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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琀,好好的过日子,遇到好男人就……”
“不准说,不许你说下去。”她阻止他,脸上布满了泪水。
“不说就是……”他气若游丝,“吻我……”
夏琀浑身发抖,紧抿嘴唇,望着他十分苍白的脸,然后捧着他的脸,贴上他毫无血色的唇瓣。
他轻抚她的背,嘴角微弯,好像在告诉她,他现在非常幸福。
突然,他的手顿住,嘴角也垮下。
她抖得更剧烈,紧紧抱住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件事终于发生了。
他还是走了,残忍的留下她一人……
“夜风哥哥,不要走,你这一走,要我怎么办?夜风哥哥……”
细哑的哭泣声从门缝钻了出来,门外的下人们听了,心痛不已。
这时候又该怨谁呢?
* * *
晚秋时节。
越过绘水湖,穿过翠竹坡,沿着蜿蜒的小路往上行,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药草园,园后有块方地,地上有间竹屋。
竹屋前搭了个棚子,放了张小桌子,一位素颜的美丽女子坐在桌旁,一一为病人把脉。
“奶娘,这是张家口阿庆伯的药方,誊写清楚后,再拿给他去抓药。”
“是的,小姐。”奶娘接过药方,上头多是简单的暗记,为的是节省每位患者的时间。
两年过去了,万邑侯府除了定期的接获陛下命人送来的恤养金外,其他都靠夏琀为人看病所得来支撑。有时候见到贫困人家,她还不收分文,甚至解囊相助,虽然生活清苦,但她从不喊累。
“女大夫,你的相公还没醒呀?”一位老婆婆关心的问。
夏琀先是怔了下,随即轻轻一笑,“还没。”
“他得的是什么病?”一旁的人上前关切。
“他不是生病,是中了非常难解的剧毒。”她聊天一般回答大家的问题。
唯有奶娘才知道,每当夜深人静时,总是看见小姐望着端木大少爷落泪。
尽管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大伙都要她放弃,但她坚持不肯。
“天啊,难道医不好?”
“我正在努力。”夏琀点了点头,“谢谢大家的慰问。下一位。”
忙碌了一个下午,终于到了休息的时间,人潮也渐渐离去。
为最后一名患者开好药方后,夏琀开口,“小夜呢?”
“管家抱着小少爷回府邸去玩了,我说天色暗下来前要送回来,应该就快到了。”奶娘帮忙收拾桌面,然后跟着小姐进入屋里。
夏琀来到躺在药床上的端木夜风身边,为他加药,底下的炕可以让药性蒸发,沁入他的体内,维持他的生命,在找到解药之前,她绝不让他死。
两年前,在他昏迷后,她立刻命人将他置于药床上,经过一天一夜,终于挽回他奄奄一息的生气,从那时起,他就一直躺在上头,而这些药材是经由他尝过,她再特地挑选,精心配制的。
隔不久,她又发现他留给她一样宝贵的礼物,那就是可爱又聪颖的小夜,他们俩爱的结晶。
她为他擦拭身上的汗水,握着他的手与他说话,谈着今天发生的事,还有小夜顽皮的趣事。
奶娘看着这一幕,不禁鼻酸。
“夜风哥哥,既然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等下去也无所谓,如果这是我的宿命,我会认命,但这不该是你的命……醒来吧!快张开眼睛看着我、看着小夜。”她漾着微笑,在他耳边低喃。
“娘……娘回来……”外头传来小夜的声音。
才刚学会走路的他,小嘴总是说个不停。
夏琀赶紧迎上前,将他抱在怀里。
“不是‘娘回来’,要说‘娘,我回来了’。”
“小姐,小少爷还小,能这么表达,已经很厉害了。”奶娘忍不住插话。
小夜一转眸,看见躺在床上的爹,立刻挣扎着离开娘的怀抱,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握住他的大手,“爹……爹……”
看着这一幕,她抹去泪水,在小夜的身旁蹲下。
“爹睡了,睡得好香,对吧?有一天爹一定会醒来,小夜要经常喊他,知道吗?”
“嗯。”小夜用力的点点头。
奶娘抱起小夜,哑着嗓音说:“云嫂已在后园做好饭菜,可以去用了。”
一行人正要走向后面,意外的看见一位贵客到来。
“琀妹。”他轻声呼唤。
夏琀立即咧开嘴,“步大哥,不,应该喊你驸马爷,怎么有空过来?”
“我先去了趟万邑侯府,他们说你为了端木的身体着想,搬到这里,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步青延笑意盎然的说,可是一看见床上的人,脸色瞬间黯然。
“没错,这儿空气好,风景佳,所以我建议搬来这里。我们正要用晚膳,如果驸马爷不嫌弃粗茶淡饭,就一块用吧!”夏琀邀请道。
“我好怀念粗茶淡饭,那就叨扰一顿了。”步青延毫不客气的说。
他与他们一块走向后头,坐下来用膳。
吃到一半,他才说明来意,“我这次来,是要帮陛下转达几句话。”
“什么意思?”
