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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皓月沮丧道:“我就没有遇到过这样别扭的人。”
“有的人是宁折勿弯的。”慕容槿毕竟见多识广,觉得这只不过是未褪尽青涩的少年性子。
蓝皓月记住了这四个字:宁折勿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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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再度来到池青玉身边之后,便有意无意地多看了他几眼。他应该是不知道她的窥视,只是默默地走。
两人周围便只剩下了铃铛琮瑢之音,以及,他竹杖轻微的点地声。
蓝皓月望到这情景,不由移开了视线,踌躇了半晌,问道:“罗浮山离这里很远吧?你和莞儿怎么会到蜀中来的?”
“你说自己知道莞儿的下落,她到底被抓去了何处?”他站定脚步,忽然侧转身子,视线却还是没有投注于她的方向。
“……我这不是在带你去吗?”蓝皓月被他不着边际的思绪弄得一怔,“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没有。”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其实一路上,都有慕容槿的暗探在为蓝皓月追查正午等人的下落,暗探们有独特的联系方式,比如以镜面的反光传递信息。作为唐老夫人的外孙女,蓝皓月自然也略懂一二。于是她就依靠着这讯息的指引,带着池青玉一路向南。
他不便骑马,蓝皓月也只好陪着一起走,只可怜那匹小红马白白跟在后面。当天傍晚,蓝皓月想找地方投宿,池青玉却道:“我们本就走得慢,如果还要休息岂不是总是落后一步?”
蓝皓月道:“昨晚就已经很累,你我都不是日行千里的神仙吧?”
“我只想尽快救回莞儿。”他重重地说了一句,又稍微缓和了语气道,“你要是累了就自己找地方休息去……”
“那你呢?”蓝皓月无奈,“我去休息了你又该往哪里走?”
“我……”他一时无言以对,生气地道,“那你为什么总不告诉我到底要去哪里?!”
蓝皓月握着马鞭,停在路上,道:“我也是在不断等着讯息才能知道下一步去哪里!”
“讯息?”他微微错愕地扬起眉。
蓝皓月自知不慎说出了真话,只得将实情告诉了他。
池青玉的脸色很差,末了才冷冷道:“原来如此,你何必要这样?一路上哄骗着我很有意思是不是?!”
“我也是被你这怪脾气弄得没办法!”蓝皓月的语气又重了起来,话一出口,又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再度犯了倔。
可这次池青玉只哼了一声,出人意料地没有反唇相讥。
正在此时,对面河岸上有火把晃动,来来回回,指着岸的西边。蓝皓月见那讯号十分急促,便也没有对池青玉解释,赶忙疾奔到河岸边,一番寻找后,果见草丛中有匕首斜刺入土,上缠白纱。展开一看,上面画着简单的路线图景,终点处标着两个字:峨眉。
蓝皓月一蹙眉,难道夺梦楼将莞儿绑到了峨眉附近……正在想着的时候,却听脚步声轻响,回身一看,池青玉朝着这边很慢地走了几步。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走吧,去峨眉。”她将白纱藏在怀里,走到他身前。
“你不是生气了吗?”听到她的话语,池青玉似乎有些意外。
“什么?”她又是一头雾水。
他默默地站在渐渐沉寂下来的暮色中,没有回话。
那天晚上,虽然蓝皓月也想尽快赶路,可毕竟天黑下来后行动不便,开始是她在前带路,到后来反而变成池青玉走在前头。无奈之下,两人只得止步休息。
找了处僻静之地,她裹紧衣衫躲在一边。他则收起了竹杖,重新又斜背于肩后的银丝带扣中,倚着大树静静坐着。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浮云轻移月光初现,重重叠叠的树影隔在两人之间,似有又似无。
蓝皓月还是头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下,与陌生的少年同处休息。她心怀戒备地靠在另一棵树边,本想观察他到底会不会睡着,可看着看着,自己却先发困,不觉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几时,朦胧中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敲着她的脚踝。她起初还带着睡意,可那敲击忽一下重了起来,痛得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口中刚想大喊,却被人一下子按住肩头。
“别出声!”黑暗中,池青玉紧紧贴在她身边,用很低微的声音斥道。
蓝皓月瞪大眼睛盯着他,他感觉不到她的惊慌失措,只是怔怔地“望”着前方,但他的手却牢牢地抓着她的肩头。
她与他近在迟尺,几乎一侧脸就会碰上他的脸颊。蓝皓月不知如何是好,用力一推池青玉。他呼吸紧了紧,却并未离开她身旁。
一阵飘渺的铃音在林间萦绕,转瞬即逝,消散于清风间。
空气中飘拂过幽幽清香,似雨后新蕊,蕴藉淡雅。
蓝皓月此时才警觉起来,她绷直了身子,想要问身边的人,却又怕惊动了四周。
铃音叮叮,从远处渐渐迫近,伴随着这铃音的,还有十分轻微但又齐整划一的脚步声。
池青玉的手此时才微微松开,借着淡淡的月光,蓝皓月看到他早已将那把青白相间的古剑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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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就在不远处。
风轻轻吹,铃音仍浮在月空之下。
又过了一阵,有衣袂掠过树梢的声音自另一个方向传来。紧接着,有人落地走动几步,低声道:“夫人那么快就到了蜀中?”
有一女子用略带鼻音的慵懒调子笑了笑,道:“我可不会像你们那样横生枝节,延误时间。”
“属下万万不敢!”那人慌忙道,“其实那些事都是正午所为……”
“他这人就是贪心。”女子淡淡叹了一声,微微沙哑的声音中带着说不尽的幽怨,“老九,你素来最知我心,怎么也不劝着他一些?”
那人正是先前与正午一起行动的申平,他听到女子这样埋怨,便叫起屈来:“其实我也早就劝过七哥,叫他不要因小失大,可他就是这性子,根本不听我的话啊。”
“正午……”女子一声冷笑,“先不说这个了,我且问你,那个被你们抓走的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申平犹豫了一下,道:“夫人,当时传书给您的是七哥,可他抓住的人已经逃走。好在我在之前也逮到一个唐门的丫头,七哥已经派人通知唐门,说要他们拿神珠来换她的性命。”
“哦?她莫非是唐门嫡系?不然他们岂能舍得以神珠交换?”
“这……”申平为难道,“这小丫头狡诈难缠,死活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姓,我们怕唐门派人来抢,便早早将她带走,如今四哥与七哥正看着她。”
女子沉吟了片刻,道:“我要见见她。”
“是。”
脚步声窸窸窣窣地再度响起,铃音晃动了澄澈月色,在春风骀荡的夜晚传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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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他们。”那一群人远去后,池青玉随即站了起来。
“她应该就是夺梦楼现任楼主,芳蕊夫人。”蓝皓月拨开身前杂草,此时那边已唯有月色撩人,暗香渐散。她说罢,抓起长剑,碰了碰池青玉,“要抓着吗?”
“我习惯用这。”他很熟练地自肩后带扣中抽出竹杖,横握于手中。
蓝皓月抿了抿唇,握紧了竹杖的那一端,轻声道:“走了。”
月下一浅青一鹅黄,两道人影以翠竹相连,如飞燕般穿入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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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箭啸松间残阳暮
峨眉如黛,远望白云层层,幻象丛生。夕阳金光四射,遍洒群山万壑,将这一片无垠翠绿点缀得雍容沉静。
就在这如画景致中,有一乘华辇从松柏林间缓缓而来。抬辇的八名大汉皆肤如古铜,在这尚属春季的时节已经半裸上身,腰间扎着黑色缎带。那坐辇上华盖轻垂,一粒粒琉璃珠串成的帘子微微颤动,发出悦耳销魂之音。
透过琉璃帘子,依稀可见其中有女子轻倚着锦绣软枕,雪青色的长裙在帘下微微露出一角,如扑飞的蝴蝶一般。
坐辇一侧有个男子略弯着腰一路随行,此处距峨眉山尚有几里路的距离,男子向辇中人低声道:“夫人,四哥与七哥应该就在这里了。”
芳蕊夫人依旧斜卧于锦绣之中,曼声道:“他们人呢?怎么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自不远处的山坳间传来一声轻笑:“夫人终于到了。”
说话间,一人如纸鸢般飘来,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子,轻轻松松地落在辇前。此人年约二十七八,身穿皓白箭袖劲装,长相阴柔,唇边常带笑意,正是卸下了易容之物后的正午。
芳蕊夫人支起身子,裙摆垂在珠帘下,荡荡悠悠。
“正午,你到底要惹多少是非才肯收手?”她语带埋怨,声音却还是软糯。
正午上前行了个礼,道:“夫人,我这回想要的是定颜神珠。”他说到这里,又抬眼望了下珠帘后的人影,“这珠子对我而言用处不大,倒是可以博得夫人一笑。”
“是吗?”芳蕊夫人淡淡道,“我倒听说神珠内含天山纯阴至寒之气,可以助人修炼内功,故此常有人心存觊觎。”
正午眉间一蹙,躬身道:“夫人,我有些话想与你说说,可否随我来?”
芳蕊夫人微微一哂,忽而两道彩练自珠帘后飞射而出,那帘子来回震荡,琉璃珠发出清悦欢响,与此同时,一道曼妙的身影已随彩练掠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