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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木瓜;但头饰族拔下自己头饰的鹦鹉羽毛时送给殷商人时,鼻环族也会立刻取下自己鼻孔里湿乎乎的金属环,要挂在殷商朋友的鼻子上——当然,这遭到了殷商使团的婉拒。
夫荣打听八卦的能力此时变得非常有用。攸侯喜指挥官很快得知,纽文城邦是由阿洪和葛格两大部落所组成,穿鼻环的是阿洪族,戴冠饰的是葛格族,这两个部族一起拱卫着纽文城邦的镇邦之宝金圣石。攸侯喜指挥官看到一些纽文人的手里提着金属制成的长矛和锋利短刀,不禁对他们的军备力量有些担心。
伊口关对攸侯喜指挥官说:“其实您没什么可忧郁的,这一个铁字,就已经预示了他们注定的命运。”
“为什么?”
“测字学的原理就是这么揭示的。”伊口关悄悄地用脚在地上划出了一个“铁”字。这是一个中正的方块字,充满了圣洁的宗教气息。
攸侯喜指挥官略知道一些测字学的东西:这是源自于象形文字的一种神秘解构法,按照测字理论,任何字符都可以被拆散成散碎的零件,并撷取自己需要的部分重新组合起来,做出各种解读。这种测字法需要有超强的解析几何能力和空间想象力,否则很难在被测人发觉上当之前收到钱并及时逃走。测字史上一个著名的悲剧是阿基米德:他在叙拉古城被罗马人攻破的时候,正试图为一名罗马士兵测字;他在地上画了许多几何图形,最后却想起来拉丁文是一种字母语言,基于表音语系的测字法并不适合,于是他惨遭杀害。
理论上,测字法的推断过程和照片冲洗一样,是保密不可被人见的,被测人只要知道结果就好——就好像可口可乐的CEO们经常说的:你们只要乖乖花上几美元来喝就是,何必要问那1%的神秘配方是什么呢?
“这个铁字如何解构?” 攸侯喜指挥官问。
伊口关转过身去又伸出脚,抹去了“铁”字旁,重新加了一个“贝”字;然后又抹去了右边的“失”字,重新加上一个反文。于是,测字法如愿以偿地显示出了纽文城邦的结果:败。也就是说,纽文城邦的失败已经从这个“铁”字预言出来了。
对于这一个预测结果,攸侯喜指挥官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个预言未必准确,不过公共关系理论自然会对测字法进行修补。事实上公共关系理论能对任何理论进行修补,如果事实与理论不符,就修改事实。
很快纽文城邦的现任国王和阿洪、葛格两个部落的祭司都出现在城邦中央的金字塔顶,他们身着盛大的服装,宛如三只巨大的鹦鹉蹲在金圣石旁边。
阿洪族祭司的整个面部像是被机枪正面扫射过一样,被不计其数的金属环所贯穿,大环套着小环,环环相扣,攸侯喜指挥官甚至开始想家了——他的家乡盛产一种叫做九连环的游戏;而葛格部落的祭司则干脆看不到脸,他脖子以上的部分淹没在一个巨大的冠饰中,冠饰为了追求华丽的视觉效果而选用了鲜花、动物毛皮、玉、铁片,甚至刻着图案的石头等多种复合材料,让整个重量达到一个可怕的地步。为此,葛格族祭司不得不在两个耳朵各自垂下两个铅块,以取得平衡。
跟他们相比,纽文国王更显得辛苦。为了保持政治上的正确,他必须要同时取悦这两个时尚扭曲的部族,不光在脸上和身上挂满了金属环,而且得在头上压一个超过葛格部族祭司的冠饰。纽文城邦的国王任期一般不超过四年,这不是因为民主,而是绝大部分国王都活不过四年,他们不是死于穿孔过多而引起的发炎,就是死于颈椎病。
第十三章殷商式谈判和玛雅式谈判(3)
权力越大,责任就越“重”大,这是不变的法则。
双方经过简短的寒暄,彼此确认了各自的身份。纽文国王邀请攸侯喜指挥官前往金字塔上,在神圣的金圣石旁聆听神的谕旨。攸侯喜指挥官欣然接受了邀请。他在爬到金字塔一半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关于金圣石的来历,这个问题激起了轩然大波。
阿洪祭司晃动着叮当作响的鼻环,大声说金圣石是上天赐予阿洪的无上珍宝,以表彰他们的功勋。葛格祭司气愤地用力摇头,试图否认这句荒谬的谎言,可他摆动的幅度过大,整个冠饰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惨叫着从金字塔上滚下来。
金字塔下的民众一下子炸了窝,群情激愤的葛格族人纷纷要爬上取揍那个阴险狡诈的阿洪祭司;开心的阿洪族人则拍手叫好,说这就是不懂经典物理力学的下场。两边引发了一连串头破血流的殴斗事件。留在金字塔下的伊口关尽管不懂玛雅语,但他通过肢体语言和一些小动作准确地在几个重要节点引爆怒气,让混乱持续下去,却不致完全失控。
因为他的几个手下已经悄悄潜入城邦的其他区域,去调查他们的科技水平究竟达到什么地步。
金字塔上的高层会谈没有被下面的不和谐局面打搅。纽文国王一边从巨大的冠饰底下发出奇怪的歌声,一边十分谨慎地取来一个木杯,动作小心翼翼,生怕重蹈葛格部族祭司的覆辙。他从腰间的皮口袋往杯中倒入一些绿色液体,递给攸侯喜指挥官。攸侯喜指挥官碍于面子,被迫喝下了一口,那种酸臭的味道让他想起某种动物的胃液。
