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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胆是碰巧回安艺来,他带了一堆换洗衣物回家洗。当时他按照往例,顺便晃到我家来,结果不只是休假时常在我家碰头的小房,连好几年没见的朱鹭都在,我们难得聚在一起,气氛炒得很热——”
“所以就决定去参观安艺高中的园游会?”
“学弟妹们先前送了我一堆拉面啊、咖啡之类摊位点券,叫我一定要去;正好四个人聚在一起的那天就是园游会的日子,我想起来以后,就问要不要去看学弟妹们搞怪,大家也都兴致勃勃——”
“原来如此,而在高一的场地高尔夫会场,龙胆老师和紫苑瑞枝戏剧性地邂逅。不过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是啊!龙胆打电话来要我帮忙查她的身分时,我正和朱鹭一起喝酒。其实当晚本来打算四个人一起喝个通宵的,但逛完园游会后,龙胆马上就回去了,接着小房也回家,结果只剩我们两个。”
“咱那时候也是大四,忙着找工作,没那么多时间。不过园游会倒是让咱好好放松了心情。”
“我们两个一起喝酒,最后朱鹭在我家过夜,隔天他就说要回高知;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的爸妈早就离婚,而妈妈再婚搬到高知去了。”
“原来如此。所以朱华小姐才对朱鹭先生的家庭状况一无所知。”
“谁教他都不说!”房子作势瞪了青磁一眼。“这小子真格的是秘密主义耶!”
“哪有那么夸张?咱又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没机会说而已。这种事情,特别拿出来讲也忒怪呗?”
“算了啦!那小晃的新妹妹呢?还没登场耶!”
“快了。隔天早上那小子说要回高知,咱就开车送他去,因为高知正好有咱想看的电影在上映。”
“汝个都甭工作啊?有钱人家的少爷忒好命,可以随便跷班。”
“咱不是说过隔天是星期日了吗?又不是偷懒没帮家里工作。”
“知道啦、知道啦!然后呢?去了高知以后怎么了?”
“咱送朱鹭回家,本来打算立刻走人的,但距离电影开播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朱鹭就邀咱去他家坐坐。然后——”
“最重要的弥生也在家?”
“嗯。”
“她是怎么样的女孩啊?”
“怎么样啊?”青磁似乎正回想着弥生的面容,眼神宛若窥探着桃花源一般。“她长得和偶像明星一样可爱,当时是学艺高中二年级,看起来就很聪明。”
“汝个的词汇太贫乏了,咱完全想像不出来。”
“不然侬要咱怎么形容?对了、对了,她喜欢语学,当时想考东京外语大学;不过后来听说她上了高知大学。”
“唔……从东京外语一口气掉到高知大学啊?这么说来,她也没外表看起来那么聪明嘛!”
“啥话!”房子的戏言让青磁充满憧憬的双眼恶狠狠地倒竖起来。“高知大学已经忒了不起了,不是谁都能读的,至少咱就上不了。”
“这有啥好得意的?”
“龙胆也是高知大学啊!侬觉得龙胆笨吗?啊?”
“知道了、知道了!别当真嘛!”见了青磁的反应,房子似乎自觉说得太过火了,姑且收起了笑脸;但她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又浮现不怀好意的挪揄笑容。“不过就全国来说,高知大学的水准的确不算高啊!至少汝个应该把它定位成没啥大不了的学校比较好。”
“为啥?你又在说啥莫名其妙的话啊?”
“因为啊,假如青磁以后和弥生结婚的话,”房子突然将话题扯得老远。“高中毕业的男人光是讨个大学毕业的老婆就已经够难堪了,要是老婆读的大学又是忒好的学校,就更抬不起头来啦!”
“高中毕业或大学毕业,和男女之间的事有啥关系?”
“是啊!”海晴的语气中没半分自嘲,纯粹为了成功加入话题而高兴得笑垮了脸。“像我只有国中毕业。”
“咦?是吗?”青磁慌忙重整因惊讶而大乱的阵脚。“看呗!侬总不会因为知道山吹先生是国中毕业,就觉得他没魅力了呗?拘泥学历的人,只是喜欢追求虚名而已。”
“咱话说在前头,拘泥的不是女方,是男方。”
“咦?”
“青磁,汝个那么喜欢弥生,却没实际采取行动追求她呗?”
“侬……”刚才的激愤宛如不曾存在般地烟消云散,青磁的表情变得小心翼翼,就像是个担心恶作剧被女老师发现的坏孩子一般。“侬怎么知道?”
“从汝个的语气就知道了,因为汝个完全把那个女孩理想化了嘛!她不是活生生的女人,是女神。或许汝个多少会幻想:要是能有这样的女孩当女友或老婆多好?但还是认定她对乡下服饰店的小开而言是天上的星星,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对呗?又加上‘再说咱只有高中毕业’的多余自卑感,未战先败,完全是在唱独脚戏。”
“才…才没有!”
“汝个敢说没有?”