“当陛下得知你并未因为端木身受剧毒而放弃他时,告诉我一件事。”步青延叹口气,“那一年端木之所以离开南阳镇,进到都城,全是为了你,因为端木伯父临终时留给他一些讯息,告诉他夏府叛乱之罪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天啊!为什么他不说?”夏琀非常错愕。
“一开始是怕连累你,后来是因为知道自己来日无多,不想因为这件事牵绊你一生。”
她仓皇的站起身,冲到药床旁,紧紧抱住端木夜风。
“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白白恨你这么久,你却一句话也不说?我要的就是你一生的牵绊,你不知道吗?”
所有的人走了出来,揪心看着多情的夏琀。或许这就是她的人生,她这辈子当真是为了端木夜风而活。
“啊!哇……”突然,小夜大声哭喊。
所有的人转头一看,原来他走路不稳,一个不注意,手指被凹凸不平的桌角划伤,渗出血丝。
“怎么了?娘看看。”夏琀奔到他身边,将受伤的小指头放进嘴里吮了吮,温柔的说:“娘呼呼,不疼了,没事了。”
看着他们母子情深的画面,步青延不禁动容的红了眼眶,再望着躺在床上的端木夜风,心底直喊着:端木呀端木,如果你看得见,应该要快点醒来,一定要醒来。
眼看天色已晚,要说的事也都说了,他是该回去了。
“琀妹,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步府看一看,那先告辞了,明天我会再来看你。”
“谢谢你,步大哥,我送你。”夏琀说。
于是大伙送步青延到门外。
独自留在屋里的小夜发现手指又流血了,扁着嘴,忍住泪水,看看外头正忙着送客的娘,又看看躺在床上的爹,于是选择了爹。
他困难的爬到床上,趴在端木夜风的身上,将手指放进他的嘴里。
“爹呼呼,爹……呼呼,小夜就不疼了。”
小夜说个不停,同时催眠了自己,最后竟然睡着了。
鲜血慢慢滑进端木夜风的嘴里,他的眼睫和指尖都轻轻动了一下,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却没有人知道。
* * *
当晚,夏琀帮小夜洗过澡,等他睡着后,便端了碗汤,来到药床边。
她先关上窗子,添加药材,控制炕的温度,然后坐在一旁,在他的颈部围上布巾,舀起营养的汤汁,一口接一口的喂他。
“夜风哥哥,一定要吃完喔,瞧你瘦了好多,我可不要你醒来后抱不动我。”
无论他是否听得见,她都会一边喂一边说话,这是她每天最快乐的时光。
“小夜刚刚居然躺在你的身上睡着了,这小家伙越来越皮,才刚学会走路,就到处乱跑闯祸,还割伤了手。”
这时,她发现似乎有点不一样,过去喂他,汤汁一定会从嘴角流出来,可是今天他竟然全部吞咽下去。
她放下碗,仔细看着他,轻声唤道:“夜风哥哥……夜风哥哥……”
隔了好久,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夏琀只好收起兴奋的心思,继续喂他。
“今天进步好多,有奖赏哦!”
当他喝下一整碗的汤汁之后,她轻轻擦拭他的嘴唇,接着俯身,在他的嘴角印下一吻。
突然,她瞠大双眼。
他居然会回应她!
这次的感觉绝对没有错,更不是她的错觉。
夏琀立刻帮他把脉,原本无力的脉象竟然起了变化,浮脉开始有了动作,连沉脉都渐渐平稳了下来。
“奶娘……奶娘……”她兴奋的喊着。
奶娘快步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快把针器盒拿过来。”她急促的说。
“怎么了吗?”
“快点。”夏琀眼中流露出喜乐的光芒,还有深深的不确定。
“是。”奶娘赶紧照她的吩咐,将针器盒拿给她。
夏琀神情专注,在端木夜风身上的几处穴位扎针。
“是不是有反应了?”奶娘后知后觉的问。
“应该……但愿是。”她看见他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求求你,快点醒来,赶紧醒过来,我求你……”
夏琀一直等着,直到睡着。
* * *
鸡鸣声响起,她猛地惊醒。
一张开眼,却发现端木夜风已经不在床上,而她身上多了件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薄毯。
“天啊,他……他可以走路了?可是去哪儿了?”
奔到屋外,她四处张望,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回到屋里,却听见小夜的笑声。
她的心悬在半空中,立刻冲进小夜的房里,看见端木夜风坐在床畔,逗得小夜开心不已。
“夜风哥哥。”她的嗓音沙哑。
他徐徐的转头,看着她,绽放两年不见的笑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