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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什么辈份啊)。
道义面前,子寿也不愿输给原装急子,实施“替死计划”:把原装急子灌醉了,持了原装急子的白牛尾巴跑到河边,埋伏在那里的刺客看见白牛尾巴,如期跳出,把这个当仁不让的“假冒急子”(子寿)误作原装急子杀了。
原装急子酒醒之后找不见子寿,也追到河边,跟那帮刺客打听:“大哥,对不起问一下,刚才有没有拿白牛尾巴的人经过?”
“看见了,不过我们已经把他杀了。你要看的话,在这里。人头还热乎呢,你摸摸。”
“对不起,大哥,您刚才杀错了,是假冒的,麻烦您再杀一遍好吗?我才是原装急子。”
刺客说:“哦,是吗,谢谢啦。”于是就把原装急子也照单收杀了。
当天,卫宣公的办公桌上摆上两只儿子的人头:他和他爹的媳妇生的原装急子、他和他儿子的媳妇宣姜生的假冒急子——子寿(这都什么事啊!)。俩孩子的人头,像两只祝寿的寿桃,摆给了他。不过已经放凉了,不冒热气了。卫宣公呢,也不知道是该乐还是该哭,从此开始白日见鬼,一闭眼就做恶梦,白天抽风,晚上颤得更厉害了,连宫殿都跟着颤,没半个月也就驾崩了。宣姜的二儿子子朔如愿以偿,欢天喜地当上了卫惠公。国内愤怒的干部群众都不服气他,一起上街把他打了出来——当时的平民颇有参政议政权呀,这是封建时代(从天子到诸侯到卿大夫层层分封建设)的特征,由于权力被四散分掉,上边不是很集权,下边的民众就比较活跃,民众的意愿往往表达到上层建筑上去:以前曾有周厉王时期的国人暴动,未来还有庆父之难时的国人上街。这也是秦以后的皇权专制社会所没有的。春秋战国时期的各种思潮也就因为同样原因而奔涌争鸣。)
卫惠公(子朔)想不到输给了士民百姓,这条丧家之犬被愤怒的群众打出了国,无可奈何,跑到东边三百公里处他妈妈宣姜的老家——山东齐国搬救兵。宣姜是文姜的姐姐啊。正想在国际上出风头的齐襄公听明来意,一拍胸脯:“外甥啊(妹妹的儿子),你的事包在寡人身上。”齐襄公发出英雄帖,邀请宋、鲁、陈、蔡四国外援,兵车连结,杀奔卫国回来,以武力送子朔回国复辟。卫国人抵挡不住。不速之客齐襄公带着趾高气扬的五国大兵开进卫城,把具有一半齐国血统的外甥卫惠公扶上宝座。
倾国二姬三
齐襄公干涉它国内政的,从卫国得志回来,非常快活,从而向历史和齐国人民证明,他不是只会泡妞、闹兄妹恋的。并且从史书上看,他后来也似乎不再私会自己的妹妹文姜了,令后者徘徊在齐鲁边境上,像一朵摇摇摆摆的花儿,等待着抚慰。后来文姜干脆回了鲁国曲阜。
齐襄公似乎没有别的大事可作——当个国君也挺简单的。他打算关起门来过好日子,派两个人带兵驻守在临淄郊区,自己安心当国君。按理说,戍边军队应该驻扎在国境上,而不是国都郊区。但当时国境的概念还不强烈,诸侯们都很小,就是孤零零几个小城,淹没在深深的林嶂中。当时的整个世界地广人稀,齐鲁大地上,人生静悄悄的,被大片绿色的森林覆盖着,这是公元前七世纪的中国的样子。不光齐鲁,拨开密密层层的绿色,我们可以看见初期的整个中国当时,分布着上千个小小的诸侯。这些诸侯方圆不过百里,跟现在的小县差不多。,一个诸侯也就有几个城邑,大的城边长一千米,小的几百米都是小国寡民,弹丸之地。城邑面积介于现代大学、中学之间,里边的人口总数,不抵一所大学的几万师生。城中的人们晚上睡觉可以听见城外豺狼的歌唱和狐狸的嚎叫,以及呦呦的鹿鸣(正在发春)——因为这些城邑被埋伏在林嶂包围之中,像孤岛一样。打仗的时候,敌人就直接沿着那些蜿蜒于诸侯国家之间的国道,穿越荒莽森林,深入敌国都城进行殴打。把军队驻戍在城市郊区进行防御,而不是边境,宜其然也。
但是,驻守在临淄郊外的两员齐国大将,由于好逸恶劳,受不了城外的风吹雨淋和森林中乱跑的老虎威胁,纷纷在木版上写信给齐襄公,请求调回城里享福。(城里有电影院,夜总会,好玩儿的多啊。)
齐襄公一边吃西瓜,一边吐籽,一边看信(信是写在木板上的,叫尺牍,因为长宽约为一尺。而书是写在细条的竹片上的,叫做简,横串起来称为策)。齐襄公看完木板上的信文,鼓着嘴打发信使说:“我知道了。可以回城,以瓜代为期。”意思是,等明年再到吃西瓜的时候,就让他俩回来。这就是成语“及瓜而代”,期满换任的意思。不过,说齐襄公吃西瓜却是错误的。西瓜是唐朝以后才有的,是从西域传来,所以叫西瓜。齐襄公吃的应该是甜瓜,就是比西瓜小一号的甜瓤小瓜。切开,把里边的籽甩出来再吃,很甜的,清香味儿。我小时候也常吃甜瓜,最初不知道怎么弄出那些籽。我爸爸就很有经验地教我,一甩小臂,籽们就依照顺序全部蹦出来了。如今,我爸爸已教尽了我的生活常识,永远地离开我了,在我写这本书的中间,永远地离开了。当新的一年的甜瓜再次成熟,他已不再有机会继续教导我,继续和我一道吃人间的甜瓜了。地阔天长,他已不知所在。愿他在宇宙中安息吧。