“好喝么?这是神赐予我们无上的荣光之水。”纽文国王通过翻译夫荣关切地问道,攸侯喜指挥官一边极力控制自己胃的痉挛,一边用眼光瞪着夫荣,“你如果胆敢把这种饮料的成分翻译给我听,我就拿你去喂豹子。”
“我们都认为,我们的祖先死后的灵魂都变成了豹子,然后回归到休憩的世界,成为神的一员……”
纽文国王开始喋喋不休地发表演说。最开始攸侯喜指挥官还以为这不过是高层官员的通病,他们不把客套话啰唆完绝不肯进入正题。但太阳在自己头顶移动了三度以后,纽文国王的演说还没结束,攸侯喜指挥官意识到他遭遇到了另外一种类型的谈判对手,开始觉得这家伙确实不太好对付。
冠饰挡住了国王绝大部分的脸,而剩余的一小块则缀满了金属环,根本无从判断他的表情和相关的心理波动,这对于谈判来说是大戒。
攸侯喜指挥官所不知道的是,在玛雅城邦之间的交流中,谈判失败的代表是要用石头砸死。在漫长的岁月里,冠饰小或者鼻环小的谈判者因为无法掩饰自己的表情,纷纷被残酷的法则淘汰,剩下来的人冠饰越来越大,鼻环越来越多,就演变成了如今这种谈判的标准装扮。这是一种政治学上的达尔文主义,用进废退,适者生存。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地点,最可怕的是纽文城邦的谈判风格。那是一种典型玛雅式的沟通方式,它唯一的特点就是:跑题。
跑题是一种谈判时的常规手段,但玛雅人把它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玛雅式的谈判永远不会直奔主题,他们甚至永远不会奔主题。玛雅文的不确定性使得一个词可能同时具备数百种意义,谈判双方必须仔细理清对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于是一个单词需要用至少三十个单词来进行注释,而那三十个词又必须用另外九百个单词来注释……最终谈判双方都陷入了庞大的注释迷宫,那些单词彼此之间的解释构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结构。没有人能真正从里面走出来。
攸侯喜指挥官对此非常地不习惯,他曾经参加过的谈判中还从来没碰到这样的对手。纽文国王处之安泰,他一边持续不断地与夫荣交换着意义不明的单词,一边把手里的权仗竖在地上,顶端撑起冠饰的一边,好让脖子能有片刻的休息。他的话题切换非常地快,从玛雅人的灵魂谈到了一年两季椰子的种植技术,然后立刻跳到了中美洲的地质分层。
第十三章殷商式谈判和玛雅式谈判(4)
而攸侯喜指挥官的忠诚助手伊口关也陷入了公共关系理论的危机。他和他的鹦鹉已经爬上了金字塔,并和纽文国王下面的两位中层官员——阿洪与葛格部族的祭司——开始了层次相对比较低的磋商。他们的谈判更加艰苦,因为伊口关不懂玛雅文,祭司们不懂甲骨文,两边都只好退化到人类最原始的时期,用手势和尖叫来彼此交流。
阿洪部族祭司一马当先,指了指金字塔顶端的金圣石,又指了指自己。这让葛格部族的祭司勃然大怒,他扑过去,嘴里发出河马般的怒吼,用手拽住阿洪祭司的鼻环朝下用力。阿洪祭司一声惨叫,鼻子被这一下生生拉豁,鲜血迸流。他试图反击,葛格部族祭司没有给他机会,握住了他下巴上的五个小环一甩,这位不幸的祭司就连滚带爬掉到了金字塔下。葛格部族祭司呵呵大笑,一时没有掌握好冠饰的平衡,自己也摔了下去。
等到两位祭司再度爬上金字塔的时候,伊口关发现他们已经换了人,刚才的两位也许是因为受伤过重,无法继续胜任这一职责了。新来的两名祭司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重新开始确认金圣石的归属问题,又一次打起来。狭窄的金字塔根本不足以提供足够的回旋场地,很快他们就会和前任一样黯然下台。
这是一种极为可怕的跑题方式,它就像中国的长城、埃及的金字塔和法国的马奇诺防线一样,为求目的不惜任何人力资源上的消耗,也不考虑任何经济上的成本。
结果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无论是攸侯喜指挥官还是伊口关都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谈判完全失去了意义。他们两个甚至都还没捞着机会说话。
至少面对玛雅式谈判的跑题,殷商文明遭到了惨败。
第十四章工业革命(1)
立国之本,尚礼仪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
——大清帝国同治朝文渊阁大学士乌齐格里·倭仁
在攸侯喜指挥官和伊口关遭遇了谈判层面惨败的同时,他们派去暗中调查纽文城邦技术背景的人却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冶炼技术对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