“唔……”现在青磁已变成了被揭穿恶作剧却想不出藉口的小鬼,手足无措得教人同情。“咱才……咱才……呃……混帐!好啦!侬说得对啦!拘泥学历的是咱,真是太惭愧了。”
“汝个今天还挺老实的嘛!好啦、好啦!别想那么多,明白了就好,明白了就好!”
听在旁人耳中,要是踏错一步,这段处于灰色地带的对话便会发展为交互谩骂与侮蔑;但青磁与房子毕竟交情深厚,已能捕捉彼此微妙的呼吸,他们之间感觉不到丝毫的芥蒂存在。
“这么说来,”铃兴味盎然地交互观察着两人。“青磁先生和弥生小姐连话都没说过啰?”
“不,我们有说过话。朱鹭家是在一座很大的大厦里,大概有二十楼……不,是十五楼吧?我去时,他爸妈不在家;呃,我记得他说他爸爸出差,妈妈和朋友去温泉旅行。总之他们不在,但弥生在;不过她和朋友有约,我们到家时,她正好要出门。”
“所以她向你打招呼?”
“嗯。弥生问说“咦?有客人啊”?朱鹭回答:‘咱从前应该提过呗,这是咱的朋友青磁,常来咱租的房子过夜的那个——’”
“咦?青磁,汝个曾在小晃租来的房子过夜啊?”
“咱去东京时,几乎都是住他那里。说归说,也只有两、三次啦!”
“汝个那么常去东京玩?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好命啊!”
“小房还不是在东京享受大学生活!”
“慢着,汝个是不是有啥偏见啊?大学生又不是成天在玩!我们课一堆,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哼,是吗?那咱得改变一下咱的认知了。总之,弥生本来要出门,又特地回房替我们送茶水。”
“哇,现在难得有这么乖巧的女孩子了。”
“我就说呗?”青磁宛若自己被称赞般地笑开了脸。“她感觉上很清纯,那时大概是紧张呗,端咖啡来时不小心绊了脚,把咖啡往咱上衣洒。”
“瞧汝个说得那么高兴,”面对青磁那幸福全开的笑容,房子有点不敢领教。“没烫伤呗?”
“没那么夸张啦!不过客厅的地板浸水了……不,是浸咖啡了。朱鹭擦地板时,弥生就替咱脱掉上衣,说要拿去洗,以免留下痕迹。”
“不要紧吗?”
“还好啦,幸好天气不错。朱鹭叫咱把衣服拿去阳台上晾着,咱就晾了。外头忒冷,咱就穿了朱鹭借咱的夹克。”
“然后呢?”
“然后?就没啦!弥生又重新泡了杯咖啡给咱,连说了好几次对不起后才出门。”
“汝个该不会只见过她那次呗?”
“不……呃……”青磁的幸福表情瞬间消失,换上了忸怩面孔。“其实就只有那次没错。”
“这哪能叫刻骨铭心的恋情啊?”
“侬那是啥话,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啊!”
“哦!怎么一反常态,说话变得这么犀利啊?恋爱果然能把男人变成诗人。话说回来,汝个之后大可以找藉口打电话给她啊!”
“人家还只是高二耶!唉,或许就像小房说的一样,不是年龄问题,是咱自卑而已。不过,干出了那种事以后,实在没脸主动联络。”
“啥?“那种事”是啥事?”
“就是……弥生出门以后,咱和朱鹭一面喝咖啡、一面闲聊,聊着聊着咱困了起来,不知不觉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唉,毕竟前一晚熬夜,当时的确是睡眠不足;但醒来一看,竟然已经是傍晚了,真格地吓了一大跳。”
“啥?慢着,青磁,汝个是几点到小晃家的啊?”
“快中午的时候。”
“那汝个睡了四、五个小时?小晃没叫醒汝个吗?”
“他好像有叫过。咱醒来时他已经出门了,仔细一看,他留言在咱的手册上,写着:‘不管咱怎么打侬、踹侬,侬都不起来。咱还有事,先出去了。’”
“这么说来,汝个就自己一个人留在别人家里啊?”
“对啊!忒逊的。他还写着:‘回去时不要忘记侬的上衣,夹克放在沙发上就成了。’真周到的家伙,要是他没留言,咱当时慌慌张张的,铁定会把上衣忘在阳台上,直接回家。”
“所以汝个就换上衣服回家了?他家的钥匙怎么办?”
“他留了备份钥匙给咱,要咱替他把门锁好;留言里还要咱到停车场里去找他的车,把车窗拉下一点,再把钥匙丢进去就好。”
“结果电影就看不成了?”
“对啊!天色都晚了,咱就直接回安艺。真不知道咱去高知干嘛?”
“还用问?去小晃家睡午觉啊!”
“冒昧请教一下,”铃神色慎重地择言选词。“青磁先生,你醒来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变化?”
“变化?”
“比方说身上的东西不见了之类的。”
“我的东西吗?不,完全没有。弥生替我洗上衣前,就把口袋里的东西全拿出来放在桌上了;我醒来时,那些东西还是原封不动地摆着,钱包、手帕和其他东西都还在。”
“那钱包里的东西有没有少?”
“完全没有,信用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