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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沿着山坡一遍遍地走,也曾摸着道边的古树才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原处,他心怀侥幸地再度冲回义庄,叫着她的名字。
但蓝皓月还是不在。
池青玉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走了多少路,倾盆大雨使他浑身冰凉。脚下一滑,不及避开脚下树根,便重重跪倒在地。泥浆溅起,湿了脸颊,他带着哭音喊:“皓月,皓月!求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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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渐减小,原本粗重的雨点变成了绵密细雨,池青玉犹如没了灵魂般坐在荒草污水间。
此时,有一辆高大华丽的马车正朝着义庄的方向驶来,另有数人穿着蓑衣骑马紧随其后。只因道路狭窄难行,马车只能驶到一半停了下来。从车内飞快跃下一人,手持纸伞,正是厉星川。又有一中年妇人撩开帘子,神色焦虑,正是唐韵苏。
她蹙眉望着茫茫雨幕,叹息道:“我妹夫竟然……”话说到一半,不觉黯然失声。
帘子一挑,一身素锦劲装的唐寄瑶撑着伞下了马车,向厉星川道:“这车上不得坡,我跟你一起去将皓月接来。”
厉星川点头答应,带着她匆匆而去。两人冒雨疾步绕过矮丘,唐寄瑶眼尖,一下子就望见了有人呆坐于雨中。她惊呼一声:“是谁在那儿?”
厉星川一愣,飞快奔上前,但见夜雨中池青玉一动不动地坐着,青色长袍上已尽是污水,雨珠自脸颊上不断落下。
“青玉!你怎么会在这里?!皓月呢?”厉星川大声问道。
池青玉这才省了一省,忽然撑着泥地摇晃而起,身子微微颤抖。“我找不到她了,我找不到她了!”他死死抓着厉星川的手臂,两眼却还朝着黑漆漆的前方。
唐寄瑶一惊,“她不是在义庄吗?难道去了别处?!”
“我听到雨停了,想给她去找水……可是等我回去,已经没人了……”他怔怔地道。
“你怎么能这样?!”唐寄瑶气道。
“现在先找到皓月才是!”厉星川止住了唐寄瑶,迅疾道,“唐姑娘,你跟我来。”
他们沿着小径一路飞奔,不时喊着皓月的名字,却也不见她的影踪,两人又心急火燎地赶回方才遇到池青玉的地方,想要再问个究竟。池青玉正不甘心地在往回走,唐寄瑶一见他便忍不住道:“厉星川叫你守着皓月等他回来,你为什么把她单独留下,还有没有一点分寸?!”
池青玉咬紧了牙关,任凭她斥责也没有说一个字。
他两人站在山坡斜路上,厉星川走到小径转弯处,想往远处眺望,却忽觉脚下土块不住往下落。他退后一步,发现这转弯处的道路早已崩塌了一块。厉星川一蹙眉,往下方望去,但见杂树间有白布挂着,在风中不住抖动,他心头一震,随手将纸伞抛在一边,道:“我下去看看!”说罢,便纵身跃下了斜坡。
落脚之处满是泥泞,这坡下有一池塘,塘边长着各种杂草灌木。厉星川拨开荆棘,一眼便望见倒伏在荒草间的蓝皓月。她扔在昏迷之中,身上脸上尽是泥水,呼吸已很是微弱。
“蓝姑娘!”他惊呼一声,俯身将她抱在怀中。坡上的池青玉听到他的叫声,猛然一惊,他看不到厉星川去了何处,只是循着声音往前奔去,却觉袍袖一紧,被唐寄瑶一把拉住。
“你还来添什么乱?!”她斥了一句,将他猛地往后一推,自己飞身跳下斜坡。厉星川正焦急万分,唐寄瑶寻到他身边,扯下那树间的白布,将蓝皓月束在他背后,自己托着她的腰间,两人一起攀着树枝才爬上了山坡。
池青玉虽听到他们上来,但却听不见皓月的声音,心中揪紧,急问道:“皓月怎么了?”
唐寄瑶狠狠瞪了他一眼,捡起路边纸伞给厉星川与他背后的蓝皓月挡上。
“她就摔在这山坡下!”厉星川喘着气,抹去脸上的雨水,望着他道,“你在这里找了许久,竟没有听见动静?”
池青玉呆呆地站在冷雨中,片刻后才喑哑道:“没有……”
这时从小路那端传来唐韵苏的唤声,原来她久不见厉星川他们回去,便带着下人寻至此处。她到了近前,见到蓝皓月伏在厉星川背后动也不动,不禁又是心疼又是焦急,迅疾道:“星川,寄瑶,还在这里淋雨做什么,赶紧带着皓月回马车那去!”
厉星川背着蓝皓月朝来时的方向跑去,唐寄瑶亦紧随其后。池青玉直至现在都不知蓝皓月到底伤得怎样,不顾一切想要追上,唐韵苏沉着脸一掌抵住他肩胛,敛容道:“池道长,当日你带着皓月私自离开,全然不顾我们的感受。之后又带她叛离烟霞谷,如今我妹夫无缘无故枉死在这荒野,你竟没一句解释?”
