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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眼睛严厉地盯着他,戈德里克在这无声的控诉下越缩越小:“抱歉……但是……我建议先去一趟瑞拉那里……她应该会有办法……”
“少废话!”萨拉查明显透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咬着牙甩了一个封喉锁舌咒,心下却悄悄计算着时间:到温切斯特至少还有一个月的路程,到那时就算没有完全复原,走路应该不成问题了。
由于心虚,戈德里克基本是任劳任怨言听计从的忠实车夫状,本来他相当不赞成萨拉查每夜在荒郊野外露宿的决定——他很担心虚弱中的萨拉查能不能受得了旷野夜晚的凉风,鉴于本来相当喜欢借他体温御寒的小白蛇现在全面拒绝他的靠近。但每次开口之前,被那双没有温度的银眼一瞪,戈德里克就自动消音了。
一路上萨拉查秉持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原则,戈德里克并不清楚他到底恢复到了什么程度。所以当某个夜晚,睡在马车外的金发青年在头颅遭受踩踏的痛楚中醒来时,眼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冷漠面容让他受到了完全的惊吓……
8 萨拉查的报复
“你没事了吗萨拉查……”后半句话消失在一声惨叫之中,恶咒的威力绝对不输于他的拳头,金发青年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处于怎样的危机之下。不过他抱头从缝隙中看了看萨拉查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庞,还是认命地选择了不反击: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这个……算自己欠他的吧?希望这条记仇的小蛇能看在自己这些天照顾他的份上,不要让他死得太难看……
“萨拉查……”戈德里克呻吟着开了口,“是我先对不起你,你把我怎么样都行,但是,临死之前能不能让我说句话?”
“死?”银眼少年似乎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好,你说说看。”
“找个人多的地方抛尸,或许还能有认识的人捎到我老家……啊!”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魔咒,但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疼。戈德里克瞬间还以为自己被原谅了,眨了眨眼,才突然意识到了问题在哪里,慢慢地伸出手,在头上摸了一把,随即暴走,“萨拉查·斯莱特林!你……你居然烧光我的头发!我……”
银眼少年轻轻一笑,但冰冷的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原来你还有心情担心这个!”
少年眼中的冷意让他发毛,可惜他决定要反抗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力劲松懈的咒语击中了他,他全身瘫软得像条待宰的鱼,只能仰在地上望着萨拉查指向他眉间的银色蛇杖。
“记得那天你是如何对我的吗?”银眼少年极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冷静,但还是忍不住透露出一丝恨意,戈德里克在大脑空白的同时,脸上瞬间也露出一片空白。这样的表情显然不是萨拉查期待的结果,他扯出一个冷冷的笑容,“看来我需要帮你回忆一下。”
抵在戈德里克眉间银杖越来越用力地压了下去:“你先打伤了我的头。”无声的恶咒缓慢地注入他的额骨间,颅骨被蚕食般的剧痛随着恶咒弯弯曲曲地蔓延开,金发青年的喉结艰难地颤动着,努力地将即将逸出口的惨叫吞回喉咙。至少,他还想给自己留点最后的尊严。
眉间的压力忽然消失,但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冰冷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然后,你扭断了我的右手。让我想想你是怎么说的……要废掉我造孽的手,是吗?”不知名的恶咒落在他的右臂,臂骨瞬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抽去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变成软绵绵的肉套,那种感觉不是疼痛,而是毛骨悚然。这对一个剑士来说绝对是噩梦中的噩梦!
“萨拉查……你好狠……”金发青年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浸满冷汗的脸上一片绝望,“你……你还不如杀了我……”
“杀了你?你把我想得太仁慈了!”萨拉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我还没忘,你曾经让我在净地发誓,无论何时都不杀你,”他加重了语气,“我不会蠢到为了一个杂碎去违背自己的誓言!”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杂碎?”蔚蓝的眼睛里一片破碎,“那我们这些日子都算什么?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我没有那种东西。”萨拉查的声音冷得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曾经蠢到将一个人视为朋友,但很显然,在那个人眼里,即使只有一面之缘的麻瓜也比我的生命重要得多!他说,呆在我身边是为看住我,免得我杀光不列颠的人,对吗?这一次,我认了。但我不想再和一个把我当囚犯来监视、随时打算取我性命的人有任何交集!”
这……分明是在故意曲解自己的话!
