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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十六号,仙道彰。”
仙道走过去。背包被猛的搡进怀里。
“男生十七号……”
仙道向门口走去。微昂起下巴,盯着前方。
口腔内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无意识的咬破了,舌头抵住流血的地方,伤口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像鱼一样在口腔中游走。血的味道……
或者来源于空气。
不能回头。
……再见。彦一。
(“我叫相田彦一,请多关照!”
“总有一天我要打像仙道那样厉害的篮球哦!”
“哪有……没有喜欢的人啦……”
“仙道君!”)
起风了。
从高坡上可以看到远处的大海。
剩下的三十九人默默站在学校前的空地上。风吹起他们的头发和制服。
下午马上就要结束了。
傍晚。黑夜。
“喂大家…………”
所有人都被猛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收回视线或者抬起头。
是藤井。
所有人都望着她。
“大家……”平时作为生活委员的藤井站在讲台上宣传活动或者布置任务时总是脸红,现在她背朝着开始落向山谷的太阳,风从她的后面吹起她的制服裙子,她的手攥成拳头紧贴在腿边。
“大家不要这样……”使劲咬着嘴唇,“我们,我们要团结起来啊!只要团结就一定有希望的!我们都可以回去的!我们所有的人!我们新年晚会时还说以后要一起……一起去北海道……看流冰……我们……”一口气用所有力气把所有的话全部喊出来,哽住了无法接下去。
“喂,同学们怎么还不动啊?”山田的声音忽然从楼顶的扩音喇叭中传出来。
“时间可是有限的……哈我刚才可听到了啊。藤井惠是吧,说一些扰乱大家斗志的话可不好哦。藤井难道不怕现在脖子上的小环就嘟嘟嘟嘟响起来吗?还是大家都不怕啊?啊?”
所有人的身体都明显一僵。
“还是更喜欢机枪扫射的感觉呢?热乎乎的子弹烤肉滋味怎么样呢?应该很不错吧……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真遗憾。我警告你们,不要有什么非分的想法,还是乖乖的从现在开始考虑怎么保住自己的命吧。明白了吗?”
声音消失了。一切又安静下来。
忽然响起脚步挪动的声音,所有人都转头望向发出声音的御子柴他们。
他们几个人平时都是航模社团的成员,经常在一起,成绩也非常好,虽然与大家不是很亲近,但也是很平和的人。
“对,对不起……”为首的御子柴忽然向藤井鞠了一躬,“非常对不起可是我们……”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啊!”大家一起转头望向突然从人群后面喊出来的小田。
小田拉着叶子的手,叶子把头使劲埋向胸前,浑身发抖靠着他,跟着小田跌跌撞撞的走到御子柴他们站的那里。
“没有别的选择……对不起……我们也要走……我们……”
御子柴转过头望着下山的路,忽然闷声喊了一句,“非常对不起。”然后飞快的掉头朝山下跑去。
“喂,等等我们!”几个男孩子喊着快速的追上去。
小田环着叶子的腰,把她的书包和背包都挎在自己肩上,带着叶子慢慢朝男孩们消失的方向走过去。
人群开始发出极微小的骚动。
又有几个平时很要好的女孩子站出来,一起默默的走上下山的路。
“大家……”藤井呆呆的站着,忽然捂住嘴,牙齿陷入手指。“怎,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一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呢……”她慢慢弯下腰,捂着嘴发出喘不上气的抽泣声。
恭子轻轻拉住松井的胳膊,“松井,松井你走吗?”
松井眼睛望着藤井的方向,藤井乞求般看着松井被恭子拉着慢慢往后移。“松井,松井走吧……我们,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啊……”松井避开藤井的眼睛,咬着嘴唇转过身。
“可是……可是我绝对不要这个样子啊!绝对绝对不要这个样子!!”藤井忽然大声嘶喊出来,同时掉头跑向高坡的边缘……太阳半落,夕阳把谷底的树的树冠染成红色。风吹过红色和橘金色的流状波纹,叶子哗啦哗啦响起来。
(如果灵魂是鸟的话。
如果我的灵魂是鸟的话。
它是可以飞的。
把翅膀上的羽毛连着皮肉一起扯掉,只剩挂着血丝的骨骼,它死掉之前仍然本能的扇动翅膀。
飞翔就是飞翔。风从白骨的空洞间穿过,把血吹干。
如果我的灵魂是鸟的话。)
“藤井!!”松井恐怖的尖叫起来挣脱恭子的胳膊跑向高坡边缘,被石头绊了一下摔在地上,爬着冲到坡边。
所有人都呆住了。茫然的看着藤井消失的地方……松井蜷缩着蹲下,埋着头扯住自己的头发。
“对不起,对不起藤井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惠……我说我错了啊……”
仙道忽然感觉流川冰凉的手攥住自己的手腕,接触的地方微微颤抖……仙道面朝着流川,向前挪了一步,撞到流川的身体。
就这样,无法再接近了。
晴子晕倒了,恭子抱着她大声喊着要水,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过去。
松井抬起头,站起来,像被恶狠狠的揉皱了又细细铺展在桌上的白纸。
把纸举起来,迎着光,慢慢的,慢慢的,蒙住眼。
白色朦胧的一片。
“惠……对不起,我几乎忘了我们说过……要一辈子做朋友了。”
仙道透过流川的肩膀看到松井像从桌子上掉落的芭比玩具一样跳下去。
仙道猛的把流川的头按向自己的肩,死死按住,低下头,把头埋在流川的领子里。
流川闭上眼,湿而热的感觉从衣领处缓缓蔓延开来。他张开嘴,隔着衣服慢慢咬住仙道的肩。
(“怎么一切会是这个样子的呢????”
