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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
也许跟一般人一样倒霉,或者比一般人还要倒霉一点点,肺癌末期。剩下短短一到三个月的时光,虽然很悲哀,但理应非常温馨美好的度过才能扳回一城。是啊,应该跟同事借台家庭录影机,将自己未来想跟方琳说的悄悄话录下,陪她慢慢成长。还想买一张卡片写一些感性的话给老婆,毕竟自己用嘴巴说的话……一句肉麻的台词也说不出口。
油门轻了。
握方向盘的双手也松了。
完全暴走了的一切,彻底失控了。
只要冷静十秒想一想,就知道自己的失控很不值得。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除非奇迹发生,否则再怎么不能接受,迟早都要面对这个噩耗。
“罢了,停车吧。”祐辰呆呆看着前方。
任性够了,反抗也够了,就让这些警察阻止我的胡闹与疯狂吧,想怎么虐待羞辱我都是我自己该死,要我喝下自己的尿也没问题。得到我应该得到的惩罚后,我只想回家将桌上的菜吃得一干二净,然后洗一个澡,在沙发上静静的睡上一觉。
正当祐辰想靠边停车的时候,后车厢上的玻璃突然爆碎。
祐辰大吃一惊,猛然往后一看。
后面靠右逼近的那台警车里,一个警察从副驾驶座探出半张脸,两双手……跟一把手枪,接着又是重重轰的一声!
某个快速飞行的金属物质与车子不晓得哪一处狠狠撞在一起,感觉像是车子的内脏被硬是射入了某个尖锐的重物,机械零件发出唧唧唧唧的悲鸣。
警察开枪了?
为什么可以这样开枪?
……需要开枪吗?!
“不是应该先用扩音器警告我吗咳咳?”祐辰六神无主喃喃自语,右脚只好更死命地踏着油门:“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只是一个快死的普通人啊!”
立刻,马上,一瞬间,后座右方的玻璃也碎了。
“嘿……”祐辰剧烈呼吸,右脚像是灌了铅重重踩着油门。
不行!
停车,无论如何我都要停车,然后双手放在头后面……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祐辰竭力抗拒身体的本能,试着松开紧踏油门的右脚。
轰地车子又挨了一枪,祐辰的脚又僵硬了一下。
忽然,一台横向行驶的计程车从右边的视觉死角凭空出现,祐辰赶紧将方向盘飞快往左打了一个圈,半个身子都被强大的离心力给压贴在内侧车门。
“!”
祐辰的车惊险避开计程车之际,那台计程车却被祐辰的危险驾驶逼得打滑失控,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冲力之大令整台车几乎完全垂直竖了起来。
后面紧跟着祐辰的两辆警车为了闪开前方的异变,紧急刹车兼快速回左却因车速太快全都失控相撞,
一台警车在半空中翻了半圈,整个车侧狠狠压在另一台警车身上,在一起用“合体滑垒”的姿态撞上装在人行道上的变电箱。
祐辰的车彻底失控,直接冲进路边一间海产店。
门口的大鱼缸碎开,水流了满地,龙虾,石斑鱼,螃蟹,飞刀鱼等等散落一地,各自挣扎。店里圆桌全翻了,裂了,碎了,汤汤水水炒面碗盘玻璃啤酒瓶乱七八糟,几个饱受惊吓的黑衣客人缩站在墙角,看着比他们更倒霉一万倍的客人躺在微微冒烟的车轮下。
车总算是停了。
说好的安全气囊根本没有爆开。祐辰整张脸黏在方向盘上,令车子发出尖锐长鸣的喇叭声……这可能是这台车唯一完好的功能。
四周都是人群的仓皇尖叫声,呼来唤去,在喇叭声的挤压下更显慌乱。
祐辰的意识非常清晰
虽然完全没有痛觉,但他猜想肋骨差不多全断了,大概将肺叶刺穿,血水整个涨满出来了吧?他有点好奇癌末的肺脏是不是黑的像烧焦的锅底,流出的血是不是浓浓的黑色?
但他没有将力气用在低头检视自己的伤势上。
千真万确,在刚刚那一个大回圈冲进海产店的瞬间,祐辰看见了在对面不知道在卖什么的店门口,有一台投币式的公用电话。没看到有人在用。
祐辰慢慢坐了起来,打开扭曲变形的车门,低着头走出一片狼藉的海产店。
外面挤满探头探脑的好奇人群,为这一切深感抱歉的祐辰好不容易才挤着挤着挤到了对街,果然刚刚那一瞥没看错,这里有一台公用电话,无人使用。街上挤了这么多人,都还没有人想到用公用电话打去报警,大概是想说别人应该早就做了吧?
