定。”
他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头,顿时心疼不已。
“好,都听你的。”他紧抿唇瓣,轻抚她的头发。
多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可以让他继续保护她、爱她……
“已经很晚了,睡吧!”他拧了拧她的鼻尖,“瞧你哭得满脸通红,真丑,可不要半夜吓到我。”
“你也不准半夜突然断气,小心我会……”她的笑容瞬间消失。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替他死。
他好不容易才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什么事都还没做,怎么可以就这么撒手不管呢?所以她恼、她恨,她……
“好,就让你虐尸好了。”他开玩笑的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夏琀又哭了。
“三天是我的,至少我要你三天都面带微笑,好吗?”他的眼底流露出执着的光芒,“一定好好好的、开心的过日子。”
“夜……夜风哥……”她紧抱着他,“夜风哥……”
这一夜,除了外头的虫鸣声,屋内还响起她的低泣声,好像鞭笞着他的心,但他愿意承受,因为那是他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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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关于端木夜风的病情,夏琀并没有隐瞒府邸所有的人,因为她知道被欺瞒的滋味不好受,所以她让他们有什么话都可以在这六天说出来,说给端木夜风知道。
但是大伙的表现全是哭泣,为了化解愁绪,她宣布一件喜事,她要和端木夜风成亲了,只因为他们相约给彼此各三天。
第一天,端木夜风与夏琀在府邸所有人伤痛的眼神下拜了堂,她正式成为他的妻子。
他曾问:“你不后悔?”
她回答:“我很坏,就算你真的要离开,我也要牵绊你的心,所以永不后悔。”
“你果真是个坏丫头,坏得害到了自己。”他牢牢的将她锁在怀中,度过泪水交织的洞房花烛夜。
第二天,端木夜风去了趟望夫石,看着千仞如刀的景观,可以感受到夏琀以往站在这里的心碎与失望。
“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他微眯双眸,抚着石块。
“数不清了。”她悠悠的说。
“也好,至少以后你不必再站在这里了。”死了就断了她的念,对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三天,夏琀请他教她射箭。
“我很笨吧?”学了好些年,却连点长进都没有。
“女子本来就不该耍弄这些武器。”端木夜风没想到她还没放弃,看着这些箭都生锈钝化,哪还能射呀!
“你知道我为何想学射箭吗?”她瞅着他,淡淡的问。
“好奇、固执、好玩?”他撇了撇嘴,戏谑的看着她。
“不……”她扬起微笑,“因为我把靶心当成你的心。”
“这么恨我?”
她摇摇头,“把它当成你的心,希望可以射中,让你爱上我。如果……如果可以交换,我宁愿一辈子得不到你的爱,也希望你长命百岁……”
她再次泪水盈眶,凝成伤心之海。
他忧郁的眼眸对上她的泪眼,伸手轻拂她脸上的泪痕,“碍眼,说好不哭的。”
“好,不哭了。来,教我射箭,否则今晚的药会更苦。”她笑了,但眼角闪着一抹泪影,形成极大的对比。
第四天,端木夜风让她陪他来到端木奎的墓前,亲手整理墓地,并将圣旨放在面前,让爹可以看个清楚。
“爹,陛下恢复我们万邑侯的身份了,你开心吗?”他重重磕了个头。
“爹,请你保佑夜风哥哥,保佑他可以渡过这次的难关,拜托你。”夏琀也跪在端木奎的墓前,久久无法起身。
“傻瓜,我爹没辙的。”他扶她起来。
“会的,身为父亲,他一定会想办法。”她的态度非常坚决。
“天啊,平时威胁我不够,居然连我爹也不放过,难怪人家说女人心真可怕。”他故意逗她。
“对,是我害你的,倘若不是我坚持进宫,你也不会……”她早就把自己视为坏女人,“我真的很可怕。”
瞧她垂下脑袋又要哭了,他赶紧将她拉进怀里,“我是逗你玩的,那件事怎么能怪你?!只能说是天意,上天给我的惩罚。”
抬起她的下巴,他重重的吻上她的唇,汲取那冰凉的触感、香滑的滋味,想永远记住这份记忆。
第五天,夏琀要求他陪她上山采药。
“剩下两天,就去玩玩,何必还伤神?”他不希望她一直沉沦在可以救他的幻想中,到时他真的走了,怕她承受不起。
“是你说三天依我的,怎么可以反悔?”她鼓起腮帮子,睨着他。
“好,上山就上山,要采药都由我来。”这也不是难事,端木夜风当然顺了她的意,谁教他爱她、他欠了她。
上山后,在她的要求下,他不但当场采药,还得尝尽百草。
“你当我是神农氏?”一嘴的青草苦涩味,让他的眉头都打结了。
“没错,我打算写一本百草纲目,你不帮我,谁帮我?反正你吃错药也没关系。”她边说边觑着他吃过药后的脸色。
“你这叫物尽其用,对吧?”真想不透,她的小脑袋在想什么?明天他就要一命呜呼了,她还利用他来写什么纲纪。
“是你说欠我的,就这么还我吧!”夏琀非常认真的看着他,“一定要还我。”
“是是是,还就还。”
于是接下来,端木夜风服下这辈子最多的苦药。因为爱,就算来生变成一株药草陪伴着她身边,他都无悔。
第六天,端木夜风要求她陪着他,待在房里,哪里都不去,因为他也没什么气力了。
夏琀倚在他的怀中,幽幽的开口,“不要忘了我。”
“绝不会。”他轻拍她的背。
“就算过了十年、二十年,也不能忘了我,更不能嫌我老。”她的泪水落在他的衣襟上,瞬间湿了一片。
“放心,你老了,我也不再年轻。”他虚弱的挤出笑容。
“可是鬼魂不会老。”夏琀梗咽的说。
“那我就做个会老的鬼魂,嗯?”端木夜风缓缓的闭上眼睛。
她发现他的心跳变弱了,连忙抬起头望着他,急促的喊道:“夜风哥哥……夜风哥哥……”
“琀,好好的过日子,遇到好男人就……”
“不准说,不许你说下去。”她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