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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二楼明明是住宿的!”
“就在前面那间啦。”
黑罗基禁不住好奇地推开了虚掩的房门——他看到了什么?绝望的表情刹那间定格在那里,顿觉五脏六腑都迫切地想要冲出咽喉——
“小黑!你听我解释!”
不要听!我不要听!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你在骗我!我也在骗你!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为什么要答应陪你玩这个游戏?明知道你不是真的爱我,可我居然蠢到了选择相信!早知道!早知道的……可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我怕什么?我有对不起你吗?除了将你的心据为己有的想法外,没有别的吧?那我怕什么?我走……我走好了吧?我给你自由——早该这样了。你别自责,那会搅得我寝食难安。你爱跟着谁就跟着谁,别拉着我!你不需要我,我留着又有什么用处?走!我马上就走!你们……请继续!
秦皓甩开和自己紧贴在一起的欧阳取越急急忙忙穿上衣服想要拦住黑罗基的去路。濒临崩溃的黑罗基一心只想着逃离现场,慌乱地从楼梯上向下奔走。孰料临近站台时竟一脚踩空,借着那惯性猛然撞碎了脆弱的磨砂玻璃连人带尾一齐栽出了楼外。
“小黑!”秦皓吓得面如土色,扶着窗户朝外面大叫。在他喊叫的同时,欧阳取越已经到达黑罗基的降落点了。
“罗基,怎么样?没摔伤吧?”
仍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黑罗基对此充耳不闻,只是将手掌支到地面上,试图自己站起来。可是除了左腿酥酥的感觉之外,似乎没力气提起来。奇怪?这这情形好像在哪儿经历过?小时候?应该好久好久了……难道在梦里试过?
秦皓也下来了,像犯了罪一样耷拉下脑袋惊惧地问道:“不……会是摔断了吧?”黑罗基这才缓缓抬起头笑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放心吧,不会的。我以前也摔出过这种感觉。”
“那……后来呢?有没有断?”
“没有吧。”
“我……我们送你回去吧?”
黑罗基点了点头,欧阳取越于是叫了辆车,和秦皓一人扶一边地搀起他——
“啊——!”黑罗基没料到被人从地上拖起来会让他如此之痛,不由惊叫了一声。好不容易被搬进车子坐定之后,那疼痛感才又渐渐退去。
完全无法动弹,欧阳取越打发秦皓自己回家以后只好让黑罗基和衣躺下。
“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要!我没事!”
“去吧。你看看你那条腿都肿成什么样子了——我看着好心痛的!”
“我不痛就行了!你要是在把我搬来搬去,那才痛死我呢!”
“罗基,你不要任性了。医院里总比在家里好得快。”
“我不去!一进医院就花钱,我不想老欠你的债!”
“你说的什么话呀!我又不是外人……那再不然,我叫你表哥过来瞧瞧?”
“随便。”
欧阳取越马上联系了黑罗基学医的表哥季航帆来应急。
“……应该是脱臼……理论上来讲呢,只要把你的腿这么绕一圈,再这么用力一拉——就接上了。试不试?”
“去去去!你什么狗屁理论?别拿来吓唬他!我听得都起鸡皮疙瘩了,你还是人吗!”
“行,就你是好哥哥,就你心疼他,你另请高明吧——诶,我看,让隆羽杰帮他看一下吧,我这个坏哥哥可走了。”
隆羽杰在黑罗基的腿上按捏了几下,眉心马上形成一个三角:“骨头都断了怎么还不快送医院!快点!再晚,排X 光片的人就走了!”
断了?黑罗基没来得及多想就被抬进了检查室。
“大腿粉碎性骨折。”
“什么意思啊?”
“顾名思义,像竹竿一样叵掉了。一会儿拿了片子马上送到14院。”
“什么?!没那么严重吧?”欧阳取越知道14院是上一级医院,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拍片的人扶了扶眼镜:“哦,送到上面去手术质量高一点。”
于是,欧阳取越召集了空闲着的家人和朋友一块儿向14院进发。
他又是满医院地跑,折腾了很久,黑罗基望望电梯的天花板想道:这一也可真长啊!
进了病房,一男一女两个白大褂不容分说给他那条腿上了麻醉就立即将一根筷子粗细的钢钉从足三里的这边穿到那边。欧阳取越看他们像在墙上凿洞一般不顾一切地把那长长的钢钉横穿黑罗基的小腿骨,不由咆哮起来:“你们干什么!他断的是上面,你们为什么还给他的小腿捣鬼!你们这帮庸医!”
“先生,高医生最近很忙,病人需要排队等待7 天才能动手术。这个牵引器是用来防止他在这期间发生骨骼收缩到一起的状况的。”
“什么?骨头也会像拉面筋一样,不拉就团到一块儿?”
“是的。”
“那也不能这么着吧!才给上的麻药就立刻上钉,药的效果还没到达呢!你们这也太急了吧!跟没上药有什么区别?他已经够疼的了,怎么这样折腾人呢!居然还要这样吊7 天?你们那个医生也太大牌了!”