次年,公元前685年齐国大地上的甜瓜终于在盼望中成熟了,而回城的诏书却遥遥无期。两个在郊外等待一年之久的驻防大将,已经不耐烦了,蓄时待机,怀下了非常之志。这时候齐襄公刚好出城打猎,领着声势浩大的队伍,在深山老林跟野兽捉迷藏——齐国人保持着东夷族“尚武好猎”之风,从前后羿和Jr。后羿都有这个拿手戏。齐襄公呼哧呼哧跑得正酣,突然遭遇一只大野猪,獠牙如戟。大野猪本来不可怕,打猎打得就是大野猪,但这只猪非常异类,有进化成“猪人”的趋势,会“人立而啼”,把齐襄公吓得使劲叫唤,俩爪发麻,头皮发紧,小便失禁,扭身就跑。
野猪追在他后边,一路发出人类的叫喊,把小齐撵得像过街的老鼠。小齐和跟班们赛跑,跑最后一名的倒霉。命最后总算捡到了,野猪不见了,但齐襄公的鞋子也跑丢一只。那时候的人多打赤脚,贵人才穿鞋,小齐穿的又是值钱的鞋(丝履或者真皮),于是吩咐人回去找。那人死活找不回来,于是赏了找鞋人一顿鞭子。
据说鞋子是被野猪拾去了,这头疯狂的野猪不但学会了直立行走,还渴望一双皮鞋。其实它是公子彭生变的,就是那个被齐襄公派去将鲁桓公“拉肋而死”的大力士,后被当作替罪羊杀死的可怜家伙。他的冤魂附在野猪身上,伺机要报复呢。
叛乱刚好就在当天晚上暴发,两员驻扎在郊外心怀不满的“甜瓜大将”,因长期不能与家人团聚而心理变态,伙同自小与齐襄公结怨的齐襄公侄子“公孙无知”,正式策动造反。仨人壮起胆子摸近国君打猎的宿营地,正好撞见白天给齐襄公找鞋的那个仆人,一把抓住。找鞋的人有脑子,慌称恨死了齐襄公,造反也加我一个。仨人说:“给我们个理由先。”找鞋的仆人就脱了衣裳,给仨人看脊梁上的鞭痕,一条一条的,像爬满了蜈蚣,都是因为找不到鞋而挨的打。
信以为真的造反派命令他头前带路,不料此人一获宽释则鱼跃而逃,一路大呼小叫,组织亲兵护主(春秋战国这种封建体系下,被分封的下一层人强调对上一层的效忠,以便整个社会的稳定。所以仆从要无条件效忠主子,是当时人的价值观,即便白天刚挨了主子的鞭子抽)。齐襄公的仆从们尽管拼命抵抗,但外边的造反派都是现役军人,他们持械进攻,轻易就攻破了简陋的营地大门。造反派乱杀一气,冲进齐襄公帐篷,挑起帐子用宝剑乱捅。床上的人被捅得夹着胳肢窝直乐,举火一看,这人却不是齐襄公,是旁人假扮的——没齐襄公那么帅。“哈哈,被我骗了!”不等乐完,一剑被戳死。(又是一个以死效忠主子的——这类事情在封建特色的春秋战国时代层出不穷,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也就是为主子死,类似于西方封建时代的骑士忠于他的上级领主。这是封建社会的特色,也是后来儒家忠君思想的源头。)
造反的“甜瓜大将”四下翻找。齐襄公哪去了呢?齐襄公呢?藏哪了?——齐襄公其实是藏在了内室门后头,当他差不多就要躲过去的时候,可惜,眼前突然掉出一只奇怪的鞋子,啪地落在地上——就是白天丢的那只。敌人的好奇心立刻被空鞋子挑逗起来,跑过来查看,再一划拉,露出帷幕后的齐襄公。“甜瓜大将”一剑进去,血扑扑地就像啤酒一样带着香沫子喷出来了。齐襄公在他事业发展之际,就这样毫不壮烈地死了。那只丢掉的鞋子居然又凭空落了出来,引发敌人过来搜查,这一定是公子彭生的厉鬼(那只野猪)做的手脚了。想来是它白天追赶齐襄公,拾到了其鞋子,晚上又放出来在堂上。
这位和文姜妹妹留下一串风流佳话的齐襄公大哥,一天之内两次在鞋子上出了事,最后搭上了小命,可见他是很不会管理自己鞋子的。这次事变可以称作“鞋子事变”。
齐襄公一死,大家一下子都愣了,等明白过来以后,齐襄公的一帮弟弟侄子们,赶紧为了继承权互相掐。先是侄子辈的“公孙无知”近水楼台先得月,在两员“甜瓜大将”拥护下自立为君。没两天,被齐国上卿国氏和高氏挥动私人武装,诛杀了。(“公孙无知”这名字起得有个性,不知他上一辈怎么想出来的)。
国君位子再次出现空白。齐襄公的弟弟里边,一个叫“公子小白”的由鲍叔牙保着,一个叫“公子纠”的由大名鼎鼎的管仲保着,从他们所留学的国外杀回临淄抢位子了,预备看看谁的运气好,谁能先到。
两支赛跑夺权的兵车队伍在半路上还碰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