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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感应门,走过医院内部的停车场,黑罗基一个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他认识的路实在不多,偶尔出门走走,也只在一直线上行进。除非……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可以帮助他认路。然而这个人此刻已经蒸发了。
他随意地左拐右拐,似乎并不担心会迷路。换作往常,他绝不会这样胡来,也许他这次是希望迷路吧?却又不完全如此,因为他下意识地走着他似曾相识的方向。不过某些地点对于他,即使走过几十次也未必能记得怎么走。所以这些只到过一两回的胡同大约可以使他迷失了。
蛮横的威吓声让黑罗基心生厌恶,虽然听觉不太灵敏,但凭知觉可以判断出离这不远的声音的方向。他本能地跑过去——他没有同歹徒搏斗的经历,也没有学过拳脚功夫,一味地跟着感觉走。他的平衡感不好,甚至是很差。但是他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那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人被他推倒在地就险些撞到墙角。
他不想杀人,也不想被人杀,因此他褪掉了迟钝的习性,敏捷地躲避着六把射着寒光的雪亮刀子。他对人体各部分的要害还算清楚,也砸过沙包,但是那六个人,不会打也不可能干上这行当。他于是捂着某处的划痕怒吼着:“把钱还给他!”
“妈的!这小子要钱不要命啊!”
“算了吧,别把事闹太大了。”
黑罗基噔噔地追上去揪起某人的衣衫叫道:“还钱!”
那人也恼了,“妈的!你别纠缠不清!”一记重重的勾拳打在黑罗基的肚皮上叫他一时直不起身来,口中却还叨念着:“还给他!”这时有人回转身,一刀刺向他的腰部——
“小黑!”早已挨了几块砖头鼻青脸肿的秦皓惊叫起来,不由得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幸而那刀尖不偏不倚地刺在了皮带上,反而被黑罗基伸手戳进他的眼眶,痛得他嗷嗷直叫。
“哼哼……”黑罗基阴笑起来:“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指甲快。”秦皓不禁为他的狂妄捏了一把汗:为了一点钱搞成这样,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正僵持着,公安局的车子叫嚣着过来了,于是连带着到了局里问话。
黑罗基把手伸向秦皓微笑着说道:“我陪你去看医生吧。”
“不用了,没事的。”黑罗基皱起眉头不高兴地说:“不行!你别撑着。”
“我哪有撑?”
黑罗基软下调子:“去吧?”接着拉上秦皓往医院去。
看他直喘粗气,秦皓忧心忡忡地问道:“你没事吧?”
“哦,没。这季节穿的多,只伤到了手背。”说着还故意亮出已经凝固的疤痕给他看。
“诶,到你了,快进去。”
秦皓很快就从医生那儿出来,笑着说道:“我说没事吧!”黑罗基不大相信似的去跟医生商量要不要给他配点药。
“我不吃药。”
“吃了恢复得快一点。”
“不要嘛。”
“听话……”黑罗基接过处方嘴唇微颤着挤出了这两个字。
秦皓伸出食指划过他的脸颊,轻声问道:“你……是在为我流泪吗?”
黑罗基眼泪汪汪地望着他,忽地伏在他肩上,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回答:“我不知道……不知道……”这三个字好比是万金油,适用于任何情况。秦皓问过他,“你会不会为了我跟别人打架?”他满脸惘然不知所措地回答说不知道。他预料不到哪一天会因为秦皓而失控,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
从药房出来,黑罗基像猛然开了窍一样问起了秦皓的电话号码。
“嗯,你还没有问我要过呢。给你。”
黑罗基把便笺放进口袋轻松似的说道:“你刚下班吧?我送你回去吧。顺便去认识一下我未来的岳父岳母。”
“呵呵,谁说要嫁给你的啊?”
“哦,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是啦!嘿嘿,你刚才真危险啊!我被人打劫也就打劫了,你充什么英雄啊?”
“想让你以身相许啊。”秦皓看看他神态自若的男友,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你好坏啊!”
“呵,男人不坏男人不爱。”
“是啊。但是你更爱钱还是更爱我呢?”
“这个啊?我是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什么意思啊?”
“爱屋及乌呢就是……啊,就是这个样子。”
秦皓感到被愚弄了,假皱起眉头叫道:“什么啊!”
“嘿嘿……”
“笑的这么阴。”
“哪有啊?”
“……”
黑罗基仰起头打量一遍面前的建筑物叹道:“这就是你的家呀!”
“嗯,怎么样?”
“还不错……那以后,是我嫁过来还是你嫁过去呢?”
“你来!”