他这样大吼大叫,好像痛的人是他欧阳取越似的。可是黑罗基从进了医院到现在还没露出过一丝伤者该有的表情。
“好了,把被子盖上吧。”连同牵引架一同盖进被中,医生说完就赶紧“畏罪潜逃”。
欧阳取越看黑罗基迷迷糊糊像是睡着了,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刚好遇见来探病的黑罗基的母亲。
“大姐,你来啦。他……刚睡着。我们外面说吧?”未等得到答复,只听得房里又是“啊”的一声怪叫。两人连忙冲进去问道:“罗基!出什么事了?”
黑罗基也搞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他在睡梦中忽然抽筋,带动着架子几乎把连接处的肉给撕裂。明明没有做什么梦,即使梦到了什么,他也意识不到。他看看焦虑的母亲,随便编了个理由:“我梦见有人追赶着我,我想拔腿,可是蹬得好疼,醒来才发现腿被挂在这上面逃不了了。”
“唉,那这样睡觉也提心吊胆的,太作孽了吧!”
“大姐,你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季丹瞅着自己心烦意乱,也只好答应先回去准备一些换洗的衣物。
还未走出门,就又进来一个医生朝他们说道:“病人明天就动手术,高医生随你们回道恩医院,大约九点开始。”
欧阳取越有些糊涂了:“你说什么?不是说要排队等7 天吗?这可好,明天?那他这根钉子是白费了,早这么决定就不用多吃这苦了。我说,是杨翰森到这边通了口吧?”他猜的倒也八九不离十了,杨翰森听说这件事之后就把主刀的高医生给请下去了。这样住院可以就地解决,离家比较近,照应起来方便。
第二天8点半,进入手术室,所有还附着在身上的衣物全部被剪子破开以后,黑罗基感到天寒地冻——不是说开着空调吗?在这个阴森的房间里,人类仅剩的一点羞耻心在医生们面前显得苍白无力。黑罗基趁着他们还未动手,想象着旁边会有一大排的刀刀剪剪……就像电视剧里边那样。可是他很快就觉得这件事情轮到自己身上可一点儿都不好玩:
麻醉师是他小学同学的母亲,她把他翻过去使之成弓形侧卧,擦过酒精的背部那丝可怜的体温也被吸光,她也像是遇到了难题:“这孩子好小哦!瘦得火柴似的。”
罗嗦!黑罗基在心里不满地想道:看惯了你家那个胖儿子再看我当然就天上地下了!女人仿佛听出了他的心声,用粗粗的针头狠狠地扎进他的背心,黑罗基酸得几乎哭出来,不禁蜷缩起身子直咬牙。
这是打针还是谋杀啊?怎么没有液体进入的感觉,反而像是在用铁制的大钩子蛮力地挖出我的脊梁骨呢?吐……真想吐……反胃……
麻醉师看他哼都没哼一声,觉得很满意,过了一小会儿便用缝线针戳戳他的大腿问道:“有感觉吗?”
黑罗基很诚实地告诉她,他的小腿没感觉了,可是大腿被你戳得很痛。
“胡说!怎么可能呢!”黑罗基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盖住了她的蛮不讲理的牢骚:“局麻不行就全麻吧,剂量再高一点。”
几分钟后,那枚针又戳痛了黑罗基。医生们似乎黔驴技穷了,“麻药不行就用蒙药蒙了他。”
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的欧阳取越几乎暴走,直嚷着要冲进去:“妈的!这什么麻醉师!也太丢人现眼了吧!放开我!让我进去!”
“取越你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欧阳叫嚷着斜了斜眼睛,一个箭步冲到戴卫怡面前揪住他的前襟吼道:“你干的好事!没事带他出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差一公分!裂缝再往上一公分就要高位截肢了!那我可要好好感谢你了!”
看着他一脸的凶相,戴卫怡委屈地说道:“我怎么知道事情会这样啊……再说从那么低的地方摔下去怎么会摔断腿呢?太不可思议了。”
“人倒霉的时候就是喝水也会塞牙缝!他摔出去时刚巧被一根电线带住了左脚,于是骨头就像绞毛巾一样给绞碎了。”
“太凑巧了吧……不过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至少不用截肢了。”
“你!在胡言乱语!我让你吃不了兜着!”
“要是断小腿就好了吧?通常不是都断小腿的吗?”
“罗里巴嗦的!以后要是有什么后遗症,看我不宰了你!”
“先生,一会儿需要输血,是你们自己出还是用血库的?”
用血库的多贵啊,而且还是冷的,当然用热血最好了,傻瓜才让你白赚呢!
“用我的用我的,我是O 型万能血哦!”欧阳说着便伸出手指叫护士给他验血。
“现在要求很严格,O 型也不是能随便用的,最好当然是和病人相同的A 型。”护士如是说道。等她们验完,疑惑地说道:“你真是O 型吗?我们怎么看都是B型。”
“不……会吧?血型也会变?”
“有这个可能。改变的因素很多,譬如说长期酗酒、经过放化疗等等。”
“看来我是喝酒喝的太多了,这下全靠你们了,哪个是A 型啊?”欧阳看到这么多人之中竟没有一个是符合的,只好动员季丹验血:“大姐,你是他妈,总该一样的吧?”
“少没常识了,就算这样,大姐的血型也未必和小黑一样啊,也许和他爸爸一样呢!况且她贫血,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