池青玉涩声道:“唐夫人,我心中确实有愧,但请你相信我当时带着皓月离开衡山,只是想与她一起回到岭南,并没有想到会发生那么多事……”
“一句心中有愧就算是道歉了?”唐韵苏厉声道,“你记住,若是皓月有什么事,就算你是海琼子的爱徒,我唐门也不会放过神霄宫!”说罢,她右掌发力,将池青玉一掌震退,返身带着下人冒雨匆忙离开。
“唐夫人!”池青玉捂着肩膀,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但唐韵苏等人毫无回头之意。待到下到平坦之处,车夫早已将马车驶近,众人上车的上车骑马的骑马,车轮滚滚蹄声纷杂,转眼之间便隐没于夜色之中。
池青玉拼了命似的追着,但那些声音渐渐远去,没过多久,这莽莽山野间便只剩了他一个。他大口地呼吸着冰凉的空气,任凭雨点扑打着酸涩的双眼,明知马车早已远离,却还是执着地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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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速行驶的马车内,厉星川抱着奄奄一息的蓝皓月,沉默地望着窗外。唐韵苏隔着窗吩咐下人先回镇上请来最好的大夫,厉星川听着这话语,不禁道:“池青玉呢?”
“不用管他。”唐寄瑶看着蓝皓月,只觉心酸,“都是他害了皓月,你还打算带他一起回去?”
厉星川眉间微蹙,踌躇道:“但他目不能视,单独留在这里,只怕会出事。”
“那也是他自找的。”唐寄瑶不解恨地道,“他当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带着皓月离开了我们,那时候他怎么不怕出事?”
唐韵苏亦沉声道:“我当初对他并不算严厉,旁敲侧击提醒他不要做出有违门规的事情,但他却阳奉阴违,就连他那师兄都暗中帮助他,这神霄宫真是乌合之众!如今妹夫因为想要追回皓月而屈死在这,我看衡山派也不会轻饶了池青玉。星川,你还是不要再为他着想,以免被卷入门派纷争!”
厉星川一怔,叹了一声,低头看着蓝皓月,不再说话。
唐韵苏她们本来一路追寻池青玉与蓝皓月的下落,待到了衡山附近,却又听说皓月私奔之事。唐韵苏心急如焚,但又想到离开唐门已久,便让儿子寄勋先带着一些人马回川向老夫人禀告此事,自己与寄瑶再寻找皓月下落。她们迤逦到了郴州附近的乡野,正遇大雨而无法前行,忽见厉星川单人独马疾驰而过,这才从他口中得知了这两天来发生的巨变。
本想着打理蓝柏臣后事,但如今见蓝皓月重伤,唐韵苏已顾不得再去义庄,只能带着她先回了镇上。马车一到客栈前,先派回的下人早已带着掌柜、大夫迎上前来。重金之下,无论是掌柜还是大夫都尽心尽力,店内伙计忙前忙后烧茶送水,一时间整间客栈沸反盈天,竟好似白昼一般。
因这镇上本就只有一间客栈,厉星川抱着皓月进的便是她以前住的房间。蓝皓月双目紧闭,嘴唇已经发白,大夫诊治后双眉紧锁,“她本是风热病邪,现又遭重伤,若是高热不退逆传心包,只怕……”
唐寄瑶急道:“您就说应该怎么治,我们出钱抓药就是!”
大夫只得小心翼翼开了药方,唐韵苏问道:“吃了这药后若还不见好,又该怎样?”
“这……这位姑娘病情极重,若是三天之内还是高热,还请尽快另寻名医了。”大夫拱手后退。
唐韵苏心中一沉,挥手让唐寄瑶带着大夫出了门,厉星川见状,也暂先告退。唐韵苏见他出去,便翻出干净衣衫想为皓月换掉身上的湿衣,解开短襦,却见她颈中佩着一枚碧青玉饰,其下还缀着精巧同心结。唐韵苏见了此物,双眉紧蹙,随手将其解下,塞入自己袖中。
待她给皓月换好衣衫不久,唐寄瑶与厉星川先后进屋,唐韵苏对厉星川道:“这几天内有劳厉少侠了,若不是你,皓月只怕会被池青玉拖累。待到衡山派的人过来后,我们便带着她回去料理丧事。”
厉星川低声道:“我也是碰巧找到了这里,否则池青玉定会带她回岭南去了。”
“他简直做梦!”唐寄瑶忍不住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竟敢痴心妄想!我真的要被他气死,皓月从来都是好端端的,现在竟成了这样,连唯一的父亲都因为这事去世了。池青玉要是有脸再来,我定是不会放过他的!”她说罢,转身抓起床边的衣物,胡乱塞进包袱,恨声道,“我给他扔出去,叫他趁早滚蛋!”
“寄瑶,不要吵到了皓月!”唐韵苏沉声喝止。
唐寄瑶收敛了声音,抓着包裹愤愤地出了门,往客栈外面一扔,冷哼了一声,这才算是出了气,转身回到房中。
当夜,她与唐韵苏都睡在蓝皓月房中,丝毫不敢松懈。耳听得昏迷中的皓月惊惧梦呓,两人点灯起来,见她面色惨白,双手紧缩,身子不停抽搐。唐寄瑶惊吓不已,唐韵苏急命她取来温水,一遍遍给皓月擦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