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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底子什么呢?”我问道,“我是说作为恐怖分子,我们要做些什么?”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巴斯特说。
“我们究竟想干什么呢?”
所有的目光又一次转向了菲利普。
大家对他的信赖使他十分欣慰和自豪。他挺直了胸膛,身子稍稍倾斜着,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就像反对派领袖向部下发布动员令一样,表情神秘而又充满激情地开始发言。他说我们就像一群复仇天使,我们饱受那些名声显赫、健康聪明的大人物歧视和虐待,我们懂得被冷落的滋味。正因为我们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我们所受到的压迫、我们看到的社会阴暗面,我们才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他说他已经想好了怎样干,只要我们有组织、有计划,我们就会给社会带来巨大的变化。
大家就像市道会上的忠实信徒般热情洋溢地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感觉到体内有一股自豪感在升腾。但同时我又有些怀疑,难道我们的心中都有一个乌托邦式的理想?
或者只是希望在我们的有生之年真正跻身于某个组织,成为它的一名成员?
“我们真的是恐怖分子吗?”我问道,“我们是不是也要从事杀人、抢劫、破坏、绑架等恐怖行动?”
菲利普激动地点点头,“我们正是要从一点一滴做起,将我们的事业逐渐发展壮大起来。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但我们已经破坏了一些国内知名度最高的公司或商店,其中包括一家麦当劳餐厅。最初我们只想打击那些压迫我们的家伙,让那些极力吹捧自己、贬低别人的所谓名人遭受一些损失;但是同时我又意识到,所谓恐怖组织只不过是一支游击队,它只能将公众的注意力集中到某件事情上。个别行为决不会带来永久性、待续性的变化,只能就某个具体问题引起公众的注意。对于我们来说,恐怖分子这个词也许有点儿言过其实。我们还从来没爆炸过任何建筑或劫持过任何飞机。”他说完笑了笑。
“从来没有吗?”
“我说过,我们会逐渐将我们的事业发展壮大,最后扩大为一场大规模的运动。”
“我们究竟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呢?”
菲利普十分满足地笑着,坐到了椅子上,“我们将变成名人。”
服务员送来了主菜和饮料,我狠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人们的话题也从由我引起的讨论回到了日常琐事上。
菲利普表现出一副超脱的样子,没有参加大家的议论。我似乎觉得他比其别人更深刻、更有思想。
我很快吃完了奶酪堡。两个服务员拉上了百叶窗。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3点多了。
我仍有一个问题不明白,我没有提问,他们也没有告诉我。
我放下手中的叉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是什么人呢?我们生来就是这样,还是慢慢演变成现在这样的?我们到底是一些什么人?”我扫视了一圈,大家准也没有看我,表情却显得很不自然。
“我们是与众不同的人。”菲利普说。
“可是我们究竟是什么人?”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甚至连菲利普也显得无所适从。
“我们是一群被冷落的人。”巴斯特说。
“我知道,”我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看着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是说,你怎么会想到‘被冷落’这个词儿的,是谁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他耸了耸肩。
菲利普这时忽然明白了我的意思,“海广他激动地说,”我们每个人都想到了这个词儿,难道不是吗?我们大家都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它,这是个准确的表达。“
“可我不明白它究竟指的是什么,”我说,“它是否真的代表着什么?如果仅仅是巧合,就太令人奇怪了。”
“就是说,我们天生如此,”菲利普说,“我们注定就是恐怖分子。”
“是命运。”汤姆和约翰随声附和着。
我对这样的谈话感到不舒服。我不觉得自己是被挑选来干一件事,也不觉得上帝为了特别的目的而选中了我们十个人,我只是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引导着我们,一种意志在指挥我们行动。这种感觉使我烦躁不安。
菲利普看了看表,“天不早了,我们大家上路吧!”说完掏出20块钱扔在桌子上。
“这些够吗?”我问。
“没有关系,即使不够也不会有人注意。”菲利普笑了。
我们在停车场分手,说好第二天早上在圣安那市法院大楼前见面。菲利普说他想破坏美国司法系统,这次只是小试一番,以便知道是否奏效。
菲利普原来打算和史蒂夫一起走,但是穿过马路朝史蒂夫的丰田车走去时,他又突然改变了主意,“你跟我们一起去好吗?”
