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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宅疑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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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忽明忽暗,飘忽不定。芮雪来到床前,逄叔常穿的短袖衫随意挂在床前的竹竿上,衣衫领口有些破,扣子也不齐全,逄叔的被单零乱地堆放在一起。逄叔显然是匆匆离去的。从房间内的气息来看,应该是离去未久。

    芮雪又看到了那面金牌,心中一阵狂喜。她故作沉稳地走上前去,下意识的看看四周,确信无人,伸手捉住了金牌,将它翻过来。

    在正面,居然刻着十六个字,芮雪在心里念了一遍:

    旁若无人,青山绿水;

    巧夺天工,四面八方。

    她将它放好,心里默默地念了几遍,这不是和她看到的那幅画上内容完全一致吗?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芮雪真希望自己读的书再多一些,以便能确知这几个字的意思。不过这给了她一个信息,那就是,也许这些字所代表的、那张画上所描绘的人,就是逄叔心中无时或忘的那个人,而她的八字,就是自己曾送给李奶奶看过的。芮雪又想起了那首诗,更觉摸不着头绪。

    “三太太,你怎么在这里?”门一开,有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看见芮雪,颇为惊诧。而芮雪看到他,一样吃惊不小!

    “我不太放心,过来看看,没想到逄叔确实不在,见灯亮着,我就走了进来。”虽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话,但芮雪还是脸红了。

    来人正是逄叔,不疑有他,反倒略显感激。他摘下斗笠,将蓑衣挂在墙上,脸上掩饰性地一笑:“到了半夜倒睡不着,我去厨房找东西吃,顺便转了一圈。”

    “哦?逄叔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有没有什么发现?”芮雪想起那个女人。

    “没有。雨下得大,院子里很安静,门上那几个小猴崽子都睡熟了,我去敲门居然都没听到。”逄叔显然对此有些生气。

    “那也难怪,这么大的雨,怎会有人半夜外出?何况他们都知道你一直躺在床上,自然也想不到你会半夜去查看。”

    逄叔点头:“那也不行,大门是大院的重要出入口,我一向督责甚严,就是唯恐他们喝酒睡觉误事。”

    “要没别的事,逄叔休息吧,我也告辞了。这么大的雨,麦子怎么样?”芮雪听得外面雨声更大,不禁脸现愁容。

    “此事倒是可虑。不过幸亏我催得紧,已经收回来晾干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即使没晾干,问题也不大,只有还在地里的麦子比较麻烦,说不得只能豁上这一茬地,等天气转好,抢收就是了。”也许是因为组织得力的缘故,逄叔倒不怎么担忧,只是脸色比较难看,眼角眉梢,显得憔悴不堪。

    芮雪告辞而去,逄叔待她走远,端着灯细细察看了地上的脚印,发现芮雪曾到床前,他抬起头,就看到了那块金牌,正面朝外,显然是被芮雪翻了过来。他凝视着上面的字,也许是感觉的缘故,居然觉得那几个字还在慢慢晃动。他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陷入沉思。

    灯花“啪”地一声爆开,逄叔被惊醒,却又听得外面风雨大作。他叹口气,摘下那块金牌,收到箱子里,小心地锁好,自去上床歇息。他心中诸事纷繁,忽而现在,忽而很久以前的青年时代,忽而是老爷,忽而是少爷,竟然听了一夜的雨。凌晨,突觉身体冷得发抖,甘苦来问安时,他正抱着枕头,披着薄被,哆嗦成一团。

    芮雪本想立即回去,但走过书房附近,灵机一动,决定去看看二太太。二太太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太好,对此,芮雪也没什么好办法。按理说经过李奶奶驱毒之后,应该迅速有起色才是,不知为何,将养了这些日子,却始终不见好。

    老夫人虽然好了很多,但偶尔还会犯糊涂,有一次甚至指着芮雪的鼻子骂了起来。芮雪听得莫名其妙,一旁的甘之如更是非常尴尬。

    突然,书房的门轻轻打开,芮雪闪身躲在柱后,只见一个女人敏捷地出来,带好门,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向后走去。芮雪离得太远,而且中间隔着长长的走廊,她又不敢现身,竟而让她跑掉。等她跑过拐角,那人已踪影不见。

    她在二太太房间门口听了听,毫无动静,向后看看,却又不见人。远远地看着老夫人的房间一片黑暗,同时也没有丝毫动静。

    芮雪无奈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闷闷不乐。明天早晨,应该去少爷的书房看看,到底为何这位大少爷的房间内半夜还有女人出没呢?反正想不明白,索性不想。
 


深宅疑情 正文 第四卷 10久病成医

    “三太太,三太太!”芮雪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谁呀?”她睡眼惺忪地问道。小柳儿已经起床,在芮雪的授意下打开了房门,甘苦冲了进来。

    “三太太,逄叔病得很重,浑身就像一块热炭一样。”甘苦着急地说。

    “逄叔?昨夜不是还没事吗?他是不是因为去检查你们门上,才得病的呀?”芮雪一着急,差点把自己昨夜曾同逄叔见面的事情说了出来。

    “检查门上?”甘苦一脸的茫然,“三太太你是说昨夜吗?是我当值,雨很大,我一直坐在门房内,并没见逄叔呀。”

