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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无双曾说过:他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就觉得我很特别。
那时我和李世玄坐在卧龙客栈的堂间里,他自己却在二楼的雅阁,这样两个衣着不俗,挺拔倜傥的年轻人,坐在乌烟瘴气,喧杂吵闹的大堂里,条凳和朱漆桌面刮刮得有半斤油,如何有胃口?
但我们偏偏非常的惬意,季无双说我们两人的气质和打扮在一群粗布荆饰的贩夫走卒,江湖混混中无疑是鹤立鸡群了。这样扎眼的人物,他怎可轻易在心头略过。
我们是极少出门,李世玄甚至是没有出过家门的。也难怪,九五之尊,家教还能不严?不过当时他还没有登上皇位,——身份却一样尊贵,他是太子。当时他正面对着雅阁,在季无双眼中那个眉眼俊朗,脸型端正,高大魁梧的人居然没有我留给他的一个背影注目。我记得,太子的脸色是天然而成的威严稳重,即使眼里的好奇之色热情似火。要是你在自家院子里呆到20岁才出门,你也会这样。
季无双说他只见那瘦削背影,韵白色的衣袍远远看去特别干净清爽,乌黑滑亮的长发用与衣袍同色的发带束得利利落落,即使不得正面,也让人觉得风流人品。无双回忆着,高挑的凤眼微微扬起,眯眯的看着我,一切精粹都从他宛如长帘的睫毛下射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无意流露的美态足以杀死天下所有的男人。我想,这样深刻的影象留于无双可能是我的清淡,他不曾拥有的这份清淡。
季无双——,武林盟主,身怀绝技,却如牡丹一样艳绝群芳,不加修凿已然是光焰四射。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上扬时,梨涡浅现,让旁人醉到云雾之外,——无论男女。
他作为武林盟主常以披黑纱的斗笠出现,那天,正是对我莫名的注意让他分了神,才会让霹雳堂的杀手有了机会。
霹雳堂堂主雷震天是个虬髯客,人如其名,刚硬暴烈。那天他想做的事就是干掉武林盟主。一个人在进行阴谋时往往会放弃一贯的作风。他身边的随从便是刺客。
二楼的雅阁顿时一片混乱,踢打声不绝。身边的太子刷的站了起来,眼里精光四射。本来很懒得观这等闲事的,也只有密切注视着二楼的动静。
一个样貌普通的人跌落下来,沉重的坠于我们脚下。我马上本能反应挡于君前,抽剑,护驾。那人跌得不轻,脸色发青,应是受了内伤,他居然反手来夺我的剑。我猛推开太子,身法挪动,却不知自己的武功实在不能处于江湖中,那人如熊爪般的大手顷刻以到面前。
“给他,剑。”一声清晰入耳的命令,随即一道黑色身影飘然而至。下意识里,我立刻松手。果然,伤者夺开剑去,我又毛发无伤。可惜他都没有机会举起剑来,另一道耀眼的白光窜入了他的胸口,“哐铛”,我的松纹宝剑又落于脚下。
抬起头来,已见到了季无双。
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没有从打斗的紧张气氛中清醒过来,季无双却拾起宝剑送到我的面前。
下一刻,我想,空间的沉默缘于季无双那惊艳的容貌。
我接过了剑。
清亮的凤眼从我滑到一旁的李世玄身上,没有任何表情。
“雷堂主,我不杀你。三日后的各门派聚会上请你给我一个解释”,没有回头。
处于三米开外的雷震天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拳头捏得咯咯响,冷哼一声,走出了客栈。
“我的两位朋友受了伤,能否请两位帮忙——”季无双蹙紧眉头,声音没有了刚才的信心。
这单闲事?我望望李世玄,凡事行动前先请示是为臣的基本原则。
偏偏他又是往常的冷俊,犹豫之时,太子殿下居然将季无双打横抱起,径直走向二楼,我马上尾随,顺手扔了锭银子给吓傻的掌柜,“封起二楼!”
走在楼梯上,我时刻准备扶住李世玄,内心很怕季无双将他一掌推下楼去。望过去,那怀中的美男子恐怕是有心无力,雪白的脸色,眼帘微阖,李世玄肯定看出了他已受重伤,站立都困难。
二楼雅阁里已经没有了活人。两个同色衣着的人横死于此,其中一人的胸口扎得象针板,整张脸都发出青黑。我顿时有点想呕。
“这是我的左右护法,他们已经……”季无双被置于未倒的太师椅上,语调悲哀,左手抚上右肩。
李世玄示意的看向我,我走上前去,撕开了他的肩衣。一个小小的红点赫然可见,周遭隐隐有淤黑。
季无双缓缓气息,自封住胸上的穴道,吐呐运气,生生逼出了一枚如食指长度的银针,银针被气流震出,钉入红色的梁柱上,针尖中后已呈现乌色。
“针有剧毒!”我惊呼道。没有任何思索,俯下身去,用力吸吮他肩上的伤口。
一口一口,我强忍着奇苦将脓液吐于地上,直到数十口后,液体已转为鲜血。我端起浓茶,簌簌口,又将茶叶敷在那不大的伤口上。
“你……”季无双的脸色开始转红,不知是感动还是伤痛好转,“真不好意思。”他掏出一粒药丸。
“这是从金练蛇毒中提炼的解毒药,你快吃一粒,以防万一。”
“那——你?”我接过药丸,还是不放心他,不会只有这一粒吧?
