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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第二日。
养心殿。
沉熏端正立于殿中,安得公公领了她来便悄声退下,宽阔的养心殿就只有她和皇帝两个人,显然是皇帝单独找她谈话,但是此刻皇帝坐却在御案前,手中朱笔不停地批阅着手中的堆放在案头的奏折,像是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当然,只是像是。
龙涎香的香味的香味静静弥漫,沉熏忽然觉得这种香味香得让让人非常的压抑,这是她第二次站在这里,全然没有了第一次的轻松姿态,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已经没有了当日初入宫门那种的轻松心态,第一次的时候,虽然置身宫门,但是却是抱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心态,可以轻松地面对皇帝的试探,可以肆无忌惮地辩驳皇帝的话,果然,无知者无畏,在知晓御案前这个皇帝的另一面之后,沉熏对于这个人,就只有恐惧了。
是的,恐惧,很多事情并不是她想要知道的,可是她机缘巧合之下,偏偏知道了,每每想起当日皇帝离开的时候回头的那一眼,冰冷彻骨的眼神,沉熏都会有种手脚冰凉的感觉,同时大脑里浮起另外一个有着同样眼神的人,不由心里暗叹,不愧是父子,一个表面上温和慈爱,一个表面上玩世不恭,骨子里却是一样的。
如若没有中秋节那夜的场景,沉熏还能把真心的唤一声父皇,如今伴随着唤出口的那一声父皇的,就只剩下畏惧了,表面上温和慈爱,其实每一个温和慈爱的笑容之下,暗藏的都是如何利用每一颗棋子来达到朝廷的制衡,蓉妃说的没有错,皇帝或许真的对她有不同之处,做了一些事情也是为了她,但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同时有着很多的目的。
就像这次,明着是想要慰问她当初在定北的所作所为,其实是另有目的吧,如若真的是慰问,就不会让她呆呆站在殿中,像是惩罚一般。
沉熏心里暗自思索,皇帝召见她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两个月以来她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平日里都是呆在南王府甚少出门,如果是追究中秋那晚的事情,也不会等到今日,眼底忽然一震,难道是……难道是……
想到什么,沉熏藏在袖中的手忽然间微微颤抖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熏两腿站得酸痛的时候,皇帝方才放下手中的朱笔,抬起头来,语气十分的温和,道:“小薰,你手上的箭伤好了吗?”
慈爱的语气,仿佛一个父亲关心儿女一般,沉熏却不敢有半点的大意,忙恭谨道:“儿臣谢过父皇关心,已经痊愈了。”
皇帝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想明白了吗?想明白朕今日为何召见你”
沉熏心里突地一跳,眼睑垂下,忙跪下去,道:“儿臣愚昧,不知道父皇今日召儿臣来所为何事。”
“不知道?”皇帝声音淡淡,甚至带了点笑意:“怎么定北一行,让朕这位聪慧过人的儿媳变得不那么聪慧过人了?”
明明是清浅温和的声音,和着屋内弥漫的龙涎香的味道,却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种压抑比起面对清王的那种压抑更甚,内心更是多了一种无言的恐惧,面对清王,虽然心里有些害怕那个人,但是知道他并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所以还能应对自如,而在养心殿,是恐惧,直到这一刻,沉熏才真正意识到前方的这个人——皇帝,他是这个皇宫的主宰,更是这个天下的主宰,这个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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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看庭前飞絮飘4。。。 气氛一下子僵住。
皇帝也没有让沉熏平身,过了一会儿,道:“昨日朕赏了辰儿两个丫环,哪知辰儿不知好歹,竟然一口回绝了,还说什么南王府地窄人绸,容不下这么多的丫头。”他顿了一顿,道:“你也这么认为吗?”
沉熏心跳如擂,本以为方才她装作不知道,这一关已经险过了,不曾想她不说,皇帝竟然开门见山的问,一时间不知作何应对,沉熏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心神,恭敬答道:“儿臣当然不这么认为。”
“哦?”皇帝挑了挑眉,视线看向沉熏。
“南王府是父皇赏赐的,占地广阔,气势恢宏,别说是两个丫头,就算是十个百个也容得下,只是——”沉熏面露愧色,“父皇恕罪,夫君会这么说,都是因为儿臣没有能力,管教无方,如今光是管教府中那些个下人丫环,儿臣都觉得甚为吃力,再加上两个,儿臣就真的是力不从心了。”
“既然力不从心,那朕赐你一个好帮手如何?”皇帝口气依然的温和,甚至可以说是关怀之极,只是眼神微冷。
沉熏心跳更甚,额头上沁出细小的冷汗,两只手无意识地撑在地面上,初春的天气,养心殿地面上是大理石铺就而成,冰凉的大理石,和手指一样的温度。
如果说方才意识到这个人是皇帝而恐惧,那么此刻,是因为皇权的压迫而使得那种恐惧到了一个高点,温和无比的一句话,可是那句话里蕴含的重量却是千斤一般,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无以言喻的慌乱,非常的无能为力,大脑里想起她在南王府的红木亭里对夫君说的那些话时,忽然觉得非常的可笑,为自己的无知而可笑,在皇权面前,什么勇敢,什么坚强乐观,根本都不必谈,根本就不堪一击,个人的力量就如同一只蚂蚁一样,御座上的那个人,只要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能毁掉所有的一切。
而这样询问的语气,在皇帝的心里,认为已经是对她的厚爱了吧,皇帝说的话,向来都是言出必行的,哪儿需要去问别人的意见,更别说是给她铺了台阶。
可是这样的厚爱,即便是粉身碎骨,她也不愿意要,沉熏不是不怕死之人,明知道危险还要一股子往里冲,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如同世间所有的女子一样,希企有一个一心一意宠爱自己的夫君,本来以为这样的希企已经得到了,可是如今,老天似乎要把厚爱收回了。
手指无意识握紧,沉熏垂下头,语气却奇异地平静下来,一字一句,说得极是清晰:“儿臣谢过父皇的关爱,但是南王府的事情,当然是由南王府的主母来打理,这是儿臣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且能假手他人?”她顿了一顿,抬起头来,视线毫无畏惧地看向皇帝,语气坚定:“儿臣相信,夫君也是这么想的。”
“好个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皇帝霍然起身,眼神凌厉看向沉熏,语气微怒:“那朕问你,一个王妃最重要的义务和责任是什么吗?”
