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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嫣嫣带着曜日、曜辉两个孩子上山拜佛,却在山道上遇袭,护卫、丫环、嬷嬷、小厮在内的二十四名王府仆役全部被杀,只留下空空如也的马车和一片血迹狼藉,夫人和两个世子不知所终。
犹如晴天霹雳,北堂傲闻讯后震怒不已,连夜带人赶回京城,派出王府和天门所有人马彻查此事。
言非离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北堂傲离开那日行色匆匆,惊怒交集,立刻让他看出端倪。本来北堂傲不愿说的事,他也不会追问,但是这次不知为何,直觉事情并不简单,而且想起离儿,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北堂傲一走就是三日,一直未曾返回别院,守护在别院四周的暗卫比平时翻了一倍。言非离虽然住在内园,但是周围的变化却察觉得出来,越加感觉情况不对。
这日秋叶原进城采购药品,回来时已是傍晚,言非离正在内院的清池边散步,远远看见他匆匆走过,唤了一声:“秋大夫。”
秋叶原似乎惊了一下,脸色有些怪异,停下道:“言将军。”
“秋大夫,药材买到了吗?”
“嗯。买到了。”
言非离见他神色有异,问道:“可遇到了什么事?”
秋叶原忙道:“没有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言非离心下起疑。这一段日子实在不寻常,北堂傲已经三日没有回来了,只是递了消息,说是朝廷上有事。可是言非离在江湖上摸爬打滚这么多年,见别院现在人心惶惶,暗卫众多,只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他虽然极力宽慰自己不必想得太多,可是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言非离又和秋叶原说了几句惯常话,见他心不在焉,慌慌张张,答非所问。最后秋叶原终于忍不住,道:“言将军,我还有事,先回房了。这些草药还要处理呢。”
言非离点点头,“那你去吧。”
秋叶原急急向自己的院落赶去,回到房间,关好房门,伸手去掏在药铺外被人塞进的信件。
那封信没有署名,自己上了马车才发现,打开一看吓一跳,原来竟是给一言非离的。
秋叶原虽不知原委,但见上面言词恶意浓烈,又涉及王府里前几日失踪的夫人与两名世子,也知此事关系重大,于是急急命人赶去北堂王府。
谁知到了那里,下人回报说北堂王不在,与禁卫军统领郁飞卿出去了,只怕今日不会回来。秋叶原等了片刻,觉得这也不是办法,想到说不定晚上北堂傲会回别院去,只好又赶了回来。
一路上仔细思索,念及言非离现在的身体状况,实不能操心这些事,便打定了主意绝不告诉他。可是秋叶原为人单纯,最藏不住心事,所以看见言非离便有些心虚,急于脱身。这会儿回了屋,伸手去掏,谁知竟摸了一个空。
秋叶原一惊,左右寻找,却不见信的踪影。难道、难道刚才还落在……
秋叶原慌忙打开房门,匆匆奔回刚才的清池,待他赶到时,正看见言非离手握那封落下的信,靠着清池边的柳树摇摇欲坠。
20
“言将军!?”
言非离正天旋地转间,忽然听到秋叶原的急唤,神志略微清明,但身子却依然软弱无力,慢慢滑落下去。
“言将军,你没事吧?”秋叶原冲过来扶住他,心下自责不已,一把脉即知他是气急攻心,受了极大的刺激。
言非离神色惨淡,低声道:“我没事。秋大夫,麻烦你扶我回房。”
秋叶原连忙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他,慢慢走回房里,扶他在床上倚好,去柜子里取了每日服用的药丸,倒出两粒让他服下,然后直勾勾地望着他。
言非离似无所觉,只是闭着眼,过了半晌,缓缓睁开眼,道:“秋大夫,你猜到了吧。”
“……嗯。”秋叶原低低应了一声。
言非离微笑道:“曜日就是四年前,你帮我接生的那个孩子。是我亲生的,也是门主亲生的。”
秋叶原轻轻点头,道:“我猜到了。”
秋叶原当年在华城时就已怀疑他二人的关系。曜日去年离开浮游居时已经两岁多虽然年岁还小,模样尚未长开,但只要有心人稍加揣测,便能寻出几分踪迹。
言非离拿出那封一直被他紧攥在手里的信,汗渍都渗了进去,墨迹晕了开来,字体变得粗大。
言非离抖着手,又仔细看了一遍,问道:“这件事还有人知道么?”
秋叶原道:“没有。”
言非离仔细询问了事情经过,秋叶原本不想让他担心,可也不知怎么回事,三两下便被他套出了话,以及自己在京城里听到的风闻,不由得忐忑地安慰道:“言将军,你不要担心,有北堂门主在,不会有事的。”
“嗯。”言非离扯着嘴角笑了笑。
若是北堂傲能够解决这件事,也不会让人把信送到秋叶原手上了。显然,他还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是自己。
言非离仔细想想,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定是结下仇家无数,可有胆量、有心计追到这里来的人,却是不多。但无论他怎么想,也猜测不出这个仇家可能是谁。
看来,不会一会这幕后主使人,是很难找到离儿他们了。
秋叶原见言非离神色变了数遍,最后归于宁静,不由得暗暗担忧,问道:“言将军,你、你不会真的打算赴约吧?”