祐辰翻了翻口袋,幸运地还有两块钱铜板。
他拿起话筒,小心翼翼将硬币投了进去,按下再熟悉不过的一串号码组合。
电话一下子就通了。可以想见家里人有多焦急他的任性放逐。
“对不起”
祐辰对着话筒,万分珍惜的说了两块钱的长度。
街道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救护车来了,更多的警车也来了,担架在店里进进出出。
记者与摄影机也出现了,几个事不关己的民众争先恐后受访。
终于。祐辰手中的话筒里只剩下单调的嘟嘟声。
chapter 2
心碎的九九乘法表
1
2006
又出现了。
一张画满了断手断脚的随堂测验纸,用一圈卫生纸压在她的桌上。
粘呼呼的,那团卫生纸沾满了精液。
据说人类是很容易习惯逆境的一种动物,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再怎样也无法习惯的烂事。比如现在。
气味很腥。
方琳闭住呼吸,用原子笔笔盖挑起那坨卫生纸,将那团脏东西慢慢滚到随堂测验纸的中心,然后谨慎恐惧的将随堂测验纸往内折,折,折,直到测验纸完全包住那坨精液为止。
深呼吸,像是下定了决心从位置上站起来,方琳往教室后面走去。
这一段四公尺不到的路,走起来像是有四公里。
坐在最后面的高大男孩,抠着下巴上肥厚的大黑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方琳。他的名字叫甘泽,从来没有人教他如何欺负同学,他一个人就能做得很好。
“……”方琳低着头,将那一坨卑劣的恶作剧结晶丢进不可回收那桶。
“嗨嗨嗨!杀人犯!”坐在垃圾桶旁边的甘泽咧嘴讪笑:“脸那么臭,是不是月经来了啊?用哪一牌的卫生棉啊?”作势要掀方琳的裙子。
方琳低头快速闪过甘泽的咸猪手,转身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
一坐下,四周的同学忽然大声爆笑起来……方琳知道自己还是被整了。
她的屁股压到一团不明的物事,摸一摸,竟然是一团黏答答的白浓液体,还有“刚刚”将液体包住的薄薄卫生纸。现在当然是整个爆浆开来,黏在方琳的裙子上。
一股腥臭的蛋白质气味冲进方琳的鼻腔,既熟悉又恶心!
趁着方琳走到教室后面丢垃圾时,有人迅雷不及掩耳将新鲜热辣的精液放在她的位子上。说实话这也不是方琳第一次中这种陷阱了,只是她匆匆回到座位,十次中总有一次忘了再看座位一眼。
是谁弄得?
所有正在捧腹大笑的每一个男生都有可能。或者,大家都轮着干过这种勾当。
除了……
“喏。”
坐在方琳前面的男生,从抽屉里拿出用到一半的携带型面纸包。
他没有转头。
不知是否不想接触方琳的眼神,那男孩只是将右手掠过自己的肩膀,将面纸轻轻放在她的桌上。这个轻微的“多管闲事”举动已经是这个班里所能容忍自己的极限。
她没有道谢。
她一开口就会哭,只能默默的接受前座同学的好意。
抽出两张卫生纸,方琳将手伸到裙底慢慢擦拭粘在上头的秽物。众目睽睽下裙子沾到同学恶作剧弄出来的精液,这恐怕是一个女孩出糗经验里的最大值。
但方琳没有哭。至少眼泪没有掉下来。
她默默地在心中念着……
二一二,二二四,二三六,二四八,二五十,二六十二,二七十四,二八十六,二九十八,三一三,三二六,三三九,三四十二,三五十五,三六十八,三七二十一……恩……三八二十四,三九二十七。四一四,四二八,四三十二……
一如往常,默诵九九乘法表慢慢抚慰了方琳痛苦的心。
四周围的大笑声没有停止。
大多数的人都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好笑,从他们笑到挤出眼泪的夸张表情就知道绝对是这么回事。即便是最能感同身受的其他女生,也只是自顾做自己的事,聊天打屁,一起研究少女服饰杂志,比较彼此新刺得耳洞,就是没有人开口声援方琳。
没有人,会站在杀人犯的女儿这一方。
……五五二十五,五六三十,五七三十五,五八四十,五九四十五……
如果当初国中有稍微用功点,方琳就不会考进这间烂学校了。
这间学校的学生素质是出了名的王八蛋,打架第一,升学率最末,在路上别间学校的学生远远看见这里的学生就会下意识的避开视线,免得惹上麻烦。
一体两面,凡事都有两种观点,对黑道来说这里可是第一流的明星学校。
很多新兴堂口都在这里招兵买马,培养卖K粉的下线,招揽赌博网站的学生签注,收买用来顶替罪嫌的未成年小笨蛋,招募想升级当传播妹的援交女等等,明着来暗着来,校园里也分了好多生意跟派系。
校方怎么会不知情,只是许多不想惹事的老师都视而不见。
这种环境,对方琳来说真是恶劣透了。
“李方琳!干嘛那么快擦掉!我们好不容易才打出来的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