    “是吗?”芮雪也呆住,“也许是你睡过去了呢。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马上过去。”

    “那好!三太太,逄叔昨夜绝对不曾去过门上!我睡了大半天的觉,晚上当值之前又足足喝了两壶浓茶,根本就没有睡意,确实没见过他。”甘苦觉得有必要在芮雪面前辩白清楚。这位是未来的当家人,如果给她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那会影响自己的饭碗。隐隐约约,甘苦觉得这位三太太是个厉害角色,比起逄叔来毫不逊色,只是同老夫人相比,还不好说。

    “我相信你。”芮雪笑着说,“相信你当差勤勉,值得信任。”

    甘苦美滋滋地走了,芮雪则陷入短暂的沉思中。逄叔昨夜说得明明白白,从厨房去大门检查,但实际则不然,这是为何?能说则说,不能说即使保持沉默,难道芮雪还会追着他问不成?逄叔为什么要撒谎呢?

    但此时顾不上多想,就去看逄叔。

    逄叔颤栗不止,即使裹着厚厚的被子,依然抖成一团。芮雪让小柳儿速去厨房,给逄叔做一碗热汤来。同时,手足无措的甘苦也接到了芮雪的命令,立即飞也似地去镇上请郎大夫。

    天气有些阴沉,东天乌云遮日,但看上去却不似有雨的样子。从甘家大院到甘家集的道路却是青石板路,此时不但无丝毫泥泞,反而纤尘不生。所以甘苦一出门,撒开腿一阵狂奔,不一时就回到了甘家大院。

    让芮雪惊奇的倒不是甘苦的上气不接下气,而是他那沮丧的表情。“三太太,郎大夫不在家,出诊去了。”

    “什么时候能回来?”芮雪倒不以为意,这对大夫来说,可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不知道。”甘苦好容易呼吸稍微均匀了一些,“我留下了话,但瞧那意思,郎大夫的家人也没有把握。”

    “可现在我们不能等呀。”芮雪也有些着急,“除了郎大夫,附近还有谁会看病?”

    甘苦哭丧着脸:“打小我就知道郎大夫,咱家就没用过别的大夫。三太太,郎大夫的家人都面露焦急,正商量着出去找找他呢。”

    “对了,难道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吗?”芮雪不以为意。

    “看来是,人家正商量事情,我也心里着急,就没问,但我还看见了药铺里的大掌柜。我进去时,他说都怨他,没有问清楚,就放东家出去。据说郎大夫昨晚去了董家堡,可大掌柜派人去问过,董家堡压根就没人请过大夫,所以他们商量着去找,我看八成是不能等他。逄叔这样子,我们不如另外去请大夫。”甘苦这样建议。

    “那要请示一下老夫人。”芮雪话没说完,就听得外面有人接道:“什么事找我?”门一开,老夫人和绿意走了进来。她扫了一眼芮雪,随即急步走到床前,侧身坐下,凝视着逄叔无神而又憔悴的眼睛,声音中充满了关切:“你到底怎么了啊?你知道现在家里要指望你呢。就算是大雨影响麦收,你也不必如此着急上火,自己病了受罪不说,让我们都跟着干着急呢。要看开些,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这么多年来,大风大雨经过了多少,这样一场雨,算得了什么!”

    老夫人回头看看芮雪,芮雪连忙上前,把郎大夫的情况低声说了,老夫人摆摆手:“那还是先到我那里去取些药。”别看郎大夫祖居甘家集,但一直是游方郎中,到了郎大夫的父亲,这才开了再生堂,行医之外,兼且卖药,从此不再远行。

    甘苦答应一声,随即出去。老夫人拿出一串钥匙,让绿意回去,到她的箱子里找一下,其中有速溶退烧药,可取一包,用温开水溶化,趁热喝下。

    “老夫人,是什么样的药呢?”

    “包上写着几个字,很容易找。”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瞪了绿意一眼。

    芮雪冲绿意使个眼色,自己悄悄出来,绿意随后退出。两人一道,往后走去。“我认识字,你放心好了。”芮雪说。

    逄叔的房间里,老夫人的眼神变得柔和,说话的声音中,也少了一些冷竣。“本正,你又何必如此赌气?真的气坏了身子,难道不是自己难受吗?我知道你是心疼她,但人已经死了,多想徒劳无益,还是看开些吧。”

    “我怎么能看得开?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流氓无赖,在这个家里,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待下去。我如果告老,你会放我吧?看在我给甘家这廿多年的辛苦上,你会让我走的,对吧?”逄叔依偎在墙角,满脸的泪水更加深了他的真诚,他充满期望地望着老夫人,等待着她的决断。

    “你胡里乱想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离开甘家?你在这里生活了廿多年,你又怎么舍得?你舍得大少爷?舍得老爷的书房?舍得这座大院?”老夫人的声音有些尖锐。

    逄叔却低下头,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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