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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意
“来福——”
“啊啊啊啊——”
“抓住抓住!”
“梯子——我的头——衣服——别抓我裤子!”
“你闭嘴!”
“你才闭嘴!你个混蛋我被你害死了!”
竹梯子倒在地上,大狗抱着朱笑华腰,朱笑华使劲趴着屋檐……也无济于事,一狗一人缓缓下滑,朱笑华不断尖叫,最后变成“梁铮救命!”
梁英雄果断出现,一手揽美女一手抱大狗……这纯粹是误会。
一狗一人从他出现就掉了下来,将梁英雄砸到了地上。
朱笑华瘫在那儿半天没喘过气来。大狗还抱着她腰,狗爪子指着那屋顶,颤啊颤没有半句话,但朱笑华明白那意思:你叫,你叫,你大声叫,你好意思叫吗,那屋顶离地才二米五啊二米五。那敢情就像你是二百五啊二百五。
不过二米五也是个距离啊!何况离楼顶边缘才四五十公分,怎么就不担心跳岔了直接跳到地府里去呢?
当然这些话也只够腹诽。
回到家,朱笑华的两条腿还在微微打颤,她冲身后的男人再一次感谢:“谢谢你,梁铮。”视线落到了梁铮塞了餐巾纸的鼻子上,“鼻子真没事了?”
“没事。”
梁铮拔了餐巾纸,果然血已经不流了。
朱笑华想起找狗前的话,就觉得该请梁铮吃饭,说了句“你等我一下。”
想着搞定来福再出来,谁料梁铮说“不用。”
干脆地拒绝了。
朱笑华愣住,梁铮看她一眼,忽然往前一倾。他身量高,这一压下来,十足的暧昧。朱笑华猝不及防,本能地向后一仰头一偏,一张脸唰地通红。
梁铮无声地咧开了嘴。如果这时朱笑华抬头,就会发现那笑容恶劣痞气还带着挥之不去的阴戾。
“房东小姐~”
四个字从梁铮的舌尖上吐出来,轻柔得仿佛一个个都受了按摩。朱笑华一个激灵,脸更红了。
下一刻,那厮话音一转,语调欢快地蹦跶起来。“我这算救了你吧?光晚上一顿饭,我可太亏了!这样吧,你还是回家好好休息,改明儿精神足了,就在家请我个十七八顿的,怎么样啊?”
“十七八顿?”
听着明显地调侃,觉得对方在体谅自己,朱笑华也欢快起来。她悄无声息退开一步,也褪下一种紧绷的情绪,调皮地反击道:“那可不行,我最多只能请三顿。”
“哇,三顿?”梁铮很夸张地做了个手势,又点点她,“呐呐呐,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嗯。”朱笑华回了他一个羞涩温柔的鼻音。
互道拜拜,关门进屋。朱某人才呼出口长气,闭上眼懒懒地靠到门上。刚才的一幕电影般地掠过,靠近的男人身体,淡淡的草木气息,仿佛还萦绕于鼻下,让她的脸庞又重新热烫起来。
她吃吃笑起来,使劲拍了拍脸,想把那种热度给拍下去。
就在这时,啪嗒一响,灯光大亮,朱某人浑身一僵,才发现自己忽视了什么。
扭头看,门边日历旁那条直立的烟灰色的大狗正把它的前爪从开关上挪开,它侧着脑袋、视线睥睨。
“白、痴!”
它清楚地咬出两个字,给了朱某人一盆当头凉水。这口气,这架势,这两字……啊啊啊,她最最讨厌了。
“来——福——”她禁不住怒吼,又一把捂住自己嘴,下意识回身看门。
大狗丝毫没被这高调嗓子给吓到,它抬爪子拍拍耳朵,从容落地走向客厅。一边走一边还惟妙惟肖地学着梁铮的口气:“房东小姐~”
毛茸茸的脑袋被它摇得风中凌乱,它嗬嗬荷发出一迭怪音,又立定转身看向朱笑华,吊着单边的白眉毛讥诮道:“喂,朱!像你这种单细胞脑袋,还是别碰那高危品种,免得被砸成细胞沫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你!——”
朱某人扶额,这种恶狗!恶狗!!恶狗啊!!!
早知道它说话会搞得她五脏六腑都跳楼,她就应该毫不留情、眼睁睁地看它蹦到地底下去才对。哇靠,哇靠……
她吐着苟延残喘的一口气,捂着胸口晃悠悠去了卫生间。半晌出来,脸庞的头发全湿了,冷水打得她脸蛋红扑扑的,嘴唇也红彤彤的。
看上去挺可爱的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却是恶声恶气:“喂!既然跟我回来那就是想通了对不对……那,反正以后我不想再看到这种事发生。”
“怎么,后悔了?”
来福一个爪尖按着遥控,电视频道一跳两跳轮着换,完全心不在焉。
别说,还真挺后悔。
不过这话朱笑华只能放在心里,尤其在刚把“人”从危险境地救回来,她就更不能刺激它了。
朱笑华甩甩头,叹了口气,郑重而深情地说:“阿福啊,你要知道,不管你对我多么不好,在我心里你都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所以……”
“所以,你就认为有权知道我的过去?”