黑罗基吹响口哨表述了一个泄了气的音准说道:“和我预想的一样。你……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秦皓笑呵呵地对他说:“家里有人,不方便。”
有什么!黑罗基刚想跟他理论,又很快克制住自己,笑着把手插进口袋背对着秦皓说道:“那我走了。”他迈出穿着擦得黑亮的皮鞋的左脚向前走去,一步,两步……渐渐地远了,他苦笑着仰望红霞漫天的穹隆不知所以。
我希望你叫住我,但我明白,那是一种奢望……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我坚决不会让别人夺走你的劳动成果,所以哪怕只有一分钱被抢走,我也会竭尽全力帮你追回来,因为那是你用汗水换来的东西,没理由这样丢失。我只是心疼你,心疼你的时间就要白费了。
黑罗基不知不觉走进了那个常去的广场,并且逐渐沿着弯弯曲曲的砖路向深处走着。路的两边是低矮的大理石围边花坛,越向里边,种植其中的树木就越高。他坐进欧阳琪月最喜欢的秋千发呆。
脚下的黄沙因为树木遮挡照不到阳光而冻结,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他傻呵呵地笑着自言自语:“你看今天没人跟你抢啊,以后再有人的话,我们可以在下大雨的时候来荡秋千……”
“嘿!滚开!”
一个小孩无礼地朝他呵斥着,随即又用那早已踩得肮脏不堪的小鞋子踢到他身上。
黑罗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儿已经有人了!”说着毫不留情地回踢了小孩一脚,吼道:“你很厉害是吧?我告诉你,全世界你最没用!小混蛋!敢踢我!我好欺负是吧?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别人可能让着你捧着你,我可没那好脾气!”
他仿佛生来就痛恨那些没教养的小孩,也从来不留情面,不讲道理。这些娃子与他从小所受的家教差的太多了,他也根本不拿年龄来给他们当挡箭牌来遮丑。
小孩抹着眼泪走了,但很快搬来了救兵——一个打扮入时却缺乏灵气的高瘦青年。吊儿郎当地走到黑罗基面前问道:“就是这个人打你?”
小孩很“乖巧”地回答说是。
青年也踢黑罗基一脚命令道:“让开!”霎时被黑罗基轻蔑的眼神激怒了,蛮夷似的叫道:“操!找打啊!”
黑罗基倏地站起身半眯起眼睛回敬道:“你他妈操什么操?你他妈是被操的!”
“你……”
“我找打你还讨骂呢!你说你贱不贱啊!非要让我骂了你才舒服!我不骂你就上房揭瓦了,脚跟子还没站稳就敢跟我强嘴?你这人模狗样的下流坯子蛋白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下世做猪!天打火烧老虎拖不得好死!定当生梅毒烂死!Kao !大老远从家乡出来欺负我老百姓,爹妈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你……有种别骂人……”
他想不到眼前这个瘦不啦叽的小子有如此骂功,机关枪式的招式怔得青年一时语塞,一愣一愣好半天才想要摆脱这些焦头烂额不可理喻更没规则可循的泼夫骂街。
虽然黑罗基没有所谓的三寸不烂之舌,但君子动口不动手,他就是这么没风度。不过追溯到源头,这还是跟那个满口“魔天经文”的白希瑞学的。白希瑞的胡搅蛮缠,是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但他干起架来,必是要摔桌子摔椅子的。挨他一巴掌不伤筋动骨是他对手的妄想。每打完总是满脸歉意地说:“我可没用力啊,你们的皮是不是太嫩了?”
既然提到了他白希瑞,那就看看他在干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吧。
其实放了假他也算安稳,没有闹事。他的邻居每天从窗子里看到他把持着拖把在屋子里来回拖地,特别勤劳的样子。太阳射进去,地板上未干的水迹就一亮一亮的晃人眼,好像在看湖中泛舟一样。他在假期不会睡懒觉,有模有样的像个新好男人一般上街买菜煮饭。他的嘴皮子虽然厉害,但却从来不跟商贩们杀价,洋洋得意地谓之“男人的本色”男人本色?嗯,男人本来就是色的——他连自己也要跟自己较劲。
他走进超市买了一包薯片,坐在购物篮上捡出一片正要张嘴,就站起来大步跨到过道的一头嚷道:“喂!你还欠我两包薯片!我刚要吃,看见你站在那里就害我掉了。”过道中间是两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白希瑞正是对这其中的一位发脾气。
男孩提着购物篮不以为然地回答道:“关我什么事?人长的帅就是这样。”说时还不忘捋了捋自己那几条头毛,然后拉着旁边的小朋友向文具专柜那边转去,嘴里还念叨着要买避孕套。
白希瑞这才感到真叫一物降一物,没想到自己亲手教出来的表弟竟然这样对付自己,自己只有死咬着不放的份。
“我不管,总之你得陪给我。哼哼,你买保险套干什么?信不信我告诉舅舅?”
“我买来吹气球啊,你去告诉啊,怕你就不是男人。”
“啊你个死小子才多大就自称是男人啊?”
“我告诉舅舅你骂我。”男孩伸出一指邪邪地笑道。
他的朋友告诉他已经够吃了,他于是大步流星地到柜台前结账。
收银员数出两个购物篮的食品问道:“分开算还是一起算?”
白希瑞的小表弟很老成地说道:“一起算。分开的话他没钱。”
账单上算下来,他带的钱不够,还缺一块钱——有够吊死鬼的。刚好白希瑞也只剩下两毛钱,只好向店员借。白希瑞捏着一元硬币伸给他,气急败坏地数落道:“钱不够还充什么大爷!”心里暗想:白希瑞啊白希瑞,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把这小子培养成了和你一样的无赖。臭小子!败给你了,不但没要回薯片,还倒贴一块钱!早晚干掉你!超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