“我从小服用紫貂血,基本百毒不侵,你又帮我吸出了毒液,绝无大碍。”季无双笑语道。
我马上咽下了药丸。不知为什么,明明是萍水相逢,却彼此信任至深。
“本人季无双,是雪山派传人,现今的武林盟主。”季无双的自我介绍。
“韩子庭,这是我表哥,李玄。我们是从商的,到洛阳来办货。”我抱抱拳,话是真假参半,我名为韩书宁,字子庭,这样说当然不算隐瞒,太子的名讳就得稍加改动了,而且,他的确是我表哥。
季无双冲我俩笑笑,一丝明了,一丝不介意,丝丝映于我眼中,他看出了我话语中的隐瞒,但并无恼意。
我看看身边的殿下,好象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季无双。也是,这等绝色人物,宫中至是罕见。太子妃与之相比,剩下的只有诗书礼仪,贤淑妇德。
“不知我等是否有幸与盟主同行,见识一下武林盛会。”李世玄的要求已不出意料。
“哪里称得上盛会,只是我们武林各门派预定的每半年一次的集会,到时,各派掌门都会出席,如李兄有兴趣,非常乐意同往。”季无双爽快的应下了,“六月六日,龙门石窟,离此客栈不过数十里,我们可先在这里住下。”
“不知,那老头会不会再来?”我不得不为太子的安全问题慎重考虑。
“不会。我了解雷震天。他做事求稳,刚才确信我毛发无伤才会离开。雪风右使替我挡下了所有的毒针,除了刺客,无人知道我受了暗伤。所以,我以最快的速度结果了他。”季无双轻轻说道,显然他身边两大护法的牺牲让他颇为不快。
“眼下,我们还是让你的同门入土为安吧。”李世玄适时的建议道,同时扶住了对方的肩头。季无双不动声色的闪开来,推门唤小二上来。
李世玄落在空中的手很不自然的收了回去,眼见太子殿下的殷勤被宛拒,我突然涌出一阵快意,暗笑于心。
客栈的三天飞逝而去,我们三人谈古论今,抚琴论棋,非常畅快,李世玄并无尴尬,只是非常注意自己的举动不再肆意轻为。
其实季无双虽外貌姣美过红妆,行为性格却绝无女气,说不上豪迈粗犷,却是爽快大方。我则与他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是他对音律的精通让我非常乐意与之琴萧共奏一曲《忆江南》。
“听到韩兄的琴声,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故乡,江南的水色在六月天清得如蓝天一般,没有一丝杂色。”他如此说道,看我的眼神竟有了些迷茫。
“子庭本身就是一曲忆江南,雅致过人。”李世玄插语道,笑着拉起我的一只手,故做端详。
我难堪的笑了笑,挣脱了他的桎梏,李世玄,何时和我如此随便亲近,虽是皇亲国戚,小时也是极少见面,直到半年前,他册封为太子后,才被皇后——我的姑母荐为太子伴读。太子半年间去书房读书的次数屈指可数,前不久才能较为迅速的唤出我的姓名。
无从琢磨太子的用心,看来姑母对我的教导并不全面。
季无双则不动声色的旁观,清亮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打了几个圈,眼里透出一星诡异,慢慢延至眼角,即而两腮,流到梨涡里,竟是一份笑意。
半天不到,季无双的雪山派已经陆续来了几拨人马,看他们面色凝重的出入于季无双的房间,我便知,他对武林大会应有了布置。
三天后,我和李世玄扮作季无双的随从混入了武林大会。
龙门石窟中最大的一洞已被开辟为集会的场所,数十盏灯火熊熊燃烧,钟乳石隐射出绮丽的色彩,布置条理而简洁。看来这样的例会历史不短。
会上的各派掌门都算得上器宇不凡,草莽中的英雄面相。
季无双没有黑纱遮面,还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黑衣,脸色却恢复得很好,看来紫貂血真乃至宝。
雷震天却没有到场。石窟风平浪静。
季无双在大会的尾声突然说道:“我知我资历尚浅,仅凭武功的一招半式之微末优势得此武林盟主之位,大家心中的不满应理所当然。现在——武林并不平静,太子刚立,朝堂对我们江湖中人非常苛刻和防范,近来许多武林高手都无声息的销声匿迹,我相信,他们已经被一巨大的势力收买组织起来。这样,作为武林盟主的担子愈发沉重。
三天前,在卧龙客栈,我遭霹雳门雷震天及手下的刺杀,可能忙于武林事务,我的武功已有所退步,居然中了霹雳门的一只毒针,幸而及时遇人搭救才免于一死,而我派的两大护法已经殉职。这样的悲剧,我不想再看到。所以我将退出盟主一位,尽心修炼武学,云游天下,岂不快哉?”
说完,季无双示意手下将那枚毒针奉于各派掌门面前。
“这?这不是霹雳门的独门暗器,倒很象蜀中唐门的金丝银线针!”一位颇为风霜的老者沉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