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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上突然又“轰轰”响起敲砸的声音,间中传来高声的呼喊。
只是魏安澜这一夜都精神高度紧张;又被晨光映花了眼;一时之间只觉得头晕脑涨什么也听不清楚。以她的体力;能撑到此时实属难得。
她只模糊看见院中的宫人们欢呼着乱糟糟地奔跑,许多人正在拼命挪开挡在宫门前的障碍。
她想制止,却又没有力气。
想来外头已经尘埃落定;这些人想认新主想求得一线生机了吧。
魏安澜的神经绷紧了一夜,此时脑子就像钻进了死胡同里,左冲右突也只能在一小块地方打转。
宫门不一会便大敞开来,她看见,在宫门外,站着黑鸦鸦一片,铠甲鲜明,手执刀枪的武士。很多人的铠甲上还沾着隐隐发乌的血渍。
等了一夜,这一刻终于到了。魏安澜拔出匕首,用力向胸口刺去。
“安澜!”
刀刺入皮肤的感觉很痛,可是有什么东西从那伤口处溢出,让她觉得周身轻松。
她正想再向下刺深一些,手腕却被什么东西缠住,动不得分毫。
她眨了眨眼睛,晨曦自她头顶照过来,将面前那人的容貌隐在黑暗中,明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相貌,却有一双她念了一夜的眼睛。
“秦潇。”
秦潇抱着魏安澜颓倒的身体,仿佛天也塌了半边一样,一时间惊惶、痛惜、无措,搅得他心痛欲裂。
他手忙脚乱地想去捂魏安澜胸口涌出的血,那把匕首插得并不深,或许是因为她腕上无力,也或许是因为他阻止及时,只是那血怎么也止不住。
“你这傻子……”秦潇骂了一声,却哽咽着说出不话来。
魏安澜恍惚的神智又回来一些,听着面前的人发出自己熟悉的声音,不觉笑起来:“果然是你。上天可怜,定是听到我的愿望,让我跟你死在一处。”
秦潇的手一顿:“你……”
魏安澜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以为秦潇也死于乱军之中,这时两个人都是魂魄,哪里还有阳间那些礼教的顾忌,一把抓住了秦潇染满了她鲜血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我不嫌你是太监,是太监也没有什么。在我心里,你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这辈子你我无缘,等下辈子,你一定要等我,我会来找你……”
秦潇怔怔地看着她,他万万没想到魏安澜对他有这样的情意。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魏安澜不知道他的身份,一直以为他是个真太监,却在以为自己必死时与他约定来生。
这世上,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女子,可以如此以真心待他。
一时间,心中涌满狂喜,却又酸涩难当。
“够了!少在这里恶心人!”秦潇抱着魏安澜正是又惊又喜又悲的时候,后腰上被人轻轻踹了一脚,“再不叫人给她包扎,你跟她就真要来生再见了!”
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的人,除了裴宜还会有哪个!
秦潇擦了擦眼泪,看着怀中的魏安澜因为心愿得偿已经晕了过去,忙招呼寿康宫的宫人将她抬进内殿,又去叫人找太医和女医,寿康宫顿时又乱成一片。
幸亏魏安澜坐着的地方离宫门不远,否则秦潇也来不及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再刺下去。
但也正因如此,魏姑娘对秦少监的表白让宫门前的禁卫军和守在宫门旁的寿康宫宫人们听了个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一字不落。
秦潇见太医和医女都进了内殿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时才后知知觉地知道害臊了。
裴宜捏着他的手腕,看着他一手的血,啧啧摇头叹道:“你的桃花可真是够旺的,扮个太监居然也能让如斯美人为你倾心。”
秦潇难得红了脸,将手抽回来:“侯爷说笑。”
“说笑什么。”裴宜转身在宫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子,“我刚刚问过宫里的宫人了,魏安澜看着无用,关键之时倒还有几分胆色。若不是她砸死了太后宫里的宫女,又让人将来人全绑了,魏太妃就要被太后诓去,你我也不能这么快就将宫里乱党平定。此役,魏安澜当居首功。”
秦潇坐在裴宜的身旁,看着自己满是血的手,目光迷离,一脸心疼。
“放心吧,那匕首只扎进去一点儿,死不了人的。”裴宜拍了拍他,秦潇这万年冰山,居然也有融化的一天,他何时见秦潇为了个女人这样难受过?
“多亏了她传信。我才知道废太子进宫之事,若没她警醒机敏,真让太后一党控制了内宫,可是要坏大事的。”秦潇说。
“好了,我们都知道魏姑娘有功于社稷。你放心,皇上回来定会给她大大的封赏。”裴宜笑了笑,“让她风风光光嫁去大理,当你的大理王妃。”
秦潇的脸顿时像红布一样:“我去看看外头还有什么事。”
说着秦少监弹起身便冲下台阶,却在台阶最后一层踉跄了一下,险些狼狈摔下去。
裴宜哈哈一笑,站起身,背着双手走进寿康宫。
魏太妃正坐在床前,拉着魏安澜的手落泪。
“你这傻孩子,外头明明已经平定了,你怎么还傻着要自尽?你若死了,让姑母以后怎么有脸见你父亲,你让姑母下半辈子要怎么活?”