“对不起,我几乎忘了我们说过要一辈子做朋友了。”)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辉消失,云层随着风快速聚拢而又散开,像小时侯被一个人关在储物间里的黑暗,空气中弥漫开潮湿的腥味。
要下雨了。
大家终于开始散开,黑暗中响起一阵瑟缩的脚步,安静了。过会儿又有一阵响起。这让仙道记起偶尔睡不着的晚上,躺在床上时,床边的窗口下面是一条小小的街,有时会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高跟鞋或者便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接着便消失了。半睡半醒间身体里涌起莫明的茫然和空洞,随着陌生人不知名的远去的脚步声。
流川只能看清仙道的轮廓,也许是风的缘故,轮廓也起了毛边,荡漾在水中的倒影般,像电视机信号不好时人微微扭曲,最后屏幕一片雪花。流川抿了下唇,对仙道说,“走吧。”然后弯下身子拎起包。
仙道看着流川拎着包站在他面前,也许一分钟,或者两分钟,忽然想起以前和流川一起去吃饭或买东西,到了流川觉得该走的时候,他就会站起来说,“走吧”,然后掉头就走,而自己笑起来,跟上去。对流川有着刚出炉的小小的牛奶饼干一样的无奈。
温暖芬芳的情绪。
每次流川干净利落的转头离开,他想仙道会跟上,那个人,之后莫名其妙的笑着手插在口袋里走在他旁边,走到人少的地铁入口会快走两步走到他前面,然后转过身,让风从身后吹过来,面朝他笑,说“流川,该下台阶时告诉我哦。”
现在流川说,“走吧。”然后拎着包站在仙道面前,一分钟,或者两分钟,看着他,沉默半晌声音很低的说,“仙道,要下雨了。走吧?”询问的口气。
他不再笃定的,我行我素的掉头离开。
仙道忽然觉得自己像被隔着棉被打了一拳,一种说不出疼却又明明在疼的钝痛,他很想拥抱他一下或是怎样,那个让他有着小小牛奶饼干一样的无奈感的人,但是……
仙道弯腰拎起包,说,“恩。我们走吧。”
(四)
下山的路延伸下去是海滩和码头。
岛上没有照明设施,隐隐传来的海浪声,风吹动树的声音,雨前的云层舒卷声,黑暗凝成固体,岛,海,植物,鸟,昆虫……一切仿佛全都被施了魔法。
“我们不能去海边。”仙道停下脚步,伸出手拉住流川,“要下雨了,而且那里太空旷,夜里很危险。”
流川顿了顿,透过一片漆黑打量四周,路边有细小的岔道延伸进树林。
“从那条岔路过去吧。”他说。
路越走越狭小,进入树林的一刻泥土和植物腐败的气息就突然浓郁起来,脚下开始感到松土和落叶,还有突出地面的根茎。仙道走着忽然觉得身后一阵空,那种感觉就像看完恐怖片后总觉得浴室中有人一样真切,仙道慢慢转过身,压低声音喊了一声,“流川?”
一束光突然亮起来打在仙道的脸上,仙道眯起眼抬起手挡住光,“流川?”
“背包里有手电,白痴。”光从仙道脸上移开,流川蹲在地上一只手拿着手电,另一只手把背包拉好,拎着包站起身。
“走吧。”
没有闪电和雷声,雨悄无声息的下起来。细而绵密的雨,能听到微小的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闻到叶片被冲刷下的尘土气息和水腥,仙道感觉不到雨打在身上,可是几分钟就发现校服上衣已经整个潮湿了。
仙道开始想以前看过的电影,这种情况下主角似乎总能找到山洞之类的地方,但是现在,他和流川一直向前走去,辨不清方向,植物落叶和湿泥踩上去像绵软的什么东西的尸体。
“仙道,几点了?”流川忽然出声。
仙道抬手借着手电的余光看了下表,“11点半。”似乎已经走了两个小时,完全没有意识。
“流川”,仙道忽然想起,“我们得马上找个地方停下来看看地图,快到十二点了。”
“……恩。”
流川用手电四下扫视,左前方有平缓的斜坡,右面前面都是树。
除了树没有别的东西。
“这样的雨大概不会打雷,找棵大点的树吧。”
流川点点头。
仙道和流川并排坐下来,倚在树干上。只倚了一下就直起身,但冰凉的水还是沿着树干流进脖子里。
流川翻出指南针,仙道把外衣脱下来挡着地图。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