冰蓝色的眼睛眯起来,面前的狗看上去很不爽。朱某人眨眨眼,这也太聪明了,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它(他)就知道了?
忙舔舔唇,解释道:“你知道,借尸还魂那什么……我跟你处了一段时间,加上亲爱的又是我从小带大的,所以我发现我其实不怎么害怕……咳,不过呢,就算不害怕,该说的还要说,也许你现在只是暂时,也许你还没死透呢,也许……”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总要了解你这个人,知己知彼,免得你品德不好,以后over了再借尸还魂到我家来扫荡吧,“我的意思是,虽然事情发生了,但你遇到了我,总有一个人可以替你分担,所以把事情说出来吧?”
“呵呵~”大狗冷笑。
朱笑华皱皱眉,继续道:“你看,你要是以诚待我,那我也会十万分以诚待你。再说了,你就没想过突然来到来福身上的缘故,这不会没有原因吧,总有蛛丝马迹吧。你现在这样的心情,忽略什么也说不准啊,你说了我可能还能帮到你呢?你觉得呢?”
“……”
大狗没吭声,非常怀疑地瞟了她一眼,轻轻一跃跳上了沙发,又扯过那件被它当被子的衬衫挡住了半个身体,围得严实了才咳嗽一声、慢条斯理道:“听你这么说,似乎有点道理。那……我可不可以先看到你的诚意呢?”
“欸?”朱笑华不明白了,“诚意?我之前做得还不够?”
大狗没吭声,两只雪白前爪耷拉在肚子上一拍一拍,一脸的沉默,貌似在思考。
朱某人纳闷地盯着它,半晌没等来下文,于是问:“你要不直接告诉我?不然我不好猜啊?”
“……”
拧拧额头的三把火,思考型的大狗貌似转向了郁闷型的。
“喂,喂!来福?”
大狗突然恼火起来,一爪子指着她:“来来来,来什么福?这么快就知道我不对劲,知道我借尸还魂,怎么就看不出我现在想要什么呢?”
“你这话说的,我当时以为来福死了,后来又……狗又不是哑巴,哪有不叫的,再说气场也不对,又那么那么……”傲娇!“换谁来都要奇怪?”
看大狗耷拉着脸可怕极了,朱某人忙止住后边的心里话,赔笑道,“其实开门见山多好,拐弯抹角什么的,太见外了!”
“……”
大狗噎了一下,停在半空的爪子颤了颤,收回到了肚子上,慢慢地拍啊拍,拍啊拍,又轻轻一叹:“你瞧,我就这么一试。啧啧,诚意啊~”
意味绵长的眼神。
朱笑华:“……”
直接谈崩的后果是,朱笑华一夜难阖眼,在床上翻来覆去为某个借狗还魂的编着一个又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而外面,有条狗半夜爬起来,拉开了冰箱门。
十分钟后,朱某人诧异地听到了厨房里的动静——关门声,隐约的打蛋声,以及微波炉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的强劲的开合声。
于是,朱某人终于明白,那所谓的“诚意”是什么了,那覆盖于雪白肚子上轻轻拍着的两只爪子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这种话难以启齿吗?
想想也是,如果它(他)原本就是一个有着强壮体魄,有着傲娇自尊心的睥睨众生型的男人。那么,前一刻还要死要活想跳楼,后一刻却因为肚子饿……
理解了,完全理解了!
嗯嗯,饿得好,饿得妙,饿得呱呱叫!
朱笑华捂着嘴吃吃笑,翻了个身,终于心情愉悦地扑向了周公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来谈判吧,猪
一夜好梦,神清气爽。
朱笑华打开卧房走出来,只一眼,血停流了,脚踏到沼泽地了。斜对面厨房的门大开着,烟灰色的来福大狗懒懒斜靠在厨房黑色的台面转角,直立的身体不伦不类围着朱笑华的衬衫,两袖子绞在腰部一侧,一截尾巴尖堪堪从衬衫底下露出来。
清晨柔和的光线下,它半眯着眼看向窗户外面,不时用两只前爪捧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茶。
多么的……闲适。
仿佛这家的主人。
“早~”在她开口前,此狗回了下头,咧咧狗嘴,不客气道:“愣着干嘛,快点洗刷刷,我饿了。”说着又喝了口茶,无比自然地继续看风景。
朱笑华:“……”这混蛋的当我什么,帮佣吗?
大步进到厨房,就看到台面上胡乱擦拭的痕迹,地面瓷砖上残留的一滩水渍和小许蛋液,核桃的碎末,以及一两粒踢到角落的枸杞……
知道偷吃,为什么不知道毁尸灭迹呢?
答案很明显,有人,不,有狗提供了。
“别看了,我之前做了碗核桃蒸蛋,本来想问你,不过你在睡觉……为了不打搅,我只好亲自动手,但是你看,狗爪不怎么好用,所以,麻烦收拾一下了。”
说得多体贴,多自觉,多……轻松无比。
朱笑华只能说,这“人”的脑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