沉熏眼神不避不闪:“打理好府中的事情,让夫君没有后顾之忧。”
“这样就够了吗?”皇帝忽然走下御案,“只是站在他的身后,没有想过从旁帮助自己的夫君?”皇帝语气忽然一转,变得如同平素一样温和,道:“你明白朝堂上最能拉拢人心的方法是什么吗?”
沉熏眼神微微一闪,慢慢别开去,默然不语。
皇帝微微一笑,“朕告诉你,是联姻,一个侧妃的位置,代表的就是一方的支持,辰儿虽然已经立于朝堂,但是根基尚浅,需要更多的支持。”顿了一顿,皇帝语气带了点叹息之意:“朕话尽于此,你莫不要不知好歹?”
莫要不知好歹?
沉熏忽然轻声的笑起来,那笑声在空荡荡的养心殿里回荡开来,有种无可抑制的悲怆意味。“是,儿臣不知好歹。”沉熏忽然停住了笑声,害怕到了一定程度,反而生出了一种不顾一切的勇气,“夫君真真有一位好父亲,殚精竭虑来帮助他谋划一切,帮他谋划对付他的另一个兄弟,父皇的另一个儿子……”
“放肆!”皇帝眉心紧皱:“南王妃,你不要忘了,你这个南王妃的位置是朕封了,朕也可以废了,光凭你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不逊,朕就可以废了你这个南王妃,为辰儿另择一个品德贤淑的王妃。”
沉熏脸上的笑意益发的凄惶,眼神微微涣散,声音低低的,仿佛是在呢喃:“儿臣只是不明白,儿臣一心一意对待夫君,夫君也一心一意的对待儿臣,为何父皇……为何……”
皇帝忽然提步走下来,脚步走到沉熏旁边顿住:“南王妃,朕一直以来都很欣赏你,欣赏你的才智,欣赏你的聪颖,还有你为辰儿不顾一切的勇气,今日之前,朕也一直以为能够得你做儿媳是朕的福气,不过这一次,你让朕失望了,未来天下的国母,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半分的容人之量都没有。”
沉熏双眼无神,只是喃喃道:“儿臣不明白。”
“不明白就给朕好好想明白。”皇帝语气淡淡,脚步渐远,道:“南王府你就先不要回去了,就给朕呆在景和宫好好反省,直到明白为止。”
最后一句话传来,皇帝的身影已经走出了养心殿,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终于消失不见,沉熏身子仿佛力气被抽空般,跌坐在地上,嘴角慢慢浮起了一丝苍凉的笑意,好好想明白,是的,她真的应该好好的想明白,从前的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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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看庭前飞絮飘5。。。 云满衣裳月满身,轻盈归步过流尘。
沉熏放下手中的笔,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臂,轻轻吹了下刚写下的墨迹未干的字,放到案头,视线透过窗户,看到了庭院的这幅梨花和月色相映生辉的场景,她微微一笑,提步走出去。
初春的夜晚微凉,溶溶的月色,照得整个景和宫空旷异常,这里已经空置多时,她被罚在这里思过,只有寥寥的两个粗使宫女来照应。
庭院里月色如水,空气中飘着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柳絮,一团团的,如同雪花一般,但是比雪花可人,没有雪花那种冰凉,像是羽毛更适合一些,扑在人的脸上,柔软如云,让人不由生出小小的喜悦。柳絮的中间,又夹杂着片片白色的梨花,清雅浅淡的香味,慢慢让沉熏心里的不安之意退却了一些,自从出了养心殿之后,整个人处在一种惶然的状态,被夜风轻轻吹着,那种惶然才渐渐的消散了。
不管了,即使是天大的烦恼,也等会儿再烦恼好了,此时,她不要辜负这样的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