言非离避而不答,道:“秋大夫,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和门主商量的。”
秋叶原更加不安,“都是我不好……”
“秋大夫,不关你的事。”言非离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打断他,“那些人的目标是我。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想别的办法把信送到我手上的。说来,我还要感谢你,不然我又如何知道离儿的消息。”
秋叶原还想说什么,言非离道:“秋大夫,你放心,有门主在,以天门和北堂王的势力,一定会化险为夷的!”摇曳的烛火下,言非离的面容异常坚定。
北堂傲与郁飞卿带着人马赶至郊外的一处荒僻院落,闯了进去,却是人去屋空,不留痕迹。郁飞卿皱皱眉头,立刻带着禁卫军仔细搜寻,每一处角落都不放过。
过了半晌,巡视的人纷纷回报,未曾发现可疑的人与事物。
郁飞卿向北堂傲望去,见他站在大堂中央,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爷……”
北堂傲道:“什么都没发现。”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郁飞卿感到万分惭愧。
北堂王家里发生这种事,实在让人震惊。皇上亲自交代京城禁卫军协助彻查此事,务必要找到王妃和两个世子。可是三天以来,他们搜了许多可疑的地方,却始终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而匪徒也不知是何目的,将王妃、世子隐匿得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北堂傲不再多作停留,跨上墨雪,离开院落。
这件事实在太奇怪了。对方好似对他十分了解,每一步都抢在了前面,而当日护送林嫣嫣他们上香的侍卫,无一不是以一顶十的武林高手,随便哪个放到江湖中,都是说得上话的人物,怎会这么轻易地便被人打败?
北堂傲骑着墨雪在郊外飞奔,将郁飞卿等人远远甩在了后面。
这件事肯定有鬼!
北堂傲隐隐觉得,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似乎是一双对自己十分熟悉的手……
回到别院,北堂傲看看暗卫的戒备十分严密,略略放心。来到内园,见窗户半开房里的烛火随着秋风摇曳,一晃一晃,昏暗寂静,不由得暗中蹙眉。
北堂傲走进屋里,见言非离只披着一件单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封信似的物事目光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你回来了。”言非离没有动,缓缓道。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在等你。”言非离将手上的信递了过来,紧紧盯着他。
北堂傲接过来一看,神色微变。
“到底是什么人?你可有什么线索?”言非离问道。
北堂傲叹息一声,知道此事再也瞒不了他,道:“我不想让你担心。”
言非离痛得心都要裂开,低吼道:“离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以为我能安心吗?你把我当成离儿的什么人!?我是失了几成武功,但还不是个废人!你不想让我担心,却有没有为我想过!?”
面对言非离咄咄逼人的质问,北堂傲哑口无言。
言非离闭了闭眼,稳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好,我告诉你。”北堂傲叹息一声,握住他的手,将这件事缓缓从头到尾说了。
言非离沉思道:“这些人的目的是我。”
北堂傲道:“不,不只是你,还有我。看起来他们不仅知道我们的关系,还很有可能知道离儿的身世。”
言非离心中一跳,惊出一身冷汗。
北堂傲宽慰道:“这只是我的揣测。离儿的身世,这世上知道的人只有你我而已。”
言非离看着那封信,沉思片刻,道:“不,他们一定知道什么,不然不会拿离儿威胁我。谦之,我要去赴约!”
北堂傲便知道他会这么说,断然道:“不行!”
言非离道:“这件事最有可能就是兀杰。他与我有杀弟之仇,与你有断腿之恨,又在华城知道我们的关系,只是他绝不可能知道离儿的事……”说到后来,言非离眉头深锁,露出不解之色。
北堂傲也同样存着这样的疑惑。不过现在他不想和言非离讨论这件事,道:“非离,今日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言非离疲惫地摇摇头,“不,我不想睡。”
北堂傲皱眉,道:“你不要这样。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孩子想想。”
好似在应和他的话一般,腹中的孩子突然狠狠地踢了起来。言非离脸色一变,捂住肚子微微弯下腰去。
北堂傲慌忙道:“怎么了?怎么了?”
言非离拧着眉,过了片刻,稍稍坐起身来道:“没事,孩子动得厉害些。”
北堂傲道:“我扶你上床休息。”
言非离这次没有反对,由他扶起自己,慢慢走到床边。
北堂傲见他躺下后,神色仍十分不好,苍白而疲倦,焦虑而担忧,轻声道:“非离,你不要太担心。离儿年纪虽小,却十分机灵,未必会让人欺负了去。何况他们既然敢写信来挑衅,就不会把人怎么样。”
言非离静静闭上眼,没再说话。
这一夜,秋风萧索,窸窸窣窣。第二日醒来,满园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