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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肯定的答案,让卡嘉利觉得自己的体内有股血液骚动的感觉正在扩散。握着枪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了。她又问道:“驾驶员怎么了?像你一样逃出来了吗?还是——”
遏止不住的全身发抖,她再也说不下去。
“我们都找不到……找不到基拉……!”
像是在哀求对方给个答案般的语气。眼见阿斯兰面若冰霜的不发一语,卡嘉利的不耐顿时涌现。
“……你说句话啊!”
无视安全距离这回事已经从她的脑中消失了,她一个箭步冲近阿斯兰,暴燥的大喝。
阿斯兰彷佛一点也不在意她的举动,只是虚脱般的看着别处,无力的答道:“那家伙……已经被我杀了……”
卡嘉利倒抽一口冷气。尽管她料想过——打从登上小岛的那一刻起,她已经隐约做过这样的结论了,但她却不愿意这么认为。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事……!
——基拉会被这家伙……?
怒火突如其来的冲了上来,卡嘉利一把揪住阿斯兰。她甚至忘了对方是个伤员,只是气愤粗暴的摇着他。阿斯兰也不抵抗,就任她这么摇撼着,茫然自语。
“被我……杀了……”
他用呆板的声调继续说着:“我用‘圣盾高达’缠住他……自爆。……紧急逃生…我想是不可能……”
卡嘉利睁大了眼睛听着他的独白,阿斯兰的声音艰涩得像是挤出来似的。
“没别的法子了……!要打倒那家伙,只有……”
“你这混帐!”
卡堆里咆哮起来,用枪抵住他。
——现在就可以杀了他。
她的脑中有个声音这么说。那时她迟疑了。可是,现在的话——不对!当时就应该杀了他!这样一来——基拉现在就不至于……
基拉就不会死!
难以言喻的悔恨在她心头翻腾,扣住扳机的指头不断颤抖。被她猛然摇晃后摔在床上的阿斯兰,仍以毫无防备的表情看着她——不,他什么也没看。只有一道泪水从他的脸颊流下。卡嘉利暗暗一惊,收回手枪。
就算现在——现在杀他也太迟了……!已经太迟了!
基拉……基拉已经死了……!
“——可恶——!”
她甩开阿斯的身体,狠狠朝墙壁打了一拳。
“可是……”
在她的背后,阿斯兰自言自语着:“我怎么还活着呢……?”
他的语气彷佛打从心底觉得不可思议,声音像孩童一般稚气。
“因为那个时候,我逃了出来吗…………?”
卡嘉利转过身去瞪着他,一怒之下,又对着敌兵的脸举起枪。
阿斯兰仍以那副虚脱的表情看着枪口,泪水仍在流着。终于——他换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吗……你要杀我吗……”
这般莫名冷静的态度,却令卡嘉利格外光火。她哭叫起来。
“基拉那个人……做事不牢靠……又莫名其妙……动不动就哭……!可是他很善良……是个好人啊!”
向这家伙讲这些又能如何?对阿斯兰而言,基拉不过是一介敌兵。虽然知道这点,但卡嘉利就是没法不说。
基拉是这么可怜!总是很心酸地一个人在哭……!
想起最后一次见到他飘缈的笑容,卡嘉利咬紧了嘴唇。当时——“我知道……”
阿斯兰气若游丝的声音,引得她抬起头。
“……我就知道……他都没变……那家伙从以前就是那样……”
负伤的敌兵脸上,竟然浮现一抹怀旧的笑容,卡嘉利看了不禁错愕。
“你——?”
“——他就是爱哭……爱依赖人……很优秀,做事却没什么分寸……”
“你认识基拉吗?”
卡嘉利走向床旁,不敢置信的问他。阿斯兰憔悴的点点头。
“认识啊……还很熟……。从小就认识了……”
——你说什么……?
与先前不同的另一种战栗感窜上卡嘉利的背。只见阿斯兰彷佛回到孩提时,嘴角挂着稚气的笑容,继续喃喃道:“……以前是朋友。”
“朋、……朋友……?”
怎么会——怎么可能——!
卡嘉利觉得一阵目眩。
怎么这样——!
“那你为什么……?”
几近尖叫的声音从喉头迸出——“为什么还要杀他?”
被自己的朋友——一个从小认识的朋友所杀?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基拉怎么可以死得这么悲惨……!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
“我不知道……”阿斯兰茫然的摇着头。
“我也不知道啊……!”
他的表情突然扭曲。万般痛苦地蜷缩起身子,放声大叫:“我们分开……等再见面时,就已经是敌人了啊!”
“敌人……?”
卡嘉利愕然的重复着。
“我跟他说过好几次了!叫他跟我一起来……!那家伙是调整者啊!是我们的伙伴啊!他待在地球军不是很奇怪吗?不是吗?”