“当然没有问题。”我说。
当然没有问题。
我已经在今天早上杀了人,又跟一群自称是恐怖分子的陌生人在外面呆了一个下午,我早已把自己当作他们中的一员了,并认为参加他们的活动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们7点半去接你,行吗?”菲利普说,“我们得先吃早饭。”
“就这么办。”我点点头。
然后我就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7点一刻就来到了我家,全体在门外等候。我刚刚冲过澡,穿着浴农打开了门。我很高兴见到他们,昨天夜里我整夜辗转反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产生怀疑,为什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一名恐怖分子。然而当我看到他们时,所有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我注定是他们中的一员,这就是原因。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加入过任何组织,我为发现了自己的同类而感到格外兴奋,在邀请他们进来时我高兴得合不上嘴。8个人全都挤进了我的小客厅里。
“好啊,”詹姆斯羡慕地说,“你这里真不错!”
我顺着他的目光扫视着这个房间。自从装修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它的确不错。
我穿好衣服,梳理了头发,跟大家一起出发了。我们先去麦当劳吃了早餐,然后分别乘坐三部车行动。我、詹姆斯和菲利普坐进了菲利普的道奇车。
我们好像生来就认识一样,大家都不把我当成新来的成员,我自己也不觉得陌生,立即被同化了。和这些朋友们在一起,我感到非常自在。
不,不只是朋友。
我们是兄弟。
9点钟才开庭,我们8点半就到了,来早了一步。菲利普从他的车箱里拿出一个很大的帆布袋,我们问他是什么,他微笑着,没有告诉我们。大家跟着菲利普进了大楼,来到了交通事故庭,在后面的被告和公众席上就座。
“我们准备干什么广詹姆斯问。
“看我的眼色行事。”菲利普说。
法庭里又来了一些其他交通违规者及其家属。书记员念了一串名字之后,一名法警走进法庭,接着是尊敬的塞尔威法官大人。他宣布开始审理第一个案件,于是一个警察带着一个流着骇人的长发络的黑人走了进来,那个黑人自称是出租车司机,介绍完自己就开始交代他违规转弯的情形。
接着是短暂的沉默。
“塞尔威法官是个大傻瓜!”菲利普忽然大喊。
法官及其他工作人员向这边扫了一眼。法庭里的观众坐得很分散,我们周围只有我们几个人和一对西班牙夫妇。
“你女儿是个婊子!”菲利普又喊了一声,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我,又冲我挤挤眼,怂恿我说,“说啊,快点儿说啊!”
“他们会以藐视法庭罪把我们抓起来的。”我低声说。
“不会的,他们不会注意我们,”他又轻轻推了我一把,“快说吧!”
深吸了一口气后,我终于喊了出来:“去死吧!”
“不许喧哗!”法官击了一下锤子,宣布道。然后示意法警来到我们前面的栏杆边。
“杂种!”
“王八蛋!畜生!”
巴斯特和汤姆喊道。
法官再次敲击木锤,法警往我们这个方向看了又看,那对西班牙夫妇则不停地侧着脑袋在我们周围寻找,似乎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捣乱。
“你妈是个婊子!”我吼道,随后回头向菲利普得意地笑了笑。我的感觉好极了。
“王八蛋!”巴斯特又喊了起来。
“吃屎去吧!”我使劲大叫着,和其他人一样,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以前我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惹我生气,现在才发现我已经可以愤怒了。我痛恨命运,痛恨这个世界,痛恨每一个使我变成这样的东西。长期以来的不满与失望突然在此时此刻得以发泄出来。
“我强奸你妹妹!”我大声喊道。
“你精神失常,你是畜生!”詹姆斯大叫。
菲利普打开他的帆布袋,取出了几盒鸡蛋。
我激动得放声大笑起来。
“快!”菲利普边说边将盒子放在椅子上。
我们开始向法庭上扔鸡蛋。有一只打中了法警的帽子,刚刚击落了,接着又是一只飞到他的秃头上。法官在一阵鸡蛋炮的轰击下抱头鼠窜,我拿起一个向他砸去,准确地砸在他的胸口,黄色的蛋液在黑袍的衬托下闪闪发光。他只好匆匆宣布休庭,狼狈不堪地回到了办公室。鸡蛋很快便用完了,菲利普抓起了帆布袋,“好了,伙伴们,我们走!”
“可是我们才刚刚开始啊。”史蒂夫不情愿地说。
“找们并没有隐身术,”菲利普说,“我们只是被忽视和冷落,如果继续呆下去,我们都会被抓住的。该撤退了。”说着走出了审判庭,我们跟在他的后面。
“婊子!”巴斯特边走边回过头道。
我听到法警骂骂咧咧地关上了法庭的大门。
我们都异常兴奋,情绪高扬得就像要飘起来一样。大家激动地聚在一起说笑,谈论刚刚发生的事情,重复着自己喜欢的诗句,把应该想到却没有想到的事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