戈德里克汗涔涔地勉强撑着眼皮:“萨拉查,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说得这么绝情?我不是……”
“再然后,你捏断了我的肋骨。”与冷静的声音完全不同的强大咒语再次落在金发青年的身上,长声惨叫之下,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萨拉查没有食言,他确实是打算把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十倍讨还。他针对的可不仅仅是肋骨,四肢的大小筋脉也都被挑断,难以名状的恶寒和剧痛让戈德里克迸发出困兽般的惨叫。但他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只能像个折断的木偶一样瘫软在地。银眼少年淡漠的脸上出现一丝厌倦:“你不是真的想看我死,你已经解释过了。但那是迟早的事。我说过,我没兴趣把隐患埋在身边。戈德里克,我的忍耐有限度,而你已经超过我的底线了。”
没有回应。戈德里克已经疼昏过去,所以他没有看到银眼少年倚着蛇杖慢慢滑倒的身影。萨拉查蜷起身子捂住胸口皱眉喘息了片刻,偏过头注视着地上毫无知觉的青年,眼中的森寒已经难以继续维持下去,握着蛇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杖尖瞄了戈德里克很久,但最终咒语还是没有发出,银眸中的情绪瞬息万变了许久,终于,还是自暴自弃了合上了眼:薇薇安……明明是那样伤害了自己的人,真要毁掉这个人,居然,会下不了手……
找个人多的地方抛尸么?我会的……是死是活,看你的造化!
撑起半截身体,萨拉查用蛇杖在金发青年周围划出复杂的魔文和图案,深吸一口气发动了法阵,戈德里克的身影平白消失在空地上。魔力透支的银眼少年仰躺在马车的车轮边,望一眼满天的繁星,在夜风中抱紧了肩膀闭上眼睛:
——很好……自己终于,没有任何顾虑了!
沉沉地睡了许久,在天边露出一丝微光时,黑衣的身影在盘蛇银杖的支撑下站了起来,迈着不算灵活的步子走到马车前,解开了马车的绳索。白色的马任他抚弄着头上的鬃毛,与他对视了片刻,打了个响鼻乖乖跪下身,任他一点一点挪上了马背。他伸伸手召出了车厢里的行李,将蛇杖塞了进去,轻轻拍了拍马背,白马嘶叫一声,沿着小路向北跑去。
“殿下,”西格蒙德·冈特在得到允许后走进了罗伊纳的书房,脸上的表情颇为奇妙,“有人在禁林入口处发现了一件……一个人,指名送给赫奇帕奇小姐。”
罗伊纳与赫尔加对望一眼,点点头:“带过来吧。”
巴罗与格雷一脸严肃地飘浮着毫无知觉的、曾经拥有一头灿烂金发的青年进了罗伊纳的书房,轻轻地把他放在书桌前的空地上之后,与冈特对望一眼,三个人一起退出了屋子。
赫尔加仔细打量着被打包丢来的戈德里克,摸了摸下巴:“罗伊纳,我错了,我不该说小萨拉是无趣的小鬼,有些时候,他还是挺有幽默感的。”
光头青年的四肢正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右臂软软的好像一只橡皮手套,骑士服上绘着一行显眼的大写字母:“赫尔加·赫奇帕奇小姐亲启”。这都没什么大不了,关键是额上用明显渗透了愤怒意味的字体书了一行深深嵌入了皮肤之中的黑色凯尔特文:“完全不好用!”
罗伊纳已经无奈地收回了目光:“那死孩子又发的哪门邪火?”
“不过还真凄惨啊……”赫尔加发出一串魔咒探测着戈德里克的身体,“大半的骨头都碎了,手筋脚筋也挑断了,整条右胳膊的骨头干脆融了个干净。啧,很难治啊,真是成心给我找麻烦!不过,还好,虽然很惨烈,但没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但他的头发和这行字是怎么回事?罗伊纳,这种魔法你认得出吗?”
“八成是斯莱特林家学。你知道德鲁伊的知识从来不用文字记载,我也不太懂,还是别乱动的好。”罗伊纳满不在乎地说,“这算什么?惹了萨尔付出这点代价算轻的。你拿去修理一下吧,能说话之后问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若干小时后,包成木乃伊状的戈德里克又被带了回去,不知是打击过大还是仍然没搞清状况,他还是一副傻呆呆的表情。
“说吧,你干了什么?”罗伊纳上来就直击重点,不过话里的偏袒意味连戈德里克也听得出来。
“我打伤了萨拉查。”五好青年乖乖地回答,一半源自诚实的本性,一半出于内疚。
这个答案让罗伊纳扬起了姣好的眉角:“严重吗?”
艰难地咽了一下唾沫,戈德里克点了点头。
“有多严重?”
“……”美女的微笑很迷人,但戈德里克已经开始寒毛倒竖,不过格莱芬多的勇气还是让他说出了实话,“很严重,我一度以为他要死了。”
话音未落,戈德里克已经横着飞了出去,撞开了大门,一直撞上了走廊的墙壁。赫尔加按住了罗伊纳的手:“好了,你不适宜使用太多魔法。”
“你还真有胆!”罗伊纳腾地站了起来,但微微打了个晃,赫尔加扶住她按回了椅子。她的脸上带上了少有的怒色:“我带了萨尔这十几年,就没有任何人敢碰他一指头,你算什么东西?说动他就动他。上次是你,这次还是你!重伤濒死?那孩子是古蛇族啊,那么细的骨头亏你下得去手!萨尔就算犯了天大的事也有我来教训他,轮不到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