阿斯兰激动的吼着,一脱方才的憔悴和无力。卡嘉利只能怔怔的看着他的脸。
“可是那家伙就是不听……还要跟我们作战!伤了伙伴……!”
悲痛撕裂了阿斯兰的声音。
“——尼高尔……也被他杀了……!”
剎那间,他脸上的表情成了憎恶。卡嘉利不觉一寒。
“所以……”
她颤抖着问。
“你就……杀了基拉吗……?你自己……?”
亲手结束童年好友的性命?在无计可施之际,甚至让自己的爱机自爆——非得用尽一切手段,就为了夺走基拉的生命吗……?
“不然呢?现在的他是敌人啊……!”
阿斯兰哭叫道:“——所以我只能打倒他,不是吗?”
“你这个混蛋!”
她也回吼。
“为什么要搞成这样?”
无处可宣泄的思绪,让她抓着对方衣领的手也不住颤抖。
“你为什么非要那么做不可啊——?”
阿斯兰也激动的回她。
“那家伙杀了尼高尔!那个喜欢钢琴……才十五岁……就为了维护plant而战的孩子……!”
“基拉也只是为了保护想守护的而战啊!”
卡嘉利颤抖的哭叫着。
“可是你!你为什么非要杀死他不可?——而且你们还是朋友……?”
“唔……!”
阿斯兰的表情极度扭曲,泪水不断涌出。他终于嚎哭起来,声音就像野兽般狂乱。卡嘉利呆然放开他的衣领。这个少年正承受着超越于此的遗责。
他亲手做出的事,已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无可奈何的苦涩奔流在卡嘉利的血管中,彷佛都在寻求着出口。
——太残忍了……!
——这世上竟能容许这等残忍的事情?
朋友手刃朋友,朋友被朋友所杀。这种残忍的事——?
这就是战争?若是敌对,就算是朋友也得厮杀……否则就会失去自己珍视的事物。憎恨呼唤憎恨,但抚慰憎恨的方法早已不存在。这是个无限黑暗的循环之轮。
“……因为被杀所以杀人……又因为杀了人而被杀……”
卡嘉利自问似的吐出一句。
“这样到最后……真的会得到和平吗……?”
她的父亲也曾经向她投以同样的疑问。
她在泪水奔流之余毅然定下心神,重新整理思绪。看着眼前这个蜷缩着哭泣、身心俱伤的少年……和她同样为死者哀悼落泪的这名敌兵。
……我绝对不恨他。
基拉的死,生命的代价,她不再去想要谁来偿还。绝不……!
……既然这轮回得在某个地方切断。
打仗也不能让战争结束……已逝的那名少年,也曾面色悲凄的这么说过……
“守备队‘蓝色领袖’来电。……‘本队即将脱离’。”
听见帕尔的报告,心神耗弱的玛琉这才回过神来。阿拉斯加守备队的航空机动队正在上空盘旋,翼端灯闪烁着准备飞去。
“回电‘感谢各位的援护’。”
像杂着疲惫,玛琉打起精神指示。
他们在“迪因”队的追击下脱离战斗空域,好不容易才和阿拉斯加取得了联系。
“啊……第 18 雷达站……说…要核对船藉。”
卡兹传达讯息,用辞有些生涩。
“你们头一次进入阿拉斯加港呢。……把数据送过去,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在这一来一往间,舰桥的气氛顿时舒缓起来。虽然“大天使号”在与第八舰队会合时取得了识别码,但一直没有机会用到。换个说法,在那之后算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和友军接触。在进入制空圈之前一路被敌人紧追不舍,如今终于平安抵达安全之处,该有的踏实感毕竟还没涌现。
“得救啦……要是守备队再晚一点赶来,我们就完啰。”
杰基大叹了一口气说着,赛伊转过头去问他。
“可是那些‘迪因’怎么那么干脆就撤退了?”
“就那么三架,对方也不想闯进防空圈跟阿拉斯加硬干吧。”
达利达一派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令赛伊大感意外。
“阿拉斯加有那么……?”
他们的交谈在 CIC 里进行,娜塔尔立刻厉声喝止。
“你们要聊到什么时候?现在还是第二战斗置哦!”
这话也同时是对玛琉的指正。她“啊”了一声,想起来转过身去。
“对不起,己经没事了嘛。……改采半舷休息了。”
她也和其它乘员一样,被之前的战斗逼得一直紧绷神经,早就忘了安全感为何物,一时也忘了要解除备战状态。娜塔尔见自己的语意正中,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
玛琉总算解除了紧张感,但此时却有通讯传来。是马德克。
“什么事?”
这种时候整备班还会有什么事?玛琉一脸莫名奇妙,却见马德克愁眉苦脸的说。
“舰长,拜托你阻止一下吧!佛拉达少校逼我们修理机体……”
“什么?”
已经进入友军的制空圈,也不需要任何出击行动了。为什么穆还要急着修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