魏安澜以手掩面,哪里听得进魏太妃的唠叨。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对秦潇说的那几句话。
她以为自己死了,才那样大胆地表白。秦潇定会认为她轻浮,一个女人竟然连点矜持也没有。
今后自己还要拿什么脸面去见秦潇。
啊啊啊啊,让她现在死了吧!
就在魏安澜捂着脸羞愧欲死之时,就听魏太妃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心里怨姑妈。只是姑妈那样做也是为了你。你还年轻,哪里知道男女之事?那秦潇虽然貌美,但是个太监,你若与他在一起,就跟守个活寡一样,姑妈舍不得你受罪吃苦。”
魏安澜依旧捂着眼睛。
“你……你与秦潇说的话,我听人说了。”魏太妃过了许久,才将这话艰难地说出来,“罢了,当我是前世欠了你的,今生要还业报。这生生死死,死里逃生的,我也想明白了。便不嫁太监,嫁了旁人,若是男人不争气,你过得未必会好。他是太监,是天子近臣,总能看着皇上的面,看着我的面上好好儿待你,除了那事儿,旁的断不能让你受了委屈。只是你嫁太监,这太伤魏氏的脸面,不能明着娶,只能按着宫里对食的规矩办。等皇上回来,我便去求他,让你正式进宫当女官,给你个高高的位儿,让你有脸面……”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魏太妃最好的就是脸面,魏安澜是她放在心尖儿上疼着的侄女儿,她能这样说,已是平生未有的极大让步。
魏安澜惊讶地放下手,看着魏太妃正掩面哭着,心底泛酸。
太妃对她真的是没有什么可说的,这是知道魏安澜对秦潇死心塌地了,怕秦潇死了,魏安澜也不肯活。若不然,依着魏太妃的性子,真能寻个错就将秦潇给杖毙了。
虽是让了步,太妃这心里也跟剜了一块似的。
她将魏安澜接到宫里头,是想给她个远大光明的前程。即便当不了皇帝的贵妃,能嫁入豪门贵族,当个有千奴万婢,锦衣玉食的世家夫人也是好的。谁成想天意这样弄人,贵妃当不成,侯夫人当不成,魏安澜这死丫头竟然一门心思想嫁个没卵蛋的太监。
这怎能不让魏太妃又气又悲,直想呕血三升呢!
魏安澜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床头给魏太妃磕了三个头,哽咽着说:“太妃大恩厚德,安澜铭感五内。以后安澜就在宫里永远伺候您,好好孝顺您。”
魏太妃放声大哭。
裴宜站在门口,眉毛挑了挑,笑着转身离开。
守在门前的几个宫女见他背影消失了,才战战兢兢地互相看了看:“这,要进去跟太妃娘娘说吗?”
“说什么说,人都走了!”
该听的不该听的也都听全乎了。
“方才我瞧见侯爷跟少监大人坐在一起,态度很亲密。”其中一人小声地说。
“像是旧识,还是好友。”另一人也小声道。
“所以……”侯爷听了魏太妃的话,应该也许可能不会有什么别的意见吧……
宫内已定,荣王带着府兵一寸寸搜查京内各处,抓捕逃漏的叛党。
又过了十数日,皇帝和皇后在江州知府苏定方的陪同下,终于回到了京城。
此时,玉泉山庄的肖沉墨也不用再辛苦装扮皇后了,在两卫两营的护送下,她带着裴锦、婉容也回了宫。
赵嫣容身上害喜的症状早就没了,成天就知道吃吃吃,吃得原本尖削的下巴鼓了起来,小脸也圆了一圈,整个人变得小肉团子一样。
一进宫,赵嫣容就拖着裴宜问这问那,连珠炮一样轰得裴侯爷头疼。
裴宜嫌她聒噪烦人,手一甩就溜了,把这大麻烦留给别人去解决。
于是皇后逮到谁问谁,又总嫌人家嘴笨说不清楚,最后还是皇帝看不下去,叫人把嘴巴最爽利,又最好打听八卦的甘贤妃请过来,让她们俩凑在一处叽叽咕咕,耳根子这才算清静了。
就听见内室里,时不时传来自己的小皇后一惊一乍的声音。
“哦!”
“哎呀!”
“真的?!”
“哈哈!”
李睿捏了捏眉心,走出了昭阳殿。
裴宜背着双手站在昭阳殿外,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绒绒的金光。
听见背后声响,裴宜回头一笑:“你来了。”
李睿点点头,坐在台阶上,看着裴宜消瘦的背影口中发涩。
“其实你用不着亲自到京里,太危险。”
裴宜笑了笑,转过头去。
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他看着宫墙外高大的绿荫,感受着阳光和煦温暖的温度,过了良久才说:“等你完全安定下来,我就要走了。